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夜襲陰山是唐朝為輝煌的一頁,突厥因此而滅亡。讓唐人揚眉吐氣的是,頡利可汗給唐軍活捉了。
漢朝擊破匈奴,卻沒有活捉匈奴的單于,而唐朝做到了,這是一場完美的勝利!
當然,讓唐人為歡喜的並不是活捉單于本身,而是這件事背後的雪恥之義。
頡利可汗趁著隋末大亂之際,役使原,劉武周、梁師都、薛舉和李淵都臣服過頡利可汗,這讓唐人倍覺恥辱。
尤其是唐太宗剛剛登基之時,頡利可汗趁著唐太宗登基不久,根基未穩之際,率領十幾萬大軍直入關,兵臨渭水。唐太宗的強勢面前,頡利可汗不得不退讓,與唐太宗訂了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便橋之盟」,這讓唐人對頡利可汗恨之入骨。
是以,活捉頡利可汗一事是唐朝的盛事,讓唐人倍覺揚眉吐氣。
滅你國,活捉你身!
雪恥,還有比這徹底的嗎?
肯定沒有了!
李昌國用此事來激勵將士們,爆出如此神奇的效用,也就情理了。
「特勒滿川就要到了!」
「特勒滿川離連雲堡不過半日之程,我們渡過特勒滿川,就可以進攻連雲堡!」
「晚上,我們可以連雲堡享用吐蕃的馬**,吃著吐蕃的烤羊肉,終於可以告別這泥水裹身的倒霉日子了!」
唐軍將士們想著李靖夜襲陰山的雄風,憧憬著攻下連雲堡的美好日子,眼睛特別明亮。
泥水裡泡了這麼多天,有些兵士身上已經長膿皰了,太需要乾燥的地方歇息、休整了,連雲堡再合適不過了。
然而,將士們的憧憬很快就破滅了,因為特勒滿川大水,洪水滔天,無法渡河。
「轟隆隆!」
還十里外,就能聽見特勒滿川的奔騰聲響,李昌國騎馬上,眉頭一擰,暗道一聲不好。他們好不容易趕到特勒滿川,士氣高昂,正好可以一舉渡過去,直奔連雲堡,沒想到特勒滿川大水了,這是天不遂人願。
康德他們也聽見了,個個臉上是震驚之色,還有失望之情。
「莫急,興許不大呢!」李昌國寬解康德他們,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知道是假的。這麼遠就能聽見洪水聲,特勒滿川的大水還能小嗎?
「對!不會太大!」康德他們心知肚明,卻沒有揭破李昌國的謊言,而是順著他的話說。
此時此刻,謊言也是一種力量!
李昌國他們趕到特勒滿川前,放眼一望,只見特勒滿川好大的洪水,水面二十餘丈寬,洪水夾帶著石塊、泥沙、樹木、草莖,奔騰而去,泛起滔天的濁浪,宛若千軍萬馬衝鋒般,氣勢驚人。
李昌國苦笑不已,好不容易趕到特勒滿川,只需要渡過去,連雲堡是十拿穩,偏偏這後關頭竟然為洪水所阻,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歷史上,高仙芝進軍到這裡,為洪水所阻,我原本以為我的帶領下,熟識路途,提了半個月到達,原本應該不會有問題,沒想到,依然如是!」
李昌國一陣無力。
「……」
康德他們集體失語,個個張大了嘴,就是說不出話來,一臉的沮喪。
唐軍是興沖沖而來,滿打滿算可以一舉渡河,神不知鬼不覺的趕到連雲堡,把連雲堡打下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後關頭出了問題,誰能不沮喪?
誰要是不沮喪,那就是麻木!
這事應該向高仙芝稟報,然而,李昌國他們還沒有趕過去,高仙芝先趕了過來。他也擔心特勒滿川大水,甩下唐軍,提前趕來。
「格格!」
高仙芝一雙眼睛充血,死盯著泛起滔天之浪的特勒滿川,一雙拳頭握得特別緊,骨節出陣陣摩擦聲。
「要是我有一雙翅膀,那該多好!」
高仙芝無比沮喪,心裡暗自嘀咕。
可是,身為統帥,他還不能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只能深埋心底。作為統帥,他的一舉一動,關係極大,若是他把這股沮喪之情表露,對唐軍的軍心士氣是災難性的打擊,唐軍的士氣會一洩千里,低落之極。
「啪啪!」
邊令誠右手提起,不住抽打自己的嘴巴,一個勁的自責:「我這嘴呀,我這嘴呀,好話不說,為何要說不吉利的話?」
他抽打得極是用力,嘴角都泛紅了,微微腫起來。
當日,他與高仙芝說話之際就提出特勒滿川可能會大水,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特勒滿川的洪水不是大,是很大,很大!
將士們先後趕到,望著特勒滿川,個個一臉的沮喪,連說話的興趣都提不起。
這是士氣低落的徵兆,若是不解決好,士氣會一洩千里,對唐軍極為不利。身為統帥的高仙芝深知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可怕的後果,念頭轉動之際,立時有了主意,突然仰向天,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
他的笑聲宛若驚雷,遠遠的傳了開去,惹得將士們不明所以,望將過來。
「你們莫要喪氣,這早我的意料之!明日,我們一定能渡過去!」
高仙芝見吸引了將士們的注意,扯起嗓子大聲嚷起來,吼得山響。
他說得極有信心,彷彿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將士們的眼多了一些神采。
「我,高仙芝,率領你們南征北戰,東擋西殺,遇到的難事多如牛毛,就未有一件能難住我!區區特勒滿川點小水,就能難住我?」
高仙芝昂起頭顱,挺起胸膛,意氣風的道。
他的功名是靠真刀真槍打出來的,他的才能深得將士們信服,將士們一聽這話,無不是沮喪之心去,信心大振,即將低落的士氣不僅不見低落,反倒加高昂了。
「高仙芝不愧名將之才!一通誑軍之言,竟然給他說得煞有介事!」李昌國看眼裡,不由得大是讚賞,高仙芝就是高仙芝。
雖然他說的是假話,不過,眼下這種情形,卻是有著神奇的效用。
假話,有時也是一種利器,眼下就是如此!
「你們先美美的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明兒一早渡河!」高仙芝接著誑軍,聲調高,尖細刺耳了,比起邊令誠的公鴨嗓還要刺耳:「明日午時,我們將連雲堡享用吐蕃的烤羊!」
「大唐萬歲!」
將士們爆出驚天的吼聲,聲震長空,氣勢如虹。
「歷史上,高仙芝特勒滿川為洪水所阻,他聲言能渡河,果然渡過去了,如有神助。難道,明天真能渡河?」
望著振奮異常的唐軍將士,李昌國有一種錯覺,難道高仙芝真有未卜先知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