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更夫其實並沒有言語,他們本是靜悄悄的走進教堂。
第二次不認約翰,讓西索有些精神恍惚,也些微有些不甘心。
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施子雲洋洋得意,對艾尼薇兒道:「預言術我不會,但對人心我還是很瞭解的,西索急於撇清關係,這就是他的心靈弱點,模擬聲音這點小把戲,就能讓他主動不認約翰,如何,我的劇本與經書上的記載完全符合。」
艾尼薇兒氣鼓鼓的,她覺得這是一種褻瀆,經上記載,神子行走世間,那些事跡廣為流傳,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按照施子雲的解讀,幾乎與騙子行徑一般無二。
不甘心的艾尼薇兒,決定暗中施行干擾。
林德則是深有感觸,所謂神聖的,經典的,其實另一番解釋,卻又如此不堪,但兩者效果是等同的。
同樣,他所追求的能力「造物」,「抹除」,在諸天位面的傳說中,也具有無比離奇的傳說,不可撼動的超絕地位,是不是也可以用其他途徑來解釋下?
林德感覺到,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道門,只需要跨越門檻,就能領悟「造物」,「抹除」兩種能力之一,或者將其全部囊括手中。
西索是被人搖醒的,搖醒他的正是那滿臉橫肉的打手。
在第二次沒有認約翰後,西索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勇氣,告誡自己,無論如何,第三次一定不要發生,哪怕只是為了爭一口氣,甚至下了為之一死的決心。
正是默念著這個信念,西索迷迷糊糊的睡著,醒來後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
「我認識約翰,我和他是一起的!」這是西索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打手一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表情十分難看:「我知道你認識他,遵照約翰夫子的吩咐,我來請你赴宴。」
西索這意外的表現,讓施子雲有些不知所措,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本性,看到一臉幸災樂禍的艾尼薇兒,施子雲皺著眉頭問道:「是你在搗鬼?」
「天堂聖族的勇氣祝福!」艾尼薇兒得意的笑道。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就要到雞叫的時候,再想施行其他計劃已經來不及了。
「幸好我還留了一手!」施子雲正色道:「既然是明天雞叫之前,就讓他這一天聽不到雞叫聲好了,我讓全城的雞今天都閉嘴。」
「你這是耍無賴。」艾尼薇兒怒道。
聽說是赴宴,西索自然大喜,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西索剛剛走出教堂,還沒等看到放亮的天光,忽然一片黑暗降落,伸手不見五指。
西索什麼也看不見了,他變成了瞎子。
「怎麼回事?」施子雲愣住了。
艾尼薇兒也是莫名其妙:「不是我做的,與我無關。」
林德微微驚歎,難道只是巧合,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魔法傀儡約翰,在施子雲的巧妙安排下,成了這座城主人的座上賓,故而才派人來宴請西索,在西索三次不認約翰後善待他,讓他在打心底信服。
但是,西索突然間瞎了,這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在席間,施子雲通過魔法傀儡為西索診病,驚奇的發現竟然無法治癒。
西索看不到東西,並不是生理上的疾病,而是因為心理障礙。
他曾經是一城宗教領袖,大富大貴,萬人敬仰,一遭跌落到萬丈深淵,一貧如洗,幾次努力想東山再起而不成,歷盡坎坷,極度壓力突然發作,一股急火上升,導致眼盲。
魔法智能很先進,即使眼珠沒了,也能夠重新打造,但是對於心裡障礙卻無可奈何。
「你如若是神子,應該可以醫治我。」西索也很焦急,對約翰這樣講。
約翰沉默了,幕後的施子雲不知道如何應對,倒是艾尼薇兒,臨時接過了傀儡的控制權,對西索道:「神子只是指明道路,能拯救自己的只有你本人。」
「那麼我該如何拯救自己?」西索面無表情的問道,他的信念越發動搖了。
約翰回答道:「瓶子裝滿了,成了負擔,將其倒空即可,只要捨得,肯放下,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放下,豈是那麼容易的?」西索站起身來,摸索著前行,突然對約翰道:「對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形同陌路。」
西索第三次不認約翰,更加有趣的是,窗外的雞鳴聲響起。
施子雲的劇本成功了,但是讓西索具備信仰的計劃失敗了,施子雲的表情有些頹然,目光望著西索遠去的方向,自語道:「難道一切真的有安排?」
林德拍著施子雲的肩膀,說道:「人類無法解釋許多現象,所以將其歸於神,其實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這僅僅是巧合而已。」
「自然現象都可以解釋,魔法也有其必然原理,但是命運又有誰來安排?」施子雲搖搖頭,對林德道:「我建議咱們跟著西索,我有一種預感,他的身上還會有故事發生。」
西索一路順風乞討而行,目盲後他無力東山再起,不過心理的負擔卻在一天天加重,這使得他的病情越來越惡化,若不是林德三人幾次暗中相助,早就凍餓而死。
傳說一個人歷經坎坷,可能會突然有所領悟,尤其是少數的智者,林德三人一直在等待西索身上的奇跡發生。
這一天,西索流浪到海邊,循著海風的氣味,坐在海邊的岩石上,自從眼盲後,西索過得渾渾噩噩,渾然不曉得白天還是黑夜,並不知曉現在已經是深夜。
林德三人在遠處監視著西索,擔心他投海自盡。
浪花滔滔,月色灑在海面上,碎成一朵朵銀花,突然有一陣清風傳來,有一人在海面上踏波而行,潔白的亞麻長袍綻放著耀眼的白光。
林德看這人眼熟,問道:「誰把魔法傀儡放出來。」
「不是我!」施子雲很無辜的搖頭,艾尼薇兒也連連擺手。
林德察看儲物護臂,魔法傀儡「約翰」,好好的躺在裡面。
那麼,這個踏波而行的人又是誰?為何與「約翰」一般相貌?
西索看不到這個神跡,只是愣愣的聞著海風的味道,海面上的人來到約翰面前,在他的身邊坐下,自我介紹道:「你是西索吧,我是約翰!」
「又是你?」西索聽著聲音十分熟悉,想起了幾月前的事情。
「如果你相信,就摸摸我的衣角,你的眼病自然會好。」約翰說道。
西索循著聲音摸到了約翰的衣角,於是他的眼睛睜開了,越發的明亮。
「我看到了,我明白了。」
西索信了,他開悟了,具有了信仰,神跡使他相信神的存在,他立志要將自己得救的過程傳述給世人,於是他的人生有了意義,注定不虛此生。
可是,他的人生注定是一場悲劇,他的命運將會很苦,人間最大的悲劇,就是神跡只展示給某人看,讓他深信不疑,但,別人卻不信。
林德滿臉疑惑,指著坐在西索身邊的「約翰」問道:「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