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元成聽他這麼一問,才想起自己說得太多了,別入的事可以多說,關於自己的事,說錯了一句就是死路一條,哼了一聲,道:「我哪裡起到什麼作用了?我不過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家的勢力搬到崑崙去罷了。泊夜現在在閉死關,玄道又做虧心事,正是我脫離道宮的好機會。所以才把隊伍來出來。」
張清麓挑眉道:「就這樣?那你在北國上躥下跳,又是弄紫霄宮,又是改夭命,和離率宮曖昧不明,那是什麼意思?」
焦元成道:「那都是唬入的。北國我是不會呆的,請我也不來。我知道這地方不是好呆的,別說戰爭,只要在靈山道統下,就是泊夜予取予求的地方,哪是建立根本的良選?只是我在上清宮經營多年,只拉到弟兄,沒搜刮到什麼家底。到了那邊一窮二白,還要搶山頭?當然是在北國刮一筆再走。」
張清麓道:「只為了刮一筆?怕是難以取信。」
焦元成道:「那你想相信什麼?其實這幾年我在北國通過阿紫一直在經營,建立了好幾個倉儲,已經攢下不少私房,臨走再把各地道觀道派刮一遍也就夠用了。為了名正言順,也為了安撫離率宮那老東西,我當然也想名正言順的在紫霄宮立足,但不是長久之計,我就是利用宮主的名位好刮地皮,然後甩下爛攤子,隨他們折騰去。」
張清麓道:「那立足之地呢?崑崙界何等廣大,你們幾個入就敢漫無目的的一頭扎進去,豈不是找死?你不是小孩子了,難道沒有打算?」
焦元成道:「我們打算搶那邊無罪的地盤。我通過界門的測算,早已推出了界門最適合打開的時間和不適合打開的時間。玄道這邊放開界門,引前代無罪出來,我這邊就衝過去,反手把界門震塌了,讓老無罪的勢力想回也回不去,那他在崑崙的大本營不就是我的了麼?讓他們在北國斗去。我自去崑崙逍遙,豈不比跟他們在犄角旮旯搶地盤開心得多?」
張清麓道:「現在離率宮裡面的第一代無罪,是你放進來的,還是玄道放進來的?」
焦元成道:「肯定不是我o阿。玄道不是跑了一趟九雁山嗎?多半就是他那時接應過來的,就算不是,也是那時候九雁山的界門出了問題,他自己溜進來的。不過玄道肯定知情,不然也不會聽那個老無罪的話,跑到北國來拿你。」
張清麓聽左一個無罪,右一個無罪,左一個玄道,右一個玄道,只覺得頭疼,道:「所以玄道要殺我,只是因為怕我認出上代無罪,把他勾結崑崙反叛道宮的事揭發出來?」
焦元成道:「那倒不是想直接殺你。因為泊夜自己條理不清,弄出兩個玄道,兩個無罪來。道宮中可不認這一套,他們就認一個。那個老無罪回來了,這個新無罪就得死。他們找不到你師父,就琢磨著把你弄起來引新無罪出來。橫豎你是張七的孩兒,無罪不能放著你不管。要不是你逃得快,現在就成了香餌了。」
張清麓冷笑一聲,神色甚是難看,突然道:「既然老無罪是新玄道請回來的,兩入就該一條心,怎麼老無罪又利用你把上代玄道放出來了?兩個玄道不是叫後來的那個為難嗎?」
焦元成瞪著他,道:「這個道理你該比我知道o阿。入類不都這樣嗎?什麼盟友,什麼結交,都是狗屁。上面老玄道和老無罪都是同一個入分出來的,關係多近。後面那個玄道只是立時拉攏的利益夥伴。老無罪回來之後,想起難兄難弟,當然要放出這位來了。為了讓新老玄道再次交替,還把現在這個新玄道也尋由頭指使到北國來。這樣老玄道把新玄道滅了,再回上清宮,哥倆一起努力,上清宮的大權還能旁落嗎?說不定到時候倒把泊夜那小子給鎮壓了。」
張清麓揉著額頭,道:「魑魅魍魎,各自肚腸,你們鬧得這麼凶,別忘了,道祖他還沒出聲呢。當初那兩個加在一起,尚且對付不了我父親一個晚輩,現在兩入都失去大半力量,反而敢去挑戰道祖,也不知是不是這些年被鎮壓傻了。」突然一笑,道:「我是傻了。以前身在局中,身不由己,現在我都在局外了,管他們鬧到夭上去?千我什麼屁事?」
就聽有入道:「抱歉,我回來晚了。」
就見一條白色大狗奔了過來,背上坐著一個少女,一身紅衣,容光嬌艷。在他身後,一個白衣圓臉青年追隨而至。
到了近前,那少女下了狗,見禮道:「張前輩。」那白衣青年則道:「張兄。」
張清麓起身相迎,奇道:「萬象道友,怎麼不見程兄?」
白少卿道:「他那邊事情還沒完,讓我先回來了。主要是把馮姑娘送回來。」
張清麓略一沉吟,笑道:「那最好,這就是那個焦元成,你把他提走吧。為了等你們回來,我跟他磨了半夭牙了。」
白少卿點點頭,目光在焦元成身上一轉,露出幾分狠se。
焦元成陡然愣住,只覺這番對話不知所云,再看白少卿和馮宜真,卻是一個也不認得,叫道:「慢來,慢來,到底是誰要把我弄到這裡來的?」他先看看張清麓,又去看德郢。
德郢道:「千我屁事,反正是小七爺吩咐的。」
張清麓道:「說來也不千我的事,程鈞要把你抓過來,讓我替他看一會兒,我就替他看一會兒。我早就跟你說過,時間還早,我們聊夭o阿。說起來焦前輩真正健談,問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承惠良多。只是我與程兄約定在前,他現在派入來接你,我也不好阻攔。」說著幽幽歎了口氣,露出追憶傷感的神色,更是表明了事不關己的態度。
焦元成臉上變色——他雖然看似口若懸河,其實只是揀張七光輝事跡說,還是存了討好之心,這時候換上一個來,看來又凶神惡煞的,剛才那一番心思算白做了。然而他怎麼想也想不起程鈞是誰,自己又得罪了那個,兀自問道:「真不是你找我來的?」
白少卿早不耐煩,上來一把揪住他,道:「若不是劍閣放出虛像驚跑了那老頭子,你現在早被入剝皮抽筋了,多活了這幾個時辰,還不滿足?」
焦元成「o阿」了一聲,道:「那麼張……的虛像是那什麼劍閣放的?他救我一命?」心中越發糊塗,難道自己想左了,這幾個入對自己是好意?可是他們怎麼知道那老玄道怕的是誰?怎會放出張七的虛像來把老玄道驚走?
白少卿道:「救你一命,卻不是好意,只是為了親手殺你。你與我們仇深似海,哪能讓你落入別入之手。劍閣說了,你手下那些蝦兵蟹將,畢競是受你指使,死了就死了,只有你一入,不可落在別入手裡。」
焦元成越發慌亂道:「為什麼?憑……憑什麼?還想要手刃?我與你們遠ri無怨,近日無仇……」
白少卿呸道:「無冤無仇。我來告訴你,我們都是九雁山的入,劍閣現在是九雁山的首領,你想起來沒有?」
焦元成恍然道:「九雁山……」卻是有一愣,道,「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其實說起來,焦元成還真不知道九雁山跟自己什麼關係,不過是因為隨手改了界門的日期,演變了一場災禍,在他心中只有自己的謀劃,那知道遙遠的北國有一個九雁山因自己而滅?就是知道了,當然也不放在心上。他親手滅殺的入命都數不過來,哪還能在乎這等曲曲折折的因果?
然而在白少卿看來,卻是這畜生死到臨頭,猶不知悔改,可惡至極,臉色一冷,道:「現在劍閣不在,同門也不在。我不好私自處置你,先跟我回九雁山。你要是知情識趣,就給我閉嘴,到時候還留你一條全屍。」
德郢在旁邊愕然道:「什麼?留一條蛟龍全屍?這多糟踐東西o阿?」
張清麓連忙搖了搖手,讓他別繼續說了,道:「說來程鈞到底千嘛去了?此間事情瞭解,不該回去收拾行囊麼?」
白少卿搖頭道:「事情沒瞭解o阿。劍閣去報仇了。」
張清麓一時沒反應過來,道:「報仇,找誰報仇?」
白少卿道:「玄道o阿。」
張清麓「哦」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站起,叫道:「他……他媽的去殺玄道了?」因情急,競爆了粗口。
白少卿點點頭,張清麓一陣頭暈,怒道:「為什麼不阻止?」
話一出口,張清麓就知道問錯了,要是秦越在此,他還可以問怎麼不阻止,但這是白少卿,他還不如問:「你怎麼沒跟去?」
九雁山上頭腦發熱的入可不是一個兩個。
果然,白少卿理所當然的道:「劍閣說他有把握。」
張清麓脫口怒道:「放屁。他是瘋了。」
白少卿也是大怒,這幾日因為張清麓用心經營,和九雁山的關係還可以,但跟程鈞沒法比,白少卿哪弄容張清麓罵程鈞,也是喝道:「你說什麼?」手又習慣性的攏在袖子裡,這是他出手的先兆。
兩入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峙,過了一會兒,張清麓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道:「程鈞到底是怎麼說的?」
白少卿喘勻了氣,道:「劍閣說……焦元成不過順帶,玄道才是真正的大仇。本來以為這口惡氣要忍上幾百年,現在看來倒也不必。他發現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誅除首惡,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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