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面玉郎君略一沉吟,咬文嚼字道:「窮是一個形容詞,是相比較而言,即使國民全部是衣食無憂,家有餘富,也會有相對較窮的。」
林德哈哈一笑,解釋道:「我所謂的沒有窮人,是指在人們的思想中,沒有窮這個概念。一般的理解,窮人佔有財富較少,生活不如意,會被人瞧不起,受到鄙視。但在我們的國度,完全不是這樣的。窮與富,財富多與寡,根本就沒有關係,不會影響個人的生活質量。」
粉面玉郎君莫名其妙,他還無法想像,一個超神級的文明,到底是什麼概念。
成千上萬的火焰石像鬼,簇擁在三人周圍,一路上的陷阱機關,全部被破壞掉。
林德一路前行,邊走邊觀察著山河帕,追蹤著娘娘的隊伍。
被迷霧阻擋,山河帕看不真切,只能瞧見幾個模糊的身影,忽見行進中的娘娘,隊伍中少了一人。
「怎麼回事,難道遇到陷阱了?」林德暗暗驚奇,神罰之地是娘娘熟悉的地界,應該不會有失誤吧。
前面,又是一座高大的祭壇,莊嚴威武,如同瑪雅人的金字塔,而在祭壇的後面,血色的魔法牆壁波紋蕩漾,攔住了去路。
祭壇中央,嗚咽的哭泣聲傳出來,似乎是嬰兒的初啼,格外的嘹亮,但在這詭異的濃霧中,卻顯得有些陰森,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粉面玉郎君對林德道:「我們剛剛經過的是骸骨祭壇,這裡應該是哭泣祭壇,三千年前,我隨著娘娘來過這裡。」
林德瞥見一道新鮮的血跡,從祭壇的台階上流淌下來,祭壇的頂端,幽冥箭的家主身首異處,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珠凸出來,死不瞑目。
「這是什麼意思?」林德皺著眉頭問道,這裡沒有其他人,幽冥箭家主十有**是被自己人殺死的。
「獻祭!」粉面玉郎君面色蒼白,嗓音沙啞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哭泣祭壇代表人出生後第一聲啼哭,要想通過祭壇後的哭泣牆壁,必須有一個人以死獻祭,只有死亡才能對抗新生。」
祭壇下部,豎起一個石碑,上面刻著:「一人獻祭,餘者通過。」
「必須死一個人麼?」林德摸著下巴問道。
粉面玉郎君不情願的點點頭:「這是神喻。」
火焰石像鬼是魔法造物,算不得生靈,若是從林德三人中選擇一人獻祭,粉面玉郎君是最有可能的倒霉鬼。
林德擺擺手,嚴肅道:「不必理會什麼狗屁神喻,火魔燃燒,你上去,毀掉祭壇。」
粉面玉郎君面色大駭,比讓他獻祭還要驚恐,連忙阻止道:「不行,哭泣祭壇是神的造物,毀之會受到神的懲罰。」
林德沉默了一會兒,笑笑道:「神可不會成天盯著這塊地方,他還有好多事要做呢!所謂的神罰,應該是毀掉祭壇後,引起位面規則的反噬,與機關陷阱差不多。放心,關於這點,我們早就有對策。」
林德從儲物護臂內拿出三個十字架,一人一個。
「這是什麼?」粉面玉郎君莫名其妙。
「用來欺騙神的小玩意,掛在脖子上就可以。」林德回答道。
火魔燃燒取出人頭大小的一塊晶體,其中光華閃耀,有某種液體在流淌著,這是強大的魔法元素被壓縮成液態。
將晶體固定在祭壇頂端,火魔燃燒迅速跑了回來。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哭泣祭壇被炸得四分五裂,有滾滾的鮮血流淌出來,紅的令人炫目,在那祭壇中部,是一顆被炸開的巨大心臟,依舊在有力的跳動著。
一灘青氣從心臟中徐徐升起,閃現出光怪陸離的畫面,一幕幕情形,如同身臨其境,在三人眼前播放。
這是一座巨大的神廟,高大宏偉,輝煌而又莊嚴,供奉著一尊威嚴的神像,眼冒金光,面如雷霆,腳踏著五色祥雲,一面容姣好的婦人,跪在神像下祈禱,她在祈求能有一個兒子。
忽然之間,婦人昏迷過去,在夢境中,一名穿著金甲的神靈從天而降,與這婦人親熱,婦人醒來後,雖意識道是南柯一夢,但卻心生喜悅,撫摸著小腹,喜滋滋的走出神廟。
十月懷胎,婦人誕下一子,嬰兒一聲啼哭,響徹諸天,天生祥瑞,五色的祥雲,籠罩在房屋上方,一黑一白兩條神龍,吐出了甘霖,直到嬰兒停止啼哭,祥雲和神龍才離去。
畫面嘩啦一聲消失了,三人都是一片驚詫,久久沒有出聲。
「這是神子降生的畫面。」火魔燃燒語氣極為羨慕。
「從神靈有感而孕。」林德聳聳肩膀,不以為然道:「這不過是一種炒作而已,燃燒,如果你有一天位面封神,我也可以為你炒作一番,說你出生時,邪魔之王親自降臨。」
火魔燃燒鬱悶道:「我們火元素都是從熔岩中誕生的,無父無母,天生地養,如果要炒作,也不要邪魔之王做我的父親。」
「為什麼?」林德奇怪的問道:「邪魔之王不是地獄位面的首領麼?」
火魔燃燒面帶鄙夷道:「他的兒子太多了,多得氾濫了,不值錢。」
粉面玉郎君驚訝的瞧著主僕兩人,他不明白,這種大逆不道的褻神之語,竟然能如開玩笑般隨意出口。
敢於大言不慚者,第一是沒心沒肺的那種混人,第二種是心無畏懼,對神很瞭解,所以不覺得神秘。
顯然,林德是屬於第二種人,連神物都該毀掉,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哭泣祭壇毀掉了,那巨大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林德親自從上面割下一小塊肉,用魔法琥珀封住,小心的放入儲物護臂內。
祭壇後的哭泣之牆逐漸變得稀薄,火焰石像鬼一噴,就撕開一個大洞。
「多簡單呀!」林德呵呵笑道,帶頭通過哭泣之牆。
前進中的娘娘,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望向哭泣祭壇的方向。
「可惡,真是一群褻瀆者。」娘娘唾罵道:「他們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竟然毀掉了哭泣祭壇。」
黃昏使者和蛇王面面相窺,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恐之色。
「娘娘!」蛇王低聲進言道:「哭泣祭壇是神物,毀掉是不詳的象徵。」
娘娘低哼一聲,冷冷道:「你們不必驚慌,毀掉祭壇者,一定會受到神罰,褻瀆神靈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天空中雷雲醞釀,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天而將,紫色的雷光轟隆作響,沒等蛇王發出聲音,就被這雷光淹沒,被瞬間劈成了劫灰,灰飛湮滅。
黃昏使者大吃一驚,面上的肥肉顫抖起來,驚慌失措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神罰會落到蛇王的頭上?」
娘娘面色蒼白,花容失色,好半晌才緩過氣來,喃喃道:「難道是劈錯了?不可能,神是不會犯錯誤的,一定是蛇王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神自有他的美意。位面入侵者毀滅祭壇,褻瀆神靈,一定會受到比這更嚴重千百倍的懲罰。」
林德三人一路小心前行,沒有多久,又碰到一座祭壇,這座祭壇如同一座倒扣著的頭盔,頂端的紅纓高高飄揚。
「這又是什麼祭壇?」林德詢問粉面玉郎君。
「神童祭壇。」粉面玉郎君回答道。
林德一擺手,下令道:「毀掉它。」
火魔燃燒正要上前,卻見這神童祭壇自己碎裂了,變成了一片瓦礫。
粉面玉郎君看著驚奇:「怎麼回事?」
「也許神也怕了。」火魔燃燒大言不慚道。
神童祭壇內部,豎起一面石頭製成的書籍,上面刻著一幅幅浮雕,書頁嘩啦啦翻動著,向三人展示了一個故事。
孩子一天天成長,身軀如璀璨的夜明珠,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同時,這孩子也展示了超出常人的修煉天賦,五歲就能舉起千斤重鼎,七歲深入深山內,誅殺為禍一方的蛇妖,自身毫髮未傷,十歲已成為威震國度的鎮國武者,鮮有敵手。國王親自許諾,讓自己最美的小女兒,與這孩子定下婚約,只等一成年就成婚。
故事在最為輝煌的時候嘎然而止,這孩子在十二歲的時候,組織一支屠龍小隊,進入火焰山脈,成功屠掉了一頭千米長的惡龍,巨龍猙獰的頭顱,被掛在皇城的城門上,萬民轟動,舉國狂歡。
火魔燃燒咋摸著嘴,羨慕的說道:「少年英雄,這孩子可真了不起呀!」
「有些不對!」林德琢磨半晌,緩緩說道:「即使有神的血統,他的成長也太快了,十二歲就去屠龍,即使是天堂聖族的後代也做不到,這個故事多半是一個警示。」
「什麼警示?」火魔燃燒問道。
「看看下一個祭壇就知道了。」林德催動魔角戰駒前行。
望著前面黑黝黝的祭壇,林德點點頭,歎息一聲道:「看來我猜對了。」
這座如同墳包般的祭壇,名為廢柴祭壇,四周是一座座石碑,雕刻著神靈的箴言警句,林德略一掃視,發現多是一些使人向善、尊敬的神靈的廢話,沒有營養。
火焰石像鬼撲上去,對著石碑噴火,表面融化掉,露出了裡面的真相。
石碑的浮雕,連起來也是一個故事,和林德預想中的一樣,這孩子在大婚的前夕,被剝奪了神力,身上的神光不見了,變得如凡人一般無力,然後是皇帝退婚,族人鄙視,偏偏這孩子還如從前一般驕傲,到處拉仇恨,所以處處受欺辱。
但是,林德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孩子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神的事情,擁有神力的時候,在神的面前無比謙卑,一心侍奉,失去神力後儘管沮喪,但卻沒有怪罪過神,沒有心生怨恨。
在最後一個石碑上,刻著所謂「神」的一句話:
「我的力量,恩賜剝奪,全憑心意!」
誰說神是公平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