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麼?」海倫娜公主忍不住問道。
雲城方舟之內,林德遠程操縱著同步傀儡替身,替身所見到的一切,都以全息圖像的形式傳過來。在林德真身的旁邊,還有許多人在幫著參謀,或是乾脆來看熱鬧。
白衣星目族交給「林德」的泥像,與第三隻手一模一樣,食指和中指的手指肚上有眼睛,掌心有嘴巴,連那猥褻的表情,都有些相似。
林德面色尷尬,回答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海倫娜公主狐疑的看了林德半晌:「你的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聖者侏儒瞧了一眼,嚴肅的說道:「這是一種強大的靈體生物,曾經傲視諸天,據說黑暗使徒的首領,就是這種形態。」
林德心中一驚,看來第三隻手並不是唯一的。
海藍嵐美目中精光一閃,認真說道:「由此看來,這位星目族是黑暗使徒無疑。」
酒館之內,空間一陣波動,跳出了十幾個魔法傀儡,將「林德」保護在中間。
白衣星目族並不慌張,伸手解開了面上的白布,露出一張面孔來,林德吃驚的發現,除了額頭上的觸手外,竟然與自己一模一樣。
聖者侏儒在一旁解釋道:「這是星目族的一種能力,展示與對方同樣的面孔,意思想要與你談談,並沒有敵意。」
「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白衣星目族發出沙啞的聲音。
「朋友該怎麼講?」林德以無比自信的語氣反問道。
「戰爭,瘟疫,死亡,疾病,天災,當你看到這一切,無法釋懷,不能理解,認為是上天的懲罰,心生苦楚,那麼你來找我,我們是朋友。」
「那麼,敵人又怎麼講?」林德又問道。
「當你與聖族或是邪魔誠心合作之時,我們就是敵人。」白衣星目族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朋友和敵人有什麼區別?」林德表情淡淡的,問道。
「是敵人,你就永遠得不到幸福,是朋友,所有的危險都會遠離你。」
林德嘿嘿一聲,冷笑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白衣星目族高聲道:「因為我們掌控著命運的軌跡,黑暗使徒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整個位面體系的延續和未來。」
林德揮揮手,魔法傀儡上前,就要將這星目族拿下。
白衣星目族冷冷一笑:「七皇子殿下,我奉勸你一句,將這些全部記住。」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白衣星目族的身體崩潰了,如一灘泥巴一般癱在地上,忽然猛的炸裂開,只見整個酒館之內,景色發生了改變,彷彿置身於蒼茫的宇宙中,腳下是一顆巨大的黑色星球,黑暗,孤寂,荒涼一片,沒有任何生命。
大地之上,一個個龐大如山嶽般的身軀,有巨龍,有天使,有惡魔,還有各種不知名的生物,永遠的沉睡著,漫天的神則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五彩斑斕的顏色。
「天呀,這是神葬星。」一向沉穩的聖者侏儒也忍不住驚呼起來,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他沉聲解釋道:「在煉獄位面,神葬星曾經驚鴻一現,據說某個位面體系走向毀滅後,所有的神靈都死在一顆星球上,誰要是能得到這顆星球,就能得到無數的神則。」
海藍嵐皺著眉頭,擔憂的說道:「難道黑暗使徒們找到了神葬星?」
聖者侏儒輕歎一口氣:「這絕不是好消息,但煉獄位面是黑暗使徒的禁地,他們又是怎麼做到的?」
白衣星目族自爆死亡,酒館內恢復了平靜,林德驚奇的發現,黑色天與芭比公主不見了,兩名侍女被打昏在地上。
「月影公主」咬牙切齒道:「有一頭可惡的魅魔,搶走了我的馬車。」
「他們跑不掉的。」林德冷笑道。
魅魔之王美坎修特,駕駛著銀飛馬拉著的馬車,在天空中疾馳,神皇子黑色天望著昏迷不醒的芭比公主,一臉喜色,但轉念又有些擔憂:「這裡是米迦勒位面,鋼鐸王朝的魔法傀儡不會追來吧。」
美坎修特冷哼一聲,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羽化尊者嘿嘿一笑道:「神皇子殿下,你儘管放心,您是黑水帝國的外交官,按照正規的途徑,鋼鐸王朝必須向黑水帝國提出交涉,只有黑彼得大帝才有權利處置你。」
「那樣就好。」黑色天拍拍胸脯,長出一口氣。
美坎修特傲氣凌然道:「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你這個計劃,用劫人這種方法,太沒有技術含量了。羽化尊者,臨來之前,黑彼得那老東西,都向你交代了什麼?」
羽化尊者面色一變,含糊的說道:「自然是讓我輔助神皇子殿下。」
美坎修特盯著羽化尊者,冷聲質問道:「你確定不是來加害神皇子?我可聽說,黑彼得想要永遠做皇帝。」
黑色天聽了後,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羽化尊者乾笑幾聲:「怎麼可能,我對神皇子殿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美坎修特笑得很迷人:「恐怕你對黑彼得大帝更加忠心。」
黑色天閉著眼睛,默默不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一路上果然沒有追兵,前面就是位面躍遷點,只要進入其中,就可以逃出米迦勒位面,在位面間的虛空中,有屬於黑水帝國的星空堡壘,隨時準備接應。
銀飛馬飛入了空間躍遷點,美坎修特忽然大叫一聲不好,連忙跳下馬車,展開雙翼,遠遠飛走,羽化尊者則更加機敏,直接撕開一個隨機傳送卷軸逃命。
「你們!」黑色天大驚失色,不知道該怎麼辦,馬車如同捲入了一個漩渦中,一陣天旋地轉後,黑色天失去了知覺。
當黑色天幽幽轉醒後,他發現自己處在一座平台上,身下有床,附近有櫃,有桌有椅,但卻唯獨沒有牆壁和頂棚,四周星辰閃耀,如同身處茫茫的宇宙中一般。
黑色天仔細看了看四周,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去,雙手扶著頭,坐在床邊在想著什麼。
猛然抬起頭來,黑色天看到了林德。
「這是什麼地方?」黑色天問道。
「位面監獄。」林德淡淡的說道。
「這麼說,我是一名囚犯了?」黑色天笑笑道,那樣子似乎滿不在乎。
林德略微沉吟,道:「我們是先抓的人,然後通知黑彼得大帝,也就是你的父親,他對你所作所為十分氣惱,私下對我們宣稱,任憑處置。」
「哈哈,哈哈哈!」黑色天忍不住大笑道:「他想永遠做皇帝,自然不希望有我這麼一個皇子來威脅他的地位,何況我的母親是一個十足的野心家,只可惜黑彼得聰明反被聰明誤,以後他一定會後悔的。」
「噢!是麼?」林德表現出了一絲興趣來:「我倒是想聽聽你的解釋。」
黑色天向前微微探身:「先告訴我,芭比公主,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德目光平靜,攤攤手,有些遺憾道:「芭比公主確有其人,不過她是一名虔誠的修女,在修道院內不願意出來。當然了,她本人也算是一位美人兒,但沒有你所見的那般完美。說起來,這可是我們鋼鐸王朝魔法技術的結晶,類人美女魔法傀儡,除了不能與男人上床外,一切功能都有,我可是足足花了十顆火種才換來的。」
黑色天挑了挑眉毛:「難怪我會對她一見鍾情,你花費這麼大的心思來對付我,是為了我這顆心臟吧?」黑色天指了指自己的胸部道:「這是冥河穢蓮心,與幽冥魔君有著莫大的關聯。」
林德瞧著黑色天,表情有些異樣:「我似乎看錯了你,你比想像中的要聰明一些。」
黑色天淡淡的一笑,站起身來,望著漫天的星辰愣愣出神,好一會兒,才面帶微笑道:「七皇子殿下,你說人生最大的悲劇是什麼?」
林德深有感觸,歎息一聲道:「是沒有選擇,人不得不接受秩序,不得不接受父輩的權威,不得不接受社會的規範,人的一生都在努力中,然而,人的一生又在反對這種規則,反對這種無意義的努力。」
黑色天有些意外的瞧著林德,不解道:「這不像是鋼鐸王朝的皇子所言。」
林德淡然一笑道:「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擁有惡魔血脈的人類,覺醒後會獲得前世的記憶。」
黑色天信服的點點頭:「七皇子殿下,你說得很對,人生最大的悲劇,就是不是為自己活著,而是為別人活著。以前的我,就是生活在這種悲劇中,儘管現在處於位面監獄中,失去了自由,但我很快樂,心中得到了安慰,因為以後的命運,是在我自己掌握中。」
林德斜睨他一眼,低聲說道:「黑水帝國放棄了你。」
黑色天點頭:「在預料之中。」
「難道你的母親也會放棄你麼?」林德質問道。
黑色天面帶苦楚之色:「她會放棄了我,不過,她不會放棄黑色天。」
「我不明白。」林德搖頭道。
黑色天盯著林德,問道:「人靠什麼才擁有自我?答案是腦海中的記憶。」
「我的母親建造一座極大的魔法實驗室,就像是人造子宮一般,裡面有許多與我一模一樣的軀體在沉睡,隨著我的成長而成長。」
「同一受精卵分裂,發育成的多胞胎。」林德有些明白了。
「我的記憶隨時都有備份,在美坎修特的手中,將這個記憶灌注給任何一個軀體,那就是另外一個我了。」黑色天悠然自得道:「以前的我是為了別人活著,只有現在,我才是為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