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這時候抬了頭,突然鄭重地說道:「但是這個方法你以後不要用,這是特例。」
實際上當時石堅頒布銀行的實行時,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那就是少資多貸,或者是一資多貸。他的前世許多商人也是這麼做的,先是買了一個房子,用房子抵押,順便走了一點後門,貸出兩個房子三個房子的貸款。然後用這貸款買下一間工廠,故伎重演,短時間內使自己手上聚集大筆巨款,一舉跨進巨富行列。
石堅為了短時間內將問題解決,而且不讓天理教有所懷,他用自己的矛在攻自己設下的盾。也就是主動帶頭以身犯法。雖然這樣他也知道不好,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永遠是不可能的。就是他前世的美國也不行,只要有錢,請來最好的律師團,就是殺了人,也會讓這些律師辨得無罪釋放。
在這個時代,更是不可能。或者說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那是激得天怒人怨,不得不處理,否則怎麼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話來?其實就是石堅不這樣做,已經有商人與銀行的官員勾結在一起,這樣做了,不過他們也沒有石堅知道這麼清楚的操作過程。主要還是官員,如果官員都像老包一樣,什麼縫隙也沒有了。
「石大人,放心,我以後一定要做一份良民的。」王林一挺胸膛說道。
良民?石堅怎麼怎麼不是味道。這讓他感覺到自己就是小日本,王林就像那些電視裡演的漢奸一樣。不過據他的調查,王林總的人品還是好的,也沒有那許多商人的黑心與奸詐。於是他將自己的計策說出來。
王林一聽,臉色一變,說:「石人樣可是犯法的。」
「犯法?難道還你參加天理教所犯的法大嗎?」石堅譏誚地說道。
王林聽了一張紅臉漲更紅。其實現在大宋律法比較成熟,而且相對而言,自太宗起對法律都很看重。有些律法還比較有人道,如赤手空拳傷人罪輕,持兵器傷人罪重,還有如果餓得沒有辦法,造反搶劫國庫有時候皇帝還會赦免他們無罪。當然貪污行賄都是有罪的,如行賄有可能笞、鞭、流放。但比起王林參加天理教,這就不叫罪了。天禧四年,真宗詔:「天下犯十惡、劫殺、謀殺、故殺、鬥殺、放火、強劫、正枉法贓、偽造符印、厭魅咒詛、造妖書妖言、傳授妖術、合造毒藥、禁軍諸軍逃亡為盜罪至死者,每遇十二月,權住區斷,過天慶節即決之。余犯至死者,十二月及春夏未得區遣,禁錮奏裁。」
這間王林就觸犯了好幾條。而且死刑除了這些,還有重盜、叛國等等。當然謀反罪是最大的可能都會誅連到三族到九族。最有意思的宋朝的律法還規定,窮人偷東西犯罪要輕罰,富人偷東西犯罪要重罰。還有官員不得用酷刑。但說是說,做歸做許多官員為了迅速將案子審清楚,重刑照用不誤。其中石堅和田瑜在大洋島還不知道用了多少酷刑。後來張元押到京城後無完膚,刑部的官員想用刑,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因為張元身上割得沒有一寸皮膚是好的。那些官員看到後,心想,那個人以後說石堅心腸軟我就要跟誰急。
總地來說。這個律地執行很大地浮動空間。或者用一句話來說在宋朝不是以法治人。而是以人治法。就像石堅也在一次次為了達利目地在法律邊緣遊走。至於他告訴王林這樣做。王林在犯罪。石堅也逃不了教唆罪名。但他掛著冒險查獲邪教地大義。那個人敢諫?
因此石堅倒不害怕。他反而用這方法看看宋朝基層官員地素質。唯一擔心。王林以後被自己提醒。打開了一道魔鬼之門。也學著他這麼做。或者將這個方法流傳出去。
石堅又說道:「但這是特事特辦。下不為例。」
王林點頭。這是你要我這樣做地。我自己可不敢。而且如果下邊真地如你所說。有那麼多地鐵礦。我馬上就變成了巨富。何必鋌而走險。
到了第三天。王林就將江寧銀行丞約了出來。銀行是石堅提出來地。但具體規劃石堅沒有參預。這是呂夷簡與群臣商議。最後決定地。銀行在劃為戶部使統管。單設一司(現在三司。後來才變為五司地)。各路設計令一名。統管這一路所有銀行。另有戶部使勾院判官派出專員對各路銀行。實行不定時抽查。但呂夷簡為了使官員不再雍腫。將銀行劃為各州縣統管。州路由戶曹參軍掌管。其主事稱為銀行丞。至於各縣稱為銀行薄。由縣令統管。
這樣一來。地方與戶部使相互監督。相互制約。減少了各種違章操作以及專權。還節約了一些官員。這一奏陳立即得到了劉娥地應允。但石堅聽到後。卻歎道。這樣一來。是分散了權利。但效率就變得低下。他也無可奈何。這就是現在宋朝地體制。他也動不了。只是呂夷簡貫徹了這種體制精神。才有這樣地安排。
王林對於這種應酬方式還顯得生疏,但石堅是如魚得水。前世他就是經常這麼做的,想辦事,不請客吃飯行麼?在他的主意下,王林將這個銀行丞曹大人,約到秦淮河一家最著名的畫舫,偷蕊舫。
石堅奇怪,他
劉銀丞,為什麼取了這個名字?
這個劉銀丞吃吃地笑,他剛才收了王林的禮物,石堅的一幅字。現在石堅寫的字在市面上有價無市,據說有的風雅人士曾出到一萬貫買一幅石堅寫的長詞,這個價格也遠遠超過當時真宗品定的價格……但石堅根本懶得要這些庸名,他很少寫字給人,除了他特別對眼的,或者趙禎求他才寫上那麼一兩首。一年流出去的字不超過十幅。所以更加金貴。當然他也不是巴結趙禎,這是一份友情,還別說果石堅真正的朋友也只有趙禎這一個了。其他的大多是他的下屬,就是他的幾個結拜兄弟看到他也是一臉仰慕的目光,在這種情況如何做朋友?當然如果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也有許多假冒的石字,這個劉丞不相信這個王木頭居然拿出這麼貴重的禮物,他還悄悄地派人拿去檢驗了一下,但那些懂行的都說這是石堅巔峰之作是剛寫不久的。當然,這是石堅才寫幾天,當然不久。這也是沒有辦法,現在王林別看有一點財產,可還是太少了,石堅是為了王林節約成本。
這個銀丞更不知道他收下這幅字,他的官途也到了頭了。但現在他高興啊,有了這字,如果拿來掛在家中,那叫顯擺果獻給上司,馬上就有陞遷的機會。
這個劉銀丞答道:「這個畫舫的老鴇很會經營,手下有一百多個姑娘,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別是其中有八個姑娘。原來都拿她們的名字來命的,但這個老鴇總覺得她們的名字不是很好。後來看到了石相寫的奇書《紅樓夢》別是其中一首詩。」
說著他搖頭晃地吟哦道:「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僂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真是好詩啊,特別是這樣偷來三分的白,與借梅花的魂,也不知是當時石相公怎麼想出來的?」
石堅心裡想:怎麼想出來,有人用一生只寫出半卷書,這已經是天下奇書當然是你這個貪官想不出來的。
劉銀丞又說:「因此這個老鴇將這八個嬌滴滴的美人,改了名字叫掩湘,碾玉蕊,梅魂月仙,秋痕,訴嬌,倦倚。這個偷蕊舫就因為上面有偷蕊姑娘,所以才有這個名字。」
石堅暗自搖頭,他當時襲《紅樓夢》出來,只想開闊宋人的文化思路,讓百姓有一個消遣,特別是這本書可以說是雅俗共賞。沒有想到卻變成了妓院的招牌。
他沒有來過多少妓院,像這種妓院那可不是一般妓院那種粉頭。這些大畫舫裡的姑娘一個個氣質高貴,而且從小經過精心訓練。吹拉彈唱,那只是小意思,更有許多粉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的粉頭還自己能夠寫詩填詞。
她們也大多數:著客人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兒,很少有賣身的。當然這是假扯,你進了這個圈子不做這事,難道讓良家婦女去做?但她們陪客過夜,還要看人頭,有時候如意的有可能都會倒貼,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再有三年考中進士的柳永,他死了還是這些粉頭拿錢隆重厚葬的。當然,如果石堅願意,那麼肯定會比柳永還要受歡迎。
這一次為了能夠貸到款子,王林從石堅的安排,花費巨資,將這個劉銀丞喊到偷蕊舫來,偷蕊當然也要請她出來陪客。不過就在幾個時辰裡,什麼深處的事不做,也要上三百多貫巨資。
石堅跟著劉銀丞還有王林走進了畫舫,他也在好奇,只是陪著客人彈幾首曲子,竟然要上三百多貫,究竟這是什樣的姑娘,竟然值這麼多錢。不過他也沒有驚訝,他的前世那些女影星也陪客人吃飯,有時候一晚的價格竟達到一百萬人民幣,換算成現在要近兩千貫。這也在合理之中。
畫舫很大,分上下二樓,裡面更是鑲金雕玉,金壁輝煌。他們還沒有落定,四個二八青春靚麗的少女,走了出來,分別為他們沏上了茶。然後一陣清脆的玉珮發出叮噹的撞擊聲,一個少女徐步走了出來。石堅看到她身穿一件淡黃的裙子,臉上薄施了一層朱粉,更顯得眉目如畫,而且她走路的姿態娉婷優雅,雖然不至於傾城傾國,但也可以用美麗動人來形容這個佳人。
更難得的她身在這裡,可不像那些庸脂媚粉,只懂得賣弄風騷,而她舉止落落大方,來到三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脆聲說道:「奴婢偷蕊拜見劉大人,王大官人,還有趙先生。」
劉銀丞哈哈一樂道:「偷蕊姑娘,數月不見,沒有想到偷蕊姑娘出落得更加漂亮,難道你真想把我的心偷去。」
「劉大人過獎了,」偷蕊說了一聲,然後她坐在下首,一個梳著雙頭髻的丫環走了過來拿來了一張古琴。這時候另外四個丫環再次端上幾碟小菜,一碟桂花鴨,一碟醉蝦,一碟五色糰子,一碟清蒸~魚,還有一碟開洋乾絲,這些都是江寧府著名的特產。碟子裡也沒有多少菜,可來到這裡可不真是為了吃喝而來,都是圖這個味兒。
還有一壺米酒,丫環倒進杯子裡堅看到清澈透明,這無是一壺上等的米酒。
現在看到這裡
算了一下帳,上上下下這好幾個人在伺候他們了。他可忘記了一點,呆會兒還要打賞呢。也就是要小費有時候可比他們進來的花費還要大。否則就是三百多貫錢,這麼大的畫舫,這些個粉頭也要喝西北風。不看到她們身上的衣服華麗,還要購置許多首飾,還有各種香粉化裝品,她們都是秦淮河有名的粉頭的全部是高檔貨,否則讓人看不起。在這條河上金買笑的故事經常上演。
偷蕊伸出白玉一般的雙手,直到現在連石堅不得不承認單是這個女子的素質舉止確實很優秀,就是與耶律燾蓉相比起來不遑讓多少。為我們的石堅同志祈禱吧,千萬不要嘗到這個味道,以後對這裡留戀不捨。
她彈的正是一曲《秋水》,這是一道古琴名曲。但和莊子寫的《秋水》汪洋肆意相比,這首曲子清靈空澈。在她的雙手撫動下,琴音中正醇和高曠空澈勁氣飽滿~餘韻激響,空淨醇澈,彷彿道心。
就像是清涼的秋天溪水,從寂靜無人的山谷流淌,美妙的琴音,加上優雅觀從容的氣質,使得她就像是一個坐在雲煙裡的仙子一般。連石堅也頷首稱好。
但接下來的事,一下子把石堅美好的感覺破壞了。他看到王林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金子,放在旁邊的托盤上。原來這種美好的感覺也要錢來買的。石堅差點讓一口甜酒嗆著。
偷蕊好像沒有到王林這樣的舉動,或者在她眼裡,這是再正常不過。她幽幽地說:「如果說好,那也只有石不移在石嘴城頭上一曲《十面埋伏》,才是千古名唱。」
她稱呼石堅為石不移而是石相公或者石大人,這反而是代表著尊重,意思是尊敬石堅的人,而不是他的官。石堅其實心裡苦笑,用古琴來彈《十面埋伏》,就如一個小姑娘酥軟的聲音在唱《念嬌奴。赤壁懷古》。不過當時他將契丹引入套子中,而且一切都在他預算範圍內,心情高興,激昂之下,才彈《十面埋伏》的,並且用它來指揮士兵。如果說曲藝,他未必比得上這個偷蕊。
偷蕊又說道:「是奴婢雖然沒有福份聽到石大人彈唱那曲《十面埋伏》,但聽到京城的一個貴人,彈唱了一曲《陽關三疊》,那才是深得古琴真髓。
她說這句話本來是無,然而石堅忽地一愣神。別看現在會彈古琴的人很多,但彈得好的人不是很多,像現在的趙蓉與耶律燾蓉古琴也彈得很好,但頂多會比這個偷蕊姑娘強上那麼一點點。既然能在這個偷蕊姑娘眼裡認為,能得古琴真髓的人真是不很多。石堅都可以用一個巴掌數過來。
他;到了一個人!難道是他!石堅有了一種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感覺。
但他怕弄錯了,者是這個姑娘巴結客人,故意這麼說。於是他說道:「在下不才,也來彈一首《陽關三疊》給大家聽一下。」
現在的《陽光三疊》和石堅的前世所不同,當然石堅不知道這首曲子在宋末後失傳了,他前世聽到的曲子是明人改編的。但現在這首曲子很流行,它是出自王維的那首名詩《渭城曲》。
宋朝的古琴大師蘇東坡述「三疊歌法」說:「舊傳陽關三疊,然而今天的演唱者,只是把每句再疊而已。若是就整首而言,則又是四疊,這都不對。如果每句唱三遍來對應三疊的說法,則雜亂且不合節奏。我在密州時,文勳長官到密州公幹,他說得到了古本的《陽關曲》,聲調宛轉淒斷,和先前常聽到的不同。除了第一句不疊,每句皆再唱,這才知道古本的『三疊』是這樣的。到了我在黃州的時候,一次讀到白居易的《對酒詩五首》中有『相逢且募推辭醉,聽唱陽關第四聲』,並註明:第四聲,勸君更盡一杯酒,用這個來檢驗。如果第一句再疊的話,則這一句是第五聲,現在是第四聲,那麼就可以確定第一句不疊了。」
可以知道《陽關三疊》在宋朝影響有多大,許多人都會彈這首曲子。當然石堅也沒有蘇東坡那種琴藝,可也能將其中的情意綿綿和惜別之情彈出來。
然而偷蕊聽了後只是說道:「這位趙先生,古琴也彈得很好,但與那位京城的先生,還是有些差距。」
她只是委婉的說法,實際上在說你比他還差得太遠。
王林摸不著頭腦了,你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剛才還說仰慕石大人的琴技,可現在卻說他彈得也只有一般般。確實,在他耳朵裡反正都是叮叮地響,沒有區別。
然而石堅不但不生氣,反而臉上笑容更勝,他說道:「姑娘誇獎,我的古琴不要說比起你所說的那個大師,就是比起姑娘來,也有不小的差距。」
事實他也不生氣。他有多少時間,做那麼多事,練古琴也只是偶爾為之。這還是趙蓉在一旁指導,否則他的琴技還要更差。
他又說道:「姑娘所說的這個大師不知是誰,不過我在京城都聽說過有一個候爺,他的琴技出神入化。」
說到這裡,他無比殷切地看著偷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