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泉池邊的座椅上,兩人只穿了一件泳褲,身體上沒有其他遮擋之物。就因為如此,談話才更顯得坦蕩、沒有隔閡。
葉之然回答道:「馬艷麗原是馬石鄉黨政辦幹部,我的下屬。九零年鄉鎮企業進行大規模治理整頓時,我負責馬石服裝廠的治理整頓工作,那時候服裝廠還沒改名,叫紡織廠。剛巧紡織廠廠長出了點事,鄉zhe成立了紡織廠工作小組,我是組長,馬艷麗是副組長。其後,根據曉光市長的建議,將服裝廠出售、改制,馬艷麗和當時的服裝廠管理層買下了大部分股份,還有部分股份出售給了投資商人。」
張順強見他談到了服裝廠的改制工作,正中下懷,故作隨意地問道:「出售給誰還記得嗎?」
葉之然點點頭,道:「服裝廠的改制是根據林教授做的經濟改革試點方案進行的,我當時既是馬石鄉鄉長,又是林教授的學生,對改制過程記憶深刻。外來的投資者中,股份佔得最多的是一個來自sz做服裝生意的私人老闆,叫孫文元,記得還有幾個私人投資者,是馬艷麗找來的,名字記不清了。」
這與張順強掌握的情況完全符合,他點了點頭問:「你的妹妹葉之慧是怎麼進入服裝廠董事會的?」
葉之然早想到過這個問題,坦然說道:「我妹妹脫離國企後下海經商,和馬艷麗很早就認識。服裝廠上市之後,馬艷麗為了在董事會中掌握更多話語權。所以主動邀請葉之慧加入董事會,我妹妹同意了。因為這個原因,她還從其他發起人股東手中受讓了部分股權,這是改制結束之後的事情。」
「原來如此。」張順強解開了心中最後一個小疑問,意態悠閒地問:「聽說馬艷麗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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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
手打)」
張順強點點頭,又問:「黃瑜雯和你是什麼關係?」
葉之然道:「我和黃瑜雯是j大的校友。早就認識。有一次,黃瑜雯到常嘉縣西山寫真,不巧被蝮蛇咬傷。我進行了緊急處理並送她去醫院。這丫頭非常單純,總覺得虧欠了我什麼東西,非要認我的父母為義父義母,算是我的妹妹吧。」
又道:「後來,我在南藝山洪水爆發時險遭不測,搜救人員幾次搜索都沒有找到我的下落,幾乎放棄了希望,黃瑜雯帶人找到了我,一命還一命,反而是我虧欠了她。」
張順強道:「這件事我也知道。你的獲得都靠她的冷靜分析和執著搜救。」
葉之然歎了口氣,道:「順強書~記,說到黃瑜雯,我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個包袱,壓得我很沉很沉。這件事既沒有和張念悅說過。也沒有和父母和組織上任何人說過,今天想和你說說我的私事。」
張順強鄭重地說道:「請說。」
葉之然緩緩說道:「我的戀愛經歷不算複雜,大學時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但是,她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接受我。參加工作後,我在偶然機會中認識了張念悅。可以說,我和她是一見鍾情,很快就墜入愛河,然後結婚,彼此感情一直很好。認識黃瑜雯是在張念悅之後,這個丫頭非常有才氣,又非常單純,非常漂亮,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自從西山蝮蛇咬傷事件後,黃瑜雯雖然沒有向我明確表白,但我知道她喜歡上了我。
這是一個明知沒有結果而捨生忘死的相愛,讓我感動的同時,更讓我不知所措。
五年了。
五年時間,讓她從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學生變成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適婚女子,但她從不和其他異性交往,父母的逼迫、恩師的勸解都無濟於事。\我曾經數次婉轉地要求她和其他男性交往,都被她粗暴地拒絕。」
張順強心中大震,問道:「她父母知道她的心事嗎?」
葉之然點頭道:「知道,她母親和我談過,我曾經協助她一起做黃瑜雯的工作,但都失敗了。而且,談得次數多了,黃瑜雯以極端的方式予以反擊,阻止父母干涉她的感情。」
張順強驚訝地「啊」了一聲,提醒道:「小葉,她父親是蘇省的省委副書~記,你必須謹慎從事。」
停了停,小心地問:「你和她有過深入的發展嗎?」
葉之然明白他問的是什麼,道:「沒有,我結婚之後,早把她視作自己的妹妹。怎麼會欺負她?黃瑜雯至今仍是處子之身。」
張順強鬆了一口氣,點點頭。
人的感情有時候需要渲洩,也許是張順強留給葉之然的印象是個守口如瓶的正直領導,這一刻,讓他有傾訴慾望。
「我結婚後,黃瑜雯雖然沒表示過什麼,但我看得出來,有一段時間,她曾經非常傷心。」葉之然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帶著點傷感:「我結婚後,連續兩個星期她沒有打我的電話,沒有隻字片語,非常反常。我後來看她的畫,她這段時間的作品也非常頹廢,帶著淺淺的傷感。
她本是個心志淡薄的人,這種傷感躍然紙上,說明已經受傷甚重。而這,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
後來,又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我被洪水捲走,為她所救;二是她家裡遭遇重大變故,我擔心她受牽連,對她非常照顧。也正因為如此,使她在感情的漩渦中越陷越深……」
兩顆淚珠從葉之然的臉上滾落下來,嗓音微微有變。
張順強猛吃一驚,談話談出這個結果為他所始料不及。以葉之然的城府,數次大風大浪的經歷,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可見他對黃瑜雯也是動了真情。
但是,唯有真性情才容易做錯事!
「……事到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早一點認識她,我肯定會和她結婚;如果和張念悅的感情不好,我也會毅然離婚再娶。但現在,這些可能性都不存在,我不忍心看著她慢慢憔悴,又無能為力,心中經常愁苦不已。」
說到這裡,葉之然低垂下腦袋,久久不語。
張順強一時間也講不出什麼話,既然美麗多情的黃瑜雯都沒和他發生關係,那麼其他的桃色新聞自然更是無端捏造。他想快點把話題結束,問道:「小葉,那你和雄工集團的牟總更不會有什麼私人關係了。」
葉之然聽他提到牟思真,心中更是驚奇,道:「我和牟總只有工作上的關係,沒有私交的。」
張順強道:「我相信你。市紀委因為接到了舉報信,所以進行例行詢問,請你理解。寒軒~記和我都相信你的清白。紀委會出具一份調查報告存檔,免得今後再次被別有用心的人談及此類事情。」
「謝謝,謝謝市委和紀委領導的信任。」
「小葉,希望你能正確理解這次談話。市紀委對肯做事能做事的年輕幹部一向都很愛護,查清了這些情況,證明了你的清白,不管是對組織上來說,還是對你將來的發展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葉之然點點頭,道:「請順強書~記放心,這點黨性我還是有的。」
張順強又忍不住提醒:「黃瑜雯的事你一定要慎重,她的身後還站著一位省委副書~記,不能被感情影響理智,如果做了錯事,很容易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明白。」
「最好的結局就是黃瑜雯能找到新愛。你可以找機會和她父親談談,一起爭取這個最佳結果,這樣也可以消除民海書~記的疑慮。」
……
張順強走後,葉之然關在辦公室裡陷入沉思。
紀委副書~記的談話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和壓力,生平第一次被人懷疑,那種感覺很差,很悲憤。
在嘉南,因為有楓寒軒、有張順強這樣瞭解自己的領導坐鎮,如果沒有他們的關照,即使查無此事,也或多或少留給領導不好的印象。如果攤上存心找事的領導,幾份舉報就可能影響到仕途的發展。
是誰做的?
這個人能明確說出馬艷麗、黃瑜雯、牟思真的名字,至少可以說明一點,就是對他非常熟悉。而且,馬艷麗、黃瑜雯是他在常嘉認識的人,而牟思真才認識了幾個月的時間。
綜合這兩點分析,舉報者的身份非常明確,就是曾經在常嘉工作過的水門縣領導!但正是這個原因又讓他煩躁不安。
身邊親近的人中間有心懷叵測者,這種感覺猶如吃飯時不小心吞了一隻蒼蠅入肚。
難受!
他排了排人。從常嘉帶到水門的幹部有章立人、劉兵、張大彬、沈榮、吳茵、胡亞平、林華七人。這七個人,他首先可以排除掉章立人、劉兵、沈榮三個最親近可靠的人。張大彬是他的司機,同時又是馬艷麗的表妹夫,對他一向感恩,也可以排除。
剩下的吳茵、胡亞平、林華三個人誰有可能?
這種猜測讓他焦躁不安,這三個人都是他平時極為信任的人,工作上給他的很大幫助,要是心中存了猜忌,以後怎麼開展工作?
可是,不挖出身邊這顆定時炸彈,又會使他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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