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特如願以償的買到了奴隸巴拉克。
頭髮花白的巴拉克,僅僅才二十九歲,十二歲賣給阿普老爺後,整整十七年的殘酷剝削,慘無人道的壓迫,使得他的相貌看起來,足足有九十二歲。
巴拉克的腰是彎的,如同弓起來的蝦米,阿普老爺的奴隸全是彎著腰的,為了節約地方,他們只能如沙丁魚罐頭一般,擠在草屋內站著睡覺,又因為屋頂過矮,無法伸直腰,用不了幾年,就全部彎腰駝背。
巴拉克的臉如同老樹皮一般,斑斑駁駁,滿是裂口。因為常年吃的食物過於堅硬,一口牙齒早已經磨禿了。他的手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老繭,堅硬如鎧甲。特哈仔細檢查了一下,七根手指不同程度有傷,而且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早已經失去了靈活,握劍是一個大問題。
更令人絕望的是,巴拉克的精神狀態極差,多年的逆來順受,他給人一種麻木的,如同機械般的感覺,站在那裡,如同一根木頭樁子,狠狠踢上一腳也不會吭聲。
而且他的身上,有一股濃重的惡臭味,怎麼也洗不淨。
「這個人,應該不會是救世主吧!」嚮導特哈持看了直皺眉頭:「我們審判者位面的未來,不至於就落在此人的身上吧,這簡直是太諷刺了。」
科比特也很是失望,瞧著巴拉克那副憨憨傻笑的模樣,裸在外面的四肢肌膚,粗糙如花崗岩,不由得聯想到坑坑哇哇的沙地,似乎磨劍都沒有問題。
「我們帶他去猩猩城的教堂,滴血驗一下吧!」科比特失望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是那樣的淒涼,他希望這位巴拉克是假的,否則的話,單是心底的落差,就讓他受不了。
救世主的後代,不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一直在思索中的星騅,忽然停住了腳步,淡淡的說道:「猩猩城有一位朋友,我去拜訪一下,不用等我了,在教堂匯合。」
說完之後,星騅頭也不回的走了,幾步就失去了蹤跡。
星騅進入了阿普老爺的家,而且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闖進去的。
「是你!」阿普老爺驚叫起來,瞧著星騅手中雪亮的雙劍,輕蔑的笑了笑,一揮手,十幾名身強力壯的護衛衝了進來。
「你是為十萬金幣來的?」護衛中不乏高手,阿普老爺的信心十足,賊兮兮的笑道:「我阿普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我的妹妹嫁給了斐迪北大公,我的表哥是聖山上的順位第三牧羊人,可能就是下一任牧首,而你,不過是牧首身邊的一條狗而已。」
「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但如果你是一隻亂咬的瘋狗,那就別怪我阿普老爺不客氣。」
星騅為首席聖堂武士,以審判者位面的修煉體系判斷,星騅的實力,單打獨鬥,位面間鮮有對手,但如果敵人一擁而上,那麼就難以招架了。
星騅淡淡的一笑道:「不錯,如果我是聖堂武士星騅,就是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惹阿普老爺您,不過我的另外一個身份,就肆無忌憚了。」
話音剛落,星騅輕歎一聲,彷彿有風吹過,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星騅雙劍擺動,連續刺出了十七劍,十六名護衛和阿普老爺全部中劍,但僅僅是流血,沒有致命傷。
電光火石間,十七劍刺出,速度超出了人類眼睛所見的極限,顯然星騅消耗了極大的體力,面色潮紅一片,劇烈的喘息著,雙肺如同破損的風箱一般。
阿普老爺瞧著胳膊上的劍傷,似乎被嚇得愣住了,好半晌才緩過來:「好快的劍,不對,你這是異端的邪劍術,至高神絕不允許有這種劍法流傳於世。首席聖堂武士,牧首身邊的狗,竟然是異端,天呀,我發現了什麼,趕快拿下他。」
聖山首席聖堂武士,同時也是該上火刑柱的異端,正因為他是異端,修煉的不是正統的有缺陷的功法,所以比所謂的強者要強上很多。
所以他才成為牧首大人的保鏢,在睿智的牧首大人眼裡,實力更為重要一些,也意味著他更加的安全,異端的身份這並不重要:說你不是異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
「不錯,我是異端,否則怎麼能活到今天。」星騅面帶著嘲弄之色,他的手心忽然出現了一團漩渦,護衛們和阿普老爺覺得自己動不了了,血液從傷口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條筆直的線,落入到漩渦之中。
阿普老爺頭皮發麻,他忽然想起來,百年間最為恐怖的異端,一個以吸食人血為生的惡魔,在五年前忽然消失匿跡,沒想到,竟然成了首席聖堂武士。
阿普老爺又聯想道,在五年前的奪位中,聖山的幾名候選者,接連離奇的死亡,但丁才能出人預料的謀得牧首的位置,看來與這位聖堂武士有絕大的關聯。
「等等,這是一個誤會。」阿普老爺眼前一黑,逐漸失去了意識。
「我是異端,我強大,我驕傲,我自豪。」十七個身影倒下來,只剩下一張皮,他們的血肉精華,全部集合在手中血色的漩渦中,星騅自言自語道:「好懷念的味道呀,風雨飄搖,亂世將近,我必須達到最佳狀態,才不至於隕落在這場災難中。」
星騅將那血色的漩渦一口吞下,雙目變得血紅一片,氣勢節節攀升,渾身的骨骼吱呀響動,彷彿嫩苗得到雨水的澆灌節節拔高,星騅搖搖頭:「還不夠,我還需要更多的精華。」
這一日,阿普老爺的莊園,被消失了整整五年的吸血狂魔屠戮一空,沒有一位目擊者。
星騅一面殺人凝結氣血精華,一面循著氣息前往,來到了阿普老爺巨大的藏寶庫。阿普老爺不愧為吝嗇鬼,這裡除了金銀珠寶,珍珠瑪瑙外,還有掠奪自農家的破爛,類似於簸箕,掃把,糞筐之類的,亂糟糟的堆在一角。
「就是這個!」星騅從一大堆垃圾中,找出一件破舊的裌襖,內外都覆蓋著一層髒兮兮的油膩,看不出本來顏色,裡面大概有棉花一類的填充物,硬邦邦的如同鐵板。
星騅輕鬆撕開裌襖,發黑變硬的棉花落了滿地,直到抖落出一張一米見方,有金幣厚的皮。皮質泛著神秘的金黃色,表面密佈針尖大小的細密鱗片,星騅用劍劃了一下,堅固無比,竟然沒有一絲痕跡。
皮質的四周參差不齊,像是用某種利器,十分費力的割下來的,星騅的手碰到毛邊,手指立刻被劃破,鮮血流淌出來,拿出繃帶簡單的包紮一番,將這張皮捲起來,小心的收好。
阿普老爺的家傳寶物中,可不會有蝗蟲女王的皮質。星騅推斷,這件裌襖,很可能是巴拉克被買來的時候穿的,阿普老爺這等吝嗇鬼,掠奪奴隸手中的財富,簡直是在正常不過了。
星騅一把火燒了莊園,他從火焰中走出來,面色是那樣的安寧,望著沖天的大火,口中喃喃自語:「亂世時機,權利重新洗牌,英雄輩出,難得的機遇,可是怎麼才能將世界攪亂,真讓人頭疼呀。」
科比特帶著巴拉克進入了猩猩城的教堂,第一件事當然是驗血確定身份。
用匕首劃開了巴拉克的手臂,卻沒有足夠的血流出來。
「怎麼會這樣!」
嚮導特哈看了一眼,十分有經驗的說道:「他的體質太弱了,心臟不夠有力,沒事,給他吃幾天好的就可以了,我讓廚房準備一些新鮮的食材,燉的嫩嫩的。」
科比特將只有幾滴鮮血的紗布隨手扔到一旁,哀歎道:「審判者位面的奴隸,都是這樣可憐麼?」
特哈見怪不怪道:「基本差不多,這個年頭,就是好人無好報,惡人更吃香。尤其是這些低微卑賤的奴隸,若是壓迫剝削他們,反而老實乖乖的。若是對他們好點,那可就有苦頭吃了,蹬鼻子上臉,對奴隸好的莊園主,無一例外破產了,剩下的就不用說了。」
「原來是這樣!」科比特苦笑一聲:「我還想解救奴隸呢。」
「千萬別這樣,除非你有什麼政治目的。」特哈搖頭歎息道:「現在這個世界,無人可信,就連至高神,也經常言不由衷,出爾反爾,今天發佈的神諭和承諾,可能第二天就變卦。」
科比特微微一怔,正要說什麼,見星騅滿面紅光的走進來,他的手指已經不再流血,將繃帶解下來扔到桌子上。
「怎麼樣,有結果沒?那傢伙是不是巴拉克家族的?」星騅問道。
「還沒有!」科比特發覺星騅有些變了,但卻說不出來變化在哪裡。
星騅極為嚴肅道:「驗證血脈,就交給教堂的執事吧,名單上還有三名自稱巴拉克家族後代的傢伙,我們立刻趕過去看看,希望有真的。」
嚮導特哈沒有意見,科比特也表示同意,十天過去了,最後三位得到確認,與巴拉克家族一點關係都沒有。教堂的執事們送來了消息,經過血液驗證,奴隸巴拉克,是巴拉克家族的後裔無疑,而且血脈極為純正,完全可成為信念武士。
一名身份低微,受盡壓迫和欺辱的奴隸,竟然是拯救世界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