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不斷響起,密集如同炒豆,數百人正在訓練。
這數百人正是舒萊克的部下,他們自從得到唐軍支援的裝備後,就在加緊訓練,準備趁大食東征之際給大食一個狠的。
唐軍提供給他們的裝備是彎刀、鎖甲、弓箭,沒有唐軍的橫刀、弩和明光鎧,其裝備遠遠沒法與唐軍相比。即使如此,仍是使得這些人的戰力大幅提高。
封常清和舒萊克站在山包上,看著他們訓練,不住點頭。
「封將軍,這真是感激不盡啊。」舒萊克沖封常清見禮。
「言重了。」封常清一雙斜眼不知斜到哪裡去了,醜陋的面容笑起來很是難看,道:「我真沒想到,摩尼教的人竟然連仗都不會打了。」
封常清來到這裡後,有一個驚奇的發現,那就是這些教徒不會打仗。唐軍把裝備給他們後,他們只會各自為戰,不會戰陣之法,封常清好一陣驚訝。
「呵呵。讓封將軍見笑了。」舒萊克訕訕的笑道:「要不是封將軍在此,我們真的不知會成何種模樣。我們本是教徒,不是軍隊,只會單打獨鬥,不會戰陣之道。再說了,波斯已亡百年,我們的日子很難過,沒有裝備,沒法進行訓練,要不忘掉都不成。」
這是大實話,摩尼教雖然是波斯帝國的國教,畢竟是宗教,不是軍隊,他們不善長戰陣之道。再說了,波斯亡國百年,他們失去了根基,更沒有裝備,就算以前會戰陣之道也該忘光了。
好在舒萊克精明,立時向封常清求助,請求封常清幫他們訓練。
把這些信徒訓練好了,用他們來滋擾大食的後方,這對唐朝有莫大的好處,這本是封常清此次前來的本意。
當然,精明的封常清不會僅僅滿足於此,他還要控制這些信徒,要他們按照他的意志去作戰,只有這樣,才能把利益最大化,才對唐朝有最大的好處。
是以,封常清擺出一副不受命的樣兒,說了一堆的難題,歸堆結底就一句話,你要讓我訓練他們可以,他們必須聽我的,不然的話,免談。
要是這點不能滿足的話,封常清把他們訓練好了,他們按照自己的準則行事,這對唐朝的好處也有限。
舒萊克精明人一個,自然明白答應封常清要求的嚴重後果,那會對他極為不利。不過,眼下的他,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一是他的裝備需要唐朝供給,二是需要封常清來進行訓練。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他不得不答應了封常清的條件。
不過,精明的舒萊克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能損害摩尼教的利益。封常清想也沒有想,爽快的答應了,並且信誓旦旦的保證,你這是最為精明的決斷。讓我來統率他們,他們只會越來越強大。
封常清雖然名重西域,舒萊克還是有些不信。很快的,他就放心的把教徒交給封常清了,因為封常清在軍事方面的才幹非常了得,在他的努力下,這些教徒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戰力大幅提高,舒萊克要不歡喜都不成。
「大人,我們的糧草快沒有了。」一個親衛快步而來,沖舒萊克稟報。
「糧草?」舒萊克眉頭一擰,很是為難,這是讓他極為頭痛的問題。
他向封常清提出過,要唐朝為他提供糧草,封常清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開玩笑,若是唐朝再提供糧草的話,這些教徒吃得天飽地飽的,衣食無憂,整日裡窩著不動,無異於唐朝養了一群豬,這對唐朝沒有一點好處,是以,唐朝只給他們提供武器,而不給他們糧草,逼著他們去打擊大食。
你不動?好吧,飢餓會驅使你行動。
「封將軍,能不能大唐給我們些糧草?」舒萊克沒有辦法,只得再次舊事重提,眼巴巴的望著封常清。
「我的朋友,此事勿憂,我有辦法。」封常清笑瞇瞇的道。
「你有辦法?何法?」舒萊克最頭痛的就是糧草了,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有辦法,乍聞封常清有辦法,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很簡單,打劫大食就成。」封常清的笑容更多數分。
「打擊大食?」舒萊克無奈的攤攤手,苦笑道:「封將軍,我也想啊,可我們能有那力量麼?」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勝,奇正之道,在於一心。我們眼下的人數雖然不多,不過數百人,只要用得好,無異於千軍萬馬。」封常清頭一昂,胸一挺,信心十足。
「這話有些大了吧?」舒萊克不懂兵法之人,很難相信。
幾個斥侯疾馳而來,來到近前,飛身下馬,沖舒萊克和封常清禮後,忙稟報道:「發現大食的輜重隊。」
「哦。有多少人?」舒萊克眼中光芒一閃,大是希冀。
他正愁糧草,就有大食輜重隊到來,這是正想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天大的好事。
「稟大人,護送的兵士不下一千。」斥侯很是興奮的稟報:「他們運送的糧草足足好幾千車呢,要是我們能打劫了,足夠支用很長時間。」
「閉嘴。」舒萊克沉喝一聲,很是無奈的道:「上千大食兵士護送,就憑我們這點人,哪能吃得下?」
他與大食打了一輩子交道,深知大食軍隊的戰力有多強,遠非他的部下所能對付的。
「封將軍,不是我說你,前幾次有輜重隊經過,你為何不下手?那些輜重隊只有三兩百人,正是我們下手的目標。」舒萊克沖封常清埋怨起來。
「我的朋友,你莫要埋怨。」封常清笑容絲毫不減,道:「我是要想整條大魚。你想啊,我們從未下手,大食斷不會想到,要動就動大的。若是我們早早下手,大食有了防備,我們哪能整大魚呢?」
這話也有道理,沉吟一陣,舒萊克問道:「這倒是一條大魚,你能吃得下?」
封常清拔出橫刀,在地上一陣比劃,再用刀尖一點道:「此處,正是下手的好去處。」
「你胸有成竹,可這能成麼?」舒萊克仍是難以置信。
「你拭目以待吧。」封常清笑得很歡暢。
xxxxxxxx「隆隆!」大食的輜重隊在一眾兵士的護衛下,快速朝東趕。
護送的千夫長身材高大,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打量著輜重隊,大聲吆喝:「你們沒吃飯?跟個女人似的。你們知不知道?總督大人已經打到龜茲了,打到龜茲了。你們知道龜茲是哪裡麼?龜茲是安西都護府的老巢,高仙芝的老窩,他已被總督大人圍住了。」
「安拉!」兵士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吼聲。
打到中國,是大食的夙願,這消息對於大食兵士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無不振奮異常,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時飛到龜茲去。
「我們要是去得遲了,就沒有美麗的絲綢、精美的瓷器、香噴噴的香料……」千夫長接著大吼,聲調很高,尖細刺耳:「給我狠狠的打這些豬玀!「「豬玀,快點,快點!」兵士們手中的馬鞭狠狠抽打在奴隸身上。
奴隸的慘叫聲響成一片,比殺豬的聲音還要淒慘,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大食兵士沒有絲毫同情心,相反,他們還哈哈大笑,彷彿這是無上樂事似的。
阿拉伯帝國本就是奴隸制國家,奴隸遍地,欺壓奴隸是家常便飯。對於大食兵士來說,奴隸就是一物件,他們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以他們對付奴隸的手段,折磨算是好的了,沒有一刀殺了,已經很不錯了。
奴隸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氣,輜重隊的速度大為提高,大食兵士仍是不滿意,抽打得更加厲害了。
很快的,來到一條峽谷前。這條峽谷從兩座山峰下穿行,很是狹長,最窄之處僅容兩車通行,長約五六里。
千夫長眉頭一挑,打量一陣,只見地上凌亂的車轍多不勝數,不由得暗笑自己太過小心了,手一揮,輜重隊進入峽谷。
很快的,整個車隊進入峽谷。
「轟隆隆!」
只聽驚天動地的響聲突然出現,只見從山峰上滾下不計其數的滾木擂石,捲起一片煙塵。
很快的,出入口就被塞住了,輜重隊是進退兩難了。
「有埋伏。」千夫長大驚失色,暗罵自己倒霉。
自從大食東進後,每天都要運送很多輜重,就沒出過事,自己的運氣也太好了吧,竟然第一個遇伏。
好在,千夫長的膽色不錯,處變不驚,大聲吆喝,要大食兵士準備戰鬥。
「是誰吃了豹子膽,竟打我們的主意?有種的出來決死一戰。」千夫長扯起嗓子大吼。
「裡面的人聽著,我們是大唐之軍,你們被我們包圍了,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若敢說個不字,一個不留。」一個破鑼似的聲音響起,很是刺耳。
「唐軍?」千夫長很是不信,冷笑道:「休要說大亂,唐軍被總督大人圍得水洩不通,插翅難飛,怎能來到這裡。」
「你不信,是吧?我有辦法讓你相信。」破鑼似的聲音再度響起,陡然拔高:「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他們就相信了!」
一語剛落音,就聽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如同驚雷炸響,只見從兩座山峰上滾下不計其數的滾木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