更新時間:2012-09-20
花孤城跟在羽衣道士與老法王身邊走了片刻只覺無趣,不自覺的放下腳步,又混到了毒客卿與老李頭身邊,提了一個他突然才意識到的新奇問題。
「都說這羽衣道士沒有武功,那他是靠什麼活了這麼久?靠煉丹麼?」花孤城摸著下巴問道。
毒客卿搖頭,指著羽衣道士說道:「據說此羽衣國師,不修武道,也不修內勁,只修天道。當有一日,天道大成之日自當一步天象,踏天仙去。」
花孤城揚了揚眉頭。「如今可還是火候不夠?」
毒客卿搖搖頭。「仙家之事,不可問,不可知。但依著我的猜測,若是他願意,極有可能在瞬間便就化作這世上至強的高手。傳說當年劍仙李太白便是如此,上一秒還是凡夫俗子一個。結果下一秒卻是長劍出鞘化一品高手,而後出五劍,一劍一個境界,五劍出盡便就踏鶴成仙而去了。」
花孤城聽完愣了愣。「那他可是這世上最接近仙人的男人了?」
「差不離。」
花孤城轉了轉眼珠,輕聲說了句。「一秒變格格的稀奇事倒是見過,一秒變仙人的戲碼卻是少見。」等花孤城抬起頭,忽然看到毒客卿望向自己的眼神大不如前,似乎是疑惑中還帶著一些敬畏。
花孤城賊兮兮一笑,一把勾過毒客卿的脖子,問了句。「想來那兩位老神仙的話給了你一些啟發,你是不是猜到了我上輩子是什麼人物?」
毒客卿聽了花孤城如此一問,心中一愣,低頭說了一句。「差不多猜到一些,但也不敢確定。」
「這麼玄乎的事情你也信?」
「若是別人我肯定不信,但如果是那個人,我信。」毒客卿臉上滿是推崇,似是對花孤城的前世極為敬仰。毒客卿仰著頭想了片刻突然轉過頭,問了花孤城一句。「你自己信不信。」
花孤城搖搖頭。「你們所有人都信,我信不信還重要麼?」
花孤城這話說得蕭索,有些無精打采,一句話說完,毒客卿愣了愣。花孤城低著頭,加了一句。「反正我是不信的。」
毒客卿看著花孤城的模樣,心中有些不解。「你若真是他,總有一天,你會成為這世上站的最高的人。這世間一切是非生死俱在你的一念之間。如此威勢你不喜歡,你不渴望?」
花孤城聳聳肩膀。「我變成了他,我還是我麼?既然我不是我,他有如何的威勢,又與我何干?」
毒客卿從未這樣想過,聽了花孤城如此一言,只覺花孤城說的有道理,但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說起,話頭便就這麼斷了。花孤城一個人往前走幾步,想著自己的事情,留下毒客卿與老李頭互望一眼。
「他說的也有道理。」老李頭中肯道一句。
毒客卿想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屁來,到得最後只說了一句。「其實,這邊就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老李頭點點頭,很有感觸的說了一句。「是了,即便是當年隻手遮天的孤城派老祖宗,還有這花孤城的前身不都是如此無奈,又是羈絆於江湖,又是牽掛於廟堂,終究是不得逍遙。便是眼前這位最是仙人氣態的羽衣相卿,不一樣守了天道數百年,說是一步天象,可你說這一步,還要多久才能踏的出去?這些人間縱橫的神仙人物尚且如此,何況是你我,何況是如今的花孤城。」
毒客卿一隻手放在胸前,拿捏著要說些什麼,可到的最後卻是看了花孤城背影一眼,輕笑著問道。「你說,當年孤城派老祖,花孤城前世,魏言期。這三人,誰的功夫最強些?」
老李頭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山羊鬍,眼珠轉動。「我只知道江湖俠士最重魏言期,閨閣少女都愛花孤城前世,而最叫人膽寒的自然是孤城派老祖。至於說誰最強,可能這世上便只有老法王與羽衣相卿知道了。」
毒客卿與老李頭這邊吊在後面,低聲交談著。而老法王與羽衣相卿走在前面,也互相說著什麼,一路上似乎就只有花孤城沉默不言,埋頭想著心事。又走片刻,羽衣相卿突地停下,神色凝重的看向老法王。
「崑崙仙與一劍仙都來了,我今早出門,想來是沒瞞過他們的耳目。接下來的事情,可全要靠大-法王了」
老法王唸了一聲佛號。「無礙!」
「輪轉寺老和尚。」
只一瞬,一名駝背道士負手走近,一步十丈,步步蓮花。這駝背老道士正是之前同胖子經紀人一同飲酒的那一位。
駝背老道士這一手縮地成寸的道法神奇看在毒客卿與老李頭眼裡都不免讓二人面色凝重。兩人心知肚明,光是這一手縮地成寸的道法,來人至少是道玄境以上的高人,再看此人來勢洶洶,殺意凜然。決計不是善茬。
然而花孤城卻是對這駝背老道踏出這一步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花孤城皺著眉頭,下意識伸手去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那顆鬼王血晶,突地回憶起當日賣刀時遇到的那位黑衣男子。不由得感歎一句:「這天下果真是高人無數啊。」
而事實上,如今這世上,高人決計沒有花孤城想的那般多,充其量也就那麼十幾個,只是恰巧他花孤城運氣太好,一下子都讓他給碰上了而已。
駝背老道手持拂塵,用一根黃楊木做道簪盤別髮髻,道袍算是八成新,制式上乘,紫黃顏色更是難得一見,按著禮制,這駝背老道身上的道袍比起年輕道士身上那套羽衣道服也只是差上一線而已。
「手捏拂塵皆非凡。」
出門在外小半年,花孤城多少也長了一些見識,得了少許觀象望氣的本事。拿一手拂塵做兵器的,無論僧道,都是難以對付的角色。要知道,想要以內勁運使拂塵在剛柔之間交互轉化,沒有數十年的苦修之功,決計是難以做到。可若是一旦練就此番功夫,那一桿拂塵在手,當真是剛柔虛實,千變萬化,神奇通玄。
再看這駝背老道士,直呼大-法王為輪轉寺來的老和尚,光是這一喝之間的氣勢,花孤城心裡便就隱隱有了猜測。這老道士想來就是隱居於大雪山中的神仙了。
「闊別多年,李施主一切可好?」老法王微笑致禮,駝背老道士的視線卻是徑直越過羽衣道士與老法王,朝花孤城望去。對老法王的問候不理不睬。
花孤城與老道士四目相對,只是一眼,花孤城便如遭電擊一般,週身一顫,差一些便就要當場坐倒在地上。
「像,真像!」老道士看了花孤城一眼,歎了一聲。
花孤城不敢再向駝背老道士望去,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是在跟我說話嗎?」
「既是遠道而來,你這條小命,我便不客氣的收下了!」駝背老道士一語畢,殺機盡顯。花孤城被這話嚇的不輕,雖說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前世與這大雪山中的老神仙有著血海深仇,但決計沒想到,這老神仙竟是如此衝動,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面相,連問都不問半句,直截了當就要喊打喊殺。這駝背老道的神仙氣態與那羽衣道士一比,當真是差了不止一截。
駝背老道一句話說完,當下便是隨意一指點出,雖是殺意濃郁凜冽,但卻未盡全力,似乎這一指只是試探之舉。
果然,老法王輕歎一聲,唸一聲佛號,一步踏出,站在花孤城與駝背老道之間。大袖一拂,輕而易舉便就化解了駝背老道這一指殺機。
老法王這一步踏出,護在花孤城身前,花孤城只覺這世上最厚實最高大的牆豎在了自己面前,這哪裡是有些安心,簡直就是天塌了花孤城也怡然不懼。
「老和尚,看來今日你是勢必要趟這渾水了?」駝背老道士瞇了眼,看著面色不變,古今無波的老法王,冷聲問道。
「一念嗔起,與天道可便就南轅北轍了。」老法王輕聲歎了一句,勸解到。「當年之事,種種誤會,侯爺心性極高,不屑於解釋。直至侯爺轉世,真相也未能大白於天下,此時此刻,老僧知曉一些內情,不如一同坐下,聽老僧細細道來。」
「既是一念嗔起,我便就學學那屠夫,死戰!」
「喲!死戰好啊。我鬼幡之中,恰好少了一名主魂,崑崙仙恰好合適。」一聲輕佻的調笑聲從四面八方遠遠傳來,仿若整座雪山之中,滿是此聲笑語。
聽了這聲調笑,老法王面容一鬆,輕聲念一句佛號。
數以萬計的黑線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這些黑線與這冰天雪地的景色格格不入,涇渭分明。
不多會,黑影匯聚成為一道高挑挺拔的人影。
「是你?」等人影站定,花孤城一眼望去,卻是忍不住叫出聲來。此人正是當日在x市,用四百萬的高價買走花孤城那把短刀的黑衣男子。此人,正是鬼王!
鬼王聽的花孤城這麼叫了一聲,輕笑著走到花孤城身邊,伸出一根蒼白的手指,點了點花孤城的腮幫,笑著說道。
「可不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