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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凌霄 二四四 百花宗 文 / 離人橫川

    琴劍宗山峰後面,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

    只見那花海當然無窮無盡,一眼望去,滿眼都是瑰麗色彩。大朵奼紫嫣紅的花兒,如一條厚厚的毯子,鋪滿了整片山坡,落英紛飛,香氣宜人。雖然山前法壇和洞府,皆有大片花圃,但和這裡的繁榮景象相比,都顯得零落了。

    在花海正中間,有一座碧玉搭建的水池,一汪清泉從鳳口中淙淙流出,清亮甘冽,化為一道蜿蜒溪水,流過群芳側畔。

    商君柳微笑著問程鈞道:「這裡怎麼樣?」

    程鈞目光掃視,道:「確實不錯。這些花兒靈氣充足,想必是特殊培育過的。這樣最好,也不用拔了,就留下來做大陣的材料,掩人耳目,必要時還可以攻敵。」

    商君柳一怔,嘴角微微一抽,道:「你的意思是說,倘若這些花兒並非靈木,你就要全部拔除了?」

    程鈞道:「是啊,不然你的護山大陣往哪裡放?」

    商君柳咬了咬牙,道:「你這人……」轉過頭,將嗔怪之言嚥了下去,又問道:「你看這水池怎麼樣?」

    程鈞仔細觀看,道:「這個泉水更好了,乃是一道靈泉,溝通地下靈脈。正好做陣眼,在此立下旗門,可以節省多少靈玉。」

    商君柳道:「不是……我不是問你泉水,是問你這個水池……」她輕輕地撫摸著光滑的池壁和造型精美的鳳口龍頭,「設計的怎麼樣?」

    程鈞看了看。道:「要全部拆掉。」

    商君柳失聲道:「為什麼?」

    程鈞道:「我要把這泉水設為陣眼,就要另設旗門,將這泉水分為幾支,流遍全陣。你這水池將泉水禁錮住了,還是拆掉的好。」他說完,隨手在手上拖著的白玉版上寫了幾筆,道,「這一片山坡看完了。去別的地方。時間有限,我不想在勘察設計陣圖上花太多的時間。」

    商君柳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道:「唉。可能你這樣才是對的。」她雙手交叉,顯得有些憂慮:「如果高道友在這裡,他知道這裡的花都是我親手種植,一定會十分稱讚。變著法兒的說出好多討喜的話來。他很會說話,事事討我喜歡。原來我聽他這般說,總是十分高興,但是如今心中生出疑慮之後,總覺得他每一句話都是不好的。」

    程鈞道:「隨口討人歡心。倒也不算什麼居心不良。還是要看行動為上。」隨口討女子歡心的話,他也不是不會說,只是要他出口討好,要不然就是為了隱藏目的。要不然就是遇到真正令他動心的女子,商君柳哪一樣都不靠。程鈞自然也不會特意誇讚她。

    商君柳道:「是啊。若不看行動,我定然覺得他是好人。你是個大惡人。」

    程鈞不接她的話,道:「我看這花圃種植的很有意思。道友是百花宗門下麼?」

    商君柳一怔,露出傷感神色,道:「難得……難得世上還有知道百花宗的人。我正是百花宗門下,也是現在世上唯一的百花宗弟子……師門已經不在了。」

    緣生緣滅,盛衰更替,崑崙界的道統如恆沙一般數也數不過來,大部分從生到滅也不過幾百上千年的時光,很快就滅到了。程鈞能記住百花宗,就如同他記得奇門北宗一般,自然有緣故,數百年後,百花宗的名字也是聞名天下,雖然沒有再興,但有一門百花宗的法術卻是由一位大人物發揚光大,闖出偌大的名頭,也揚了百花宗之名。

    程鈞忍不住問道:「我聽說你們百花宗有一門遁法十分厲害,是不是?」

    商君柳道:「嗯,你說的是『百花殺遁『。那是我門中最大的依靠,不但能化身百花遁去,還是保命的底牌。能將一抹靈念附於靈花之上,只要本命靈花還在,就是肉身毀去,也能留存靈昧不滅。比如說,我的靈花就是那……」她說著一抬手指去。

    程鈞連忙一推她的手指,哭笑不得道:「商道友,這等事情怎好跟外人說?」

    商君柳反應過來,掩了口強笑道:「我當然知道,才不會說出來。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

    將這個話題掩飾過去,商君柳心中突然一動,暗道:「話是如此,但是本命靈花不比其他,本體栽在地下,也無移動之能。一旦肉身被毀,區區一叢花朵,若無可信之人看護,更容易給人拔除了。唉,當年師尊就是太過小心,她的本命靈花,我這朝夕侍奉的徒兒也不知道,只知道藏在一片花海之內。到了危急存亡之際,師尊肉身被毀,我去搶救她的靈花,倉促之間哪裡找得出來?只好將師尊平時最心愛的百餘株靈花帶走。可歎最後發現,那其中並沒有師父的本命靈花,她老人家最後的希望,也毀在火海當中,這是何苦來!

    她想到這裡,又不由搖頭,暗暗道:然而我又哪有可以講性命底牌托付的可信之人?兩位老叔公性情那樣,我怎能托得大事?高楓不必說了,這個人雖然看來還好,但我與他不過幾面之緣,怎能認得清心底?罷了罷了,眼下也不急,以後再說。

    懷著滿腹心事,商君柳將程鈞帶往下一處地點。程鈞既然要構造整個護山大陣,就不能似一般臨時陣法隨便,一定要查勘許久,將山勢地形,地質土石,草木植被種種考察清楚,綜合考量,嚴謹設計,方能造出合用持久的陣法來。饒是山頭不大,程鈞也細細察看了一整日,到太陽下山,才粗略的有了個構思。

    在玉版上修改了幾次,程鈞道:「既然這樣,明天就可以動手了。商道友。材料的話……」

    商君柳立刻道:「小女子這裡薄有積蓄,程道友儘管挑選。」

    程鈞正色點頭,掩飾住嘴角一抹笑意——若不是為了這些材料,他哪能憑白花費這般心血?他就等著挑選材料呢——須知替人修建陣法。報酬乃是小頭,從中間偷材料才是大頭。這種事程鈞以前也幹得多了。

    商君柳渾然不知,這個看起來最「正」的道友也是一肚子鬼心思,問道:「不知這護山大陣要多久才能修好?」

    程鈞道:「商姑娘心中的護山大陣,應當是足以匹配一個門派的?」

    商君柳道:「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程鈞道:「一個門派的護山大陣,往往需要幾代人不停地修建,而且第一代開山禮派的人物,修建的大陣的必然奧妙無比。我修為不足。許多厲害的陣法難以駕馭,若都給你建好了,只怕器局就小了,只能替你打下骨架。還要留出餘地,給將來慢慢發展。不過我可以保證,雖然一時建不起來,但我設計的構架佈局,是絕對夠一個大門派延續千年的。」

    商君柳點頭道:「我信道友。」

    程鈞道:「我光給你打下骨架。修建最及時最基本的道法,也要幾個月的時間。」

    商君柳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道友只管放心修建便是。」

    程鈞道:「我可放心不了。幾日之後。我就要回家一趟,倘若不回去。家裡怕是等得著急了。」九雁山那邊才是他的根本,他若不回去。朱瑜是一定會和江尹翻臉的,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來。

    商君柳愕然,道:「那……那……」

    程鈞道:「沒關係,我一來一往不會費什麼時間。不過幾日功夫,我還會回來。在我走之前,我爭取把最基礎的防禦法陣搭建好。外有此陣,內有兩位前輩坐鎮,還怕誰來害你?」

    商君柳嫣然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多謝程道友。」

    程鈞剛要回答,突然心中一動,從袖中飛出一個玉簡,道:「喲,我的生意來了。商道友稍候,我下去找個人。」原來卻是褚枋給他發訊息,他要的材料湊齊了。

    商君柳道:「道友請便。」

    程鈞剛要下山,就聽見有人叫道:「小程道友,小程道友!」

    程鈞臉色一苦,就見劍老從山後跑過來,一把拉住程鈞,道:「你跑哪裡去了?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也不來,叫我們兩個老人家好等。我還道你摔下山去了,卻不想你在這裡逍遙。快快快,跟我兩個去談談。」

    程鈞料想掙脫不開,也不掙扎,只是好言道:「前輩恕罪,晚輩正要下山去辦事……」

    劍老瞪著他,道:「怎麼,拖延不算,還要下山去啦?」說著放開他的手,叫道:「你去,你去,反正我們兩個老頭子老的快死了,原是不招人待見。你要去就去,我們還綁著你不許去不成?就是我們兩個死了,也不能耽誤你的大事。」說著往地下一坐,賭氣閉上眼。

    程鈞好生尷尬,進退不得,心想前世見過幾個腦子不好用的元神神君,比這兩位真是小巫見大巫,正要想辦法轉圜,商君柳已經笑道:「不知程道友下山辦什麼事?我替你去一趟行不行?」

    程鈞心道:也只有如此了。當下拱手道:「有勞了。」伸手將那枚玉簡遞了過去,道:「我和一位褚道友做了一筆生意,他現在要給我送貨,地址在這上面。他的模樣……」

    商君柳掩口笑道:「我知道,褚枋是不是?他可是山下的大名人,我認得他。」

    程鈞道:「那好極了,麻煩你去玉簡上寫的地方,把我的東西拿回來。這裡是價錢……」說著遞上一個乾坤袋。

    商君柳含笑道:「區區小事,要什麼錢?程道友見外了。」說著一拱手,逕自下去。

    程鈞見她下去,轉而對劍老陪笑道:「劍老前輩,叫你久等了,是晚輩的不是。」

    劍老睜開一隻眼,道:「肯跟我來了?」

    程鈞只得點頭,劍老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跟我過來。」拉著他,一路跑回洞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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