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雨:求推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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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淅瀝瀝地下著,東海上也漸漸平靜下來。
雙方船艦歸來,徒留海面上的殘碎木塊與屍體。
「彭!」
一處水域,探出一個腦袋,面色慘白得不見絲毫血色。
納蘭雨顫抖了一下身體,無力地沉浮著——他受了很重的傷勢,但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那一支從遠方而來的黑箭,帶給了他強烈的威脅。在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活下來。
但好在,幸運仍眷顧著他。
冰涼的雨水落在他的臉頰上,讓他肌體生寒,好似回復了一絲知覺,抱著一塊浮木轉身勉強向浮海島游去。
這個過程並不短,對身受重傷的他而言,更可謂長途跋涉。
他幾乎將體內一切力量用盡,才勉強游到了浮海島上面,卻也因重傷而昏迷。
失去意識之前,他彷彿看見了一道熟悉的倩影在接近。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在無盡黑暗的包裹中,納蘭雨朦朦朧朧地看見許多畫面閃過。
那些過往,彷彿全部復甦,擠滿在回憶中驅趕不走,讓人心痛,讓人淚流。
納蘭雨流著淚清醒了過來,卻又愕然地怔住。
夢中的事情,他再記不起點滴,儘管在一秒前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
他只是覺得有些傷心,卻都不知是為何而傷。摸著自己的胸口,似乎都感覺到上面的傷痕又增加了。
多麼可笑的想法,又是多麼可笑的紅塵。
靜坐良久,納蘭雨才有心情去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裡似是在一艘船隻中,還有輕微的搖曳感傳來。
空氣中,淡淡的香味縈繞著,一股女子獨有的味道傳來。
船篷裡面還有一張床鋪和一疊被子,粉紅色澤,正蓋在他的身上,溫暖之餘,卻他又有點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這名照顧自己的人是誰。
尤其是在發現身上的傷痕居然全部消失後,他對此地女主人的身份更是好奇。
根據系統提供的時間,他可以看出自己的昏迷並不久。能在如此短短時間內醫治好自己的重傷,此地的女主人顯然非易與之輩。
他起了身,緩緩移動,掀開船簾向外面看去。
天色,依舊是那般陰霾,落著稀疏的小雨。
船頭一位女子優雅地坐著,正拖著臉腮向外面看去。青山綠水,美不勝收。
「多謝救命之恩。」納蘭雨上前抱拳道。
他知道自己當時的情況,倘若傷勢不能在一定時間內得到治療,那縱然從海裡僥倖活著歸來,也活不了多久的。
而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嗯?你醒過來了?」
女子轉過頭,臉色清秀,神似秋水,冰肌玉骨。
她望著納蘭雨,目光從開始的平淡漸漸變化,眉頭亦是輕皺,聲音帶著一點嬌氣道:「給你療傷的時候,我已經看出你是男子了。你一個男人,穿女裝做什麼,偏偏還一人暈倒野外,也不怕出事……這世界上,有龍陽之好的人也相當多的……」
納蘭雨:「……」
他沒有回答,而是怔怔地盯住了女子。
他忽然覺得女子似乎讓人有點熟悉。並非其他,而是那幾乎獨有的聲音,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納蘭雨突然出聲問道。
女子一愣,倒也不在意,說道:「我叫雨芯,落雨的雨,燈芯的芯。」
「雨芯……羽眠,我明白了。」納蘭雨流露出一絲淡笑道。
他的神色上閃過一絲溫暖,這是他少有的故友之一。他沒有想到,彼此能在這般巧合的情況下見面。
「你是誰?」雨芯驚奇道。
她十分意外,後面那曾經被她用過的名字,竟然能被眼前的人念出來。
她看著納蘭雨的眼神,也愈加複雜。
納蘭雨轉頭望著水面,輕輕道:「我是枕上雨,枕頭的枕,上下的上,風雨的雨……」
雨芯的瞳孔驟然一陣收縮,極其意外地盯住納蘭雨,眼中一抹光芒在閃現。
「原來是你!」
她驀然出聲,驚喜交加。
熟人見面,總是有許多話語要相談——儘管真實情況下,大多都是雨芯在說,習慣了沉默的納蘭雨在聽。
「你為什麼有穿女裝的喜好呢?」雨芯問道。
「這不是喜好……」
「你是故意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麼?」
「從不打扮……」
「你是不是喜歡男人而不是女人?」
「這不可能……」
……
「那你有沒有想我呢?」雨芯有些俏皮地笑問道。
「有,當然有。」納蘭雨吐出一口氣,道:「經常會想起你們,過再久也一樣。你們是我黑暗人生中零星的幾道光芒,卻足以照亮我的回憶。」
「原來我只是附帶的?」雨芯皺皺小鼻子道。
「不,你是獨一的,無需附屬於誰。」納蘭雨的心情有些輕鬆下來道:「我的心裡有個桿秤,你可以去試試自己佔了多少份量。」
「這讓我要怎麼試?」雨芯睜大了漂亮的雙眼道。
「用一切能用的方法試,在我昏迷的時候,你在治療我的傷勢之際,難道就沒有感受到我的心跳?」納蘭雨輕笑道。
雨芯搖了搖頭道:「那個時候,你呼吸緩慢,心跳也很久才一次,我哪能聽出什麼?」
納蘭雨的嘴角卻是勾得更深了。
他緩緩道:「常有人說,心跳加速是緊張,等於心裡有問題。而我平靜的心跳,卻可以證明所言全部是真。而且平緩的心跳,不正說明我內心的桿秤很平穩麼?」
雨芯聽了納蘭雨的說法,不服地嘟了嘟小嘴。
「那個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旁邊,心跳能算數麼?」雨芯繼續問道。
「但現在,我的心跳也和當時一樣,你可以驗證。」納蘭雨指指自己的心口道。
「我才不要試,你這個傢伙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變化啊。」雨芯歪著腦袋道。
聞言,納蘭雨卻是暗中苦笑。
他怎麼會沒變化,反而變了好多。
只是正如陰極生陽的道理一樣,他剛剛從幾乎死去的險境中脫離出來,難免會放鬆自己,好好調解一下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