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璋竭盡全力御使著飛劍飛出了百里之遙,便感覺到整個身體馬上就要崩潰。
是崩潰,與以前受過的傷完全不同。
以前受過的傷,再嚴重,憑借魔質自身那超強的恢復力量和抗性,都能迅速復原。
而這一次,如果沒有辦法,卻是身死道消就在眼前。
因為傷到那的是元磁神刀,夜照空也不過天人境的第一階,對於空間法則的掌握還只是停留在利用法則自由出入的粗淺境界,遠沒有達到更高的層次。
後面還有三個境界,第二個境界是利用空間法則構建對自己最有利的戰場,類似於元辰道尊初戰時的境界。
第三個境界卻是可以反過來小小的暫時改變法則,就像不能改變水從高向低流的規律,但是卻可以改變流經的方向。
第四個境界卻是汲取空間的能量磨礪己身,從而向更高層次的形態進化。
夜照空雖然才初晉天人境,但是在宗門和大師兄黃泉的指點下,卻是煉成了元磁神刀。
此刀便具備部份天人境第三階的威能,不同的是,並非暫時改變法則為己用,而是單純的破壞。
建設困難破壞易,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破壞也是改變的一種,將之以法器的形式實現並固化下來,夜照空有了此刀,雖然仍不是天人境第三階修士的對手,但已足以與天人境第二階的修士抗衡。
孔璋中了這一刀,這一刀的破壞威能是以空間法則為基,已經超出了魔質所能抵抗的範圍之外,因為宿主孔璋還不是天人境修士。
他沒當堂崩滅,全仗著已經領悟了一點關於空間法則的皮毛。
但行到百里之外時,他已經感覺到魔質原本已經穩定的結構馬上就要崩離,而一旦崩離,魔質就會走上毀滅。
他當然不知道,夜照空同樣吃了他一記身劍合後,卻是借助空間法則將身體重新凝合在一起,只是需要時間,。
魔質的強大在於不停的自我進化和超強的適應性、恢復力,以及包容度。
但這一次的傷卻是已經超出了魔質解析過的力量層次之上,是被魔質都無法「理解」的力量重創。
孔璋立即降落劍光,尋了處僻靜之處藏身,然後嘗試了數種法訣,又吞服了好幾種靈藥,連從元辰道那裡得來的幾樣罕見之物都吃了下去,卻發現不論如何,對傷勢幫助都不大。
那一道可怖的傷口始終在緩緩的裂開,這還是在魔質的超強恢復力支持下,否則這具身子早就會先斷成兩截,然後爆碎成無數碎片,無數碎片再輾化為血雨與天地同塵。
他所吞服的靈藥、珍品所產生的巨大元氣,也僅僅是補充了魔質恢復所消耗。
危急時,孔璋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救自己的辦法。
死馬當成活馬醫,也只能如此了。
他深吸一口氣,暫且停下恢復,將真元轉作他用。
身上黑光一閃,一尊魔相從身軀上透出凝現在身外,這正是他當日肉搏聞人嬪,將之滅殺後,從她身上探得的關於五淫*神魔相的秘密,再凝化出的魔相。
凝化魔相,本就是以一定的法則進行凝化,掌握的法則越強大,凝化出的魔相威能便越強,與星界三大宗門的觀想術有異曲同功之妙。
兩者不同之處,觀想術是以天地萬物為借鑒,以神識觀想出力量模板再構形,而凝化魔相卻是直接以真元為基凝化宗門法訣所載。
前者主要是以結構變化提升力量,而後者卻是相反,結構相對固定,反而力求真元凝煉,以質性變化來提升力量。
因此,如果凝化魔相時能增加各種屬性或是法則,那麼凝化的魔相便會更強。
孔璋死裡求活便是利用的這一點,他將才悟得的那點空間法則的皮毛融會貫通在裡面。
魔相生成後,仍是黑身、綠眸、朱發,只是這魔相卻彷彿多了些什麼東西似的,有一種通靈剔透的感覺。
就好像以前是一個工匠的作品,現在卻隱有大師級的雛形。
魔相一生,相當於在身前這幾尺之內,魔相範圍中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領域。
以空間法則對空間法則,這正是孔璋想到的唯一生路。
他對於空間法則只是略通了皮毛,更不可能像天人境第二階修士一樣直接構建成領域,但只能借五淫*神魔相來施展。
也就是說他現在凝化的五淫*神魔相中有一些空間法則在內,雖然極為微弱。
但魔相一生,也就自然而然將他的身軀血肉禁錮在魔相之力,同時與元磁神刀的破空之力產生衝突。
從力量上來說,元磁神刀的破空之力自然層次上更高一些。
但是這股力量已經沒有了元磁神刀的持續支持,而孔璋卻是勝在只要魔相不破,便能持續借魔相之力慢慢磨去極光磁火。
外借魔相,內裡再依仗魔質的恢復力,孔璋終於將元磁神刀留在體內的極光磁火慢慢化解。
不過這對於真元的消耗卻是大得驚人,即使是魔質吸納轉化天地元氣的速度遠超同階修士都不夠,將孔璋空間革囊中的丹藥和補品足足消耗了接近三分之一。
孔璋長吁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把命保住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胸中也不禁微感覺自豪,這畢竟只憑己力就在天人境修士手下逃生,甚至拼了個兩敗俱傷。
這一戰對他的意義還不僅於此,夜照空代表了他過去中最陰暗的一部份。
這一戰的結果,代表他已經有力量正視過去。
既然這一次能從夜照空手底逃脫,那麼下一次再見面,自己說不定能給他更大的驚喜。
畢竟孔璋也悟得了一點空間法則,他手上還有太清玄門有無形劍訣,只要進一步解開此訣的天符文,獲得更多的法訣奧妙,有朝一日,說不定連黃泉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孔璋長嘯一聲,重新沖天而起,這一番療傷,卻是不知不覺又花了數日之功,算算時間,已經到了道場落成之時。
雲京之北,是一大片荒原。
越過千里荒原就進入了北方修真界的勢力範圍,那裡是一個混亂的世界,人妖混雜,沒有一個勢力能夠真正控制所有的地帶。
那裡也是人族與妖族的一個緩衝地帶,從那裡再向北就是冰寒的北海。
而越過北海,就是北俱蘆洲,妖族的聖地。
那片荒原上寸草不生,只有黑色的凍土和終年的寒風。
然而從幾個月前開始,荒原的中心開始動工,慢慢一大片建築拔地而起,更有雲台高樓聳立其中。
更奇異的是,以那片建築為中心,凍土變沃土,春回大地,瓊花異草,玉樹欏木,連綿成林。
每一天過去,那一片土地彷彿都在發生神奇的變化,而荒原的寒風只要一吹到那片建築的附近就像遇上了無形的阻礙一般倒捲而回。
如果照這樣下去,或許再經過若干年,這片因為人妖激戰而變得荒蕪的大地又會變得生機盈然。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大楚將這裡封給了聖盟作為建立道場的地方。
那片已經巍峨成型的建築群正是聖盟所立道場所在,荒原之變正是始於此。
對於已經隱有與道門對抗之力的聖盟來說,在荒原之中僻出一地,以法陣之地改天換地,令得生機重現,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就算是要改變整個荒原,也不是辦不到,只不過是代價的問題。
天空中掠起一道光芒,向荒原正中那片建築群落去。
「來者何人?快快停步,否則吃了苦頭,休怪無情。」
光芒一停,遁光中現出一個身披羽衣的女子,那女子雪玉一般的膚色,身上這件羽衣更是由千百根純白色羽毛織成,冰清玉潔,不分人間煙火的樣子。
「光明聖巫宗門下玉羽瓊奉師命前來赴會。」
「原來就是那位聖巫宗最小的弟子,聽說風巫慘敗在你手上?」一道遁光飛出,現出一人。
玉羽瓊上下打量了一來人,訝然道:「莫非閣下就是秘魔宗的劫思余?」
來人哈哈大笑道:「正是劫某,小巫女,這下面就是我聖盟的稷下學宮,只要你有法子進入,劫某便在裡面相候。」
說完,也不等等玉羽瓊說話,將身一扭,遁光便落回下面的莊院內。
玉羽瓊清冷的目光掃過下面的莊園,頓時看出不尋常之處,下面那些建築彷彿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明明已經近在眼前,卻時不時的會飄浮一下。
飄浮的那一瞬間,玉羽瓊便會生出錯覺,彷彿這些建築遠在千里之外。
但不等她凝神再觀,那些建築又會一如之前,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故弄玄虛。」玉羽瓊冷哼一聲。
大楚准許聖盟在這片荒原上建立道場,道場是祭祀和傳道的地方。
換句話說,如果聖盟成功建立道場,等於聖盟從今以後擁有在這片荒原上傳道的權力,即使是道門也不能阻止。
而只過了區區數月,這片道場已經巍然成型不說,而且還建起了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