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通宵營業的場所,其他的地方都已經是熄燈閉戶。凌晨3點半,人類最疲倦,最好睡的時候,一群外來人員正在東京的街頭快速奔跑著。「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做架飛機!」從來沉默寡言的機械師突然開口,把眾人都逗笑了。因為幾乎所有獎勵都兌換了材料,她基本就沒強化過自己的身體,平時看不出來,但現在在這個「小超人」的團隊裡一起跑步,本來以普通人標準還算是很強的體質就顯的頗為吃力了。眼鏡其實從一開始就很納悶,那些材料做的東西是供應全團,完全可以由大家一起出獎勵點。但是所有人都好像很自然的讓她擔負了一切,他也想過提下建議,但一來覺得自己還沒真正融入團隊,二來有點事不關己的心態,也就閉口不言。
「怎麼你沒兌換過身體素質嗎?這怎麼行!這次回去以後我就拿一些獎勵給你兌換素質!反正我也從你那裡拿了不少的好東西!」說話的是段菲。眼鏡一陣臉紅。他聽的出段菲是說認真的,不是在虛情假意。
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裡,獎勵就是自己生命的保障,能夠佔別人一點便宜那也是多一點的生存機會。這不是無恥,這是現實,連段菲也認同的現實,不然她不會看著唐雅那麼輕易的殺掉兩個新人。但是她仍舊願意把自己的獎勵分給隊友,可以說,這是一種「傻」的行為,雖然眼鏡自己並不打算學習,但是面對美好的東西,他仍覺得刺眼和臉紅。
「你不覺得自己很吃虧嗎?大家都拿了陸雙雙的東西,卻只有你一個人還她補貼?」任務結束後在主神空間,眼鏡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不會啊!我拿了她那麼多東西,給她獎勵點算貨款也好,補貼也好,回報也好,怎麼算我都不虧啊?」段菲奇怪的看著眼鏡,好像他問了一個傻問題。眼鏡默言了,是的,怎麼算都不能說是段菲吃虧了。但自己為什麼會認為她是在犯傻呢?自己不也曾經考慮過建議大家都自己出材料費嗎?他其實是知道的,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出資的只有段菲一人。也許就陸雙雙和段菲兩人來說,誰都沒吃虧。但如果把範圍擴大到所有人,眼鏡就會有一種別人可以白吃白拿,自己偏偏要出錢,那是吃虧和犯傻的感覺。在上個任務中,「什麼都沒干」的段菲不但擁有了一筆巨資,而且在團隊中的地位一瞬間就超過了自己這個一直努力向上的人。雖然沒有黃毛表現的那麼明顯,但他心裡的嫉妒和不平一點不比黃毛少。可在聽完段菲說的話後,他服了,他真的服了。只因為看到別人可以佔便宜,自己就對佔不到便宜的公平交換感到不公平,覺得吃虧。這是多麼狹窄的胸襟。可笑自己還成天暗笑黃毛小氣,原來自己的氣量也不過如此。段菲身為女孩家,有如此寬廣的胸襟和氣度,隊員們喜歡她,信任她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再想深一步,在異形1的任務裡,段菲的那筆巨資怎麼來的?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嗎?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突然被扔到一個怪物叢生的世界,男朋友被怪物寄生。如果自己是她,自己能做什麼?一個連魚都不敢殺的人,那時候自己就敢切開戀人的胸腔嗎?自己就敢掐死那個怪物嗎?自己能面對戀人那不斷湧出的鮮血還執著的下刀嗎?眼鏡知道,自己做不到,就算是專業的外科醫生也少有能給自己的親人下刀的,何況是沒見過血的自己。他最多只能背對戀人的臉對旁邊拿槍的老伯說,別讓他痛苦,別讓他成為怪物的糧食。自己最多只能是拿起拿顆手雷和戀人一起去沒有痛苦的世界。但段菲沒有,她一邊哭一邊挖開戀人的胸膛,為的那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甚至百萬分之一的希望,絕不放棄。如此堅強,如此勇敢。就如同章刑所說,b級支線都是奇跡。但他沒說,自助者天助之,奇跡只會光臨真正的勇者。
紅繩,一次性靈具,可以束縛低等妖怪。100點獎勵。紙鶴引路,初級道術,利用低等妖怪的靈體引導施術者找尋妖怪源頭。500點獎勵。比眾人早半個小時出發的龍帥正是利用這兩樣能力帶著黃毛來到了怨靈的源頭--一座廢棄的閣樓。用抹了符水的眼睛向上看去,閣樓裡面陰氣濃的把空氣都染成了墨色,被消滅的怨靈就是又回到這裡重生的,所以殺之不絕。隨手掐滅身邊的小怨靈,看著它又化成一條黑氣流回了閣樓。這些小怨靈對於眾人來說都是很弱小,但很討厭的牛皮糖,龍帥帶黃毛衝到這裡已經殺了近百隻這種東西,但只要源頭不止,他們幾乎就可以說是永生不滅。
「就是這裡了」兩人來到閣樓的小門前「這裡該就是椰子被殺的地方,所有被她咒殺的人的怨氣都積累在這裡,除非椰子被幹掉或者有很牛的人來超度,這些怨氣是不會消散的。不過好在我們只要封印住它們,效果也是一樣的。你坐到門口去」龍帥指了指地板。
「為什麼?」黃毛對他可不信任。
「這裡四處封閉,只有這道門是唯一的出路,你堵好門這些怨靈就出不來了!」龍帥一臉認真的說。
「開玩笑」黃毛跳了起來「哪有這麼傻的道理,這些都是能穿牆的東西啊!」
「他們能穿牆是因為門和窗沒有靈氣東西堵著。門,窗代表了通道,這個道理對怨靈比對人類都管用!主神空間的道書上這麼寫著,至於究竟為什麼以後我研究了會告訴你,現在你只管去堵好門就行了,坐那!」龍帥的語氣變的嚴肅起來。
黃毛扭捏了一下,最終還是坐到了門口。剛坐下去就是一個激靈,身上一個金色的鍾形一閃即隱。「他們在攻擊我!」黃毛大驚,剛想跳起就被龍帥一手按著肩膀壓了下去。「坐好!你堵了他們的門他們當然要攻擊你。現在已經氣機感應,你要起來的話所有怨靈都會纏上你直到你死,你想試試大象是怎麼被螞蟻啃死的就亂跳看看!」黃毛滿頭大汗,卻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無的坐好。耳邊聽著小怨靈辟里啪啦的衝撞聲讓他毛骨悚然。「你陷害我!」黃毛憤怒的說。
龍帥攤了攤手又恢復了嬉皮笑臉「怎麼能用陷害這麼難聽的詞呢?我是帶你來刷分的啊!裡面的小怨靈雖然只是1點一個,可勝在殺之不盡啊!只要他們那頭沒幹掉椰子你就可以不停的漲分。而你要做的就是坐那裡等他們撞你的金鐘自殺,多好!」
「好個錘子!他們撞過來我也要消耗內力的,雖然一隻小怨靈消耗的不多,可是他們無窮無盡,我的內力遲早會幹的!」黃毛大叫。「砰!」金鐘黃光一閃,比剛才的亮度多了不只十倍。
「對了,差點忘記了,裡面還偶爾會產出價值10點到30點的大傢伙。你自己小心了!」龍帥不理他說的話,只做出一副關心他的樣子說道。
「你……」黃毛睚眥並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那麼激動!」龍帥悠然的坐到他面前「我要是你就不會在多那麼多廢話!好好用心,體會小怨靈每一次撞擊,雖然金鐘罩是自動反擊,可是它並不能最精確的用好每一分內力。如果你想多撐一會,那就學著吝嗇的使用你的內力。想想看,既然你的這招能消滅怨靈,也就代表它有攻擊的性質。所以……」說了半截話的龍帥慢悠悠的站起身「本來想如果這裡有窗戶要守的話我還得陪你一起守,不過還好,你自己慢慢玩吧。要是殺了椰子的時候你還活著,那麼咱們主神空間再見了!」不理會身後的叫喊,離開黃毛的龍帥並沒直接去找大部隊,而是在那個小閣樓外又作了一番佈置。他並不擔心黃毛不按他說的話做,實際上,黃毛甚至不知道如果不那麼做還能怎麼做!
「情況怎麼樣了」借助先進的聯絡器,龍帥很快和眾人回合了。「很糟糕」趙莫言面色有些難看「我們在郊外抓到了椰子的主體,雖然她已經殺了一個劇情人物,但我們準備的很充分,殺她不難。實際上我們第一輪攻擊甚至轟掉了她大半的靈體,許征因為用強化超度亡靈主攻得到了一個d。結果就在那時候她分身兩個逃跑了,我們消滅了她一個用來糾纏的分身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另一個的蹤跡了。許征的聖力已經用光,12個小時內是探察不到了。你的道術裡有什麼可以追蹤的嗎?」
龍帥有些意外,不是意外椰子的逃脫而是奇怪許征那好像孤注一擲的行為。在自己的記憶裡,他好像不是那麼衝動的人啊!不過趙莫言的話還是得回答「我現在只能追蹤低級妖怪,像椰子那樣有支線等級的是追不到的。我們只能等12小時了!」
回到任務開始的住處,眾人也沒想過要換個賓館什麼的。西裝男和另個中年禿頂的男人居然還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裡沒有逃跑,可見是已經怕到了一定的程度。「你的主意不錯,雖然昨晚因為沒碰到人而沒用上,不過還是值得表揚!」眼鏡一進門就先誇獎西裝男。
「過獎,有用就好!」前後過了二十個小時,西裝男的情緒看來穩定不少。「請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隨時可以,沒問題!」易天行大方的一指門「我們昨晚去殺一個比殭屍恐怖百倍的大妖怪,結果讓她給跑了。你們要是覺得她沒準會跟你們好說好笑的話走也無妨!」
「可是,可是我們跟那個妖怪沒仇啊,她怎麼會找我們的麻煩?」禿頂很想說不是你們的話我怎麼會捲進這恐怖的事情當中之類的話,最後還是換了個說法。
「看來我昨天沒介紹清楚」章刑順了順頭髮「看你們的手錶,那不是裝飾品。我們現在也不是在演戲。這裡的妖怪是要殺我們所有的人,我們,包括你們。別問我為什麼,我他媽才想找人來問為什麼!我對你們的命一點也不感興趣,想死就去死快點。」看著章刑惡形惡狀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反話,西裝和禿頂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沒敢離開。
「我們有麻煩了!」在隔壁房間裡看電視的唐雅突然冒出一句話!電視新聞,東京某居民樓住戶在昨晚全部離奇死亡,僅餘的幾個倖存者道出了製造這場巨大悲劇的兇手,當局已經下了一級通緝令。無疑,那些兇手就是現在屋內看電視的這十幾個人!
「這個妖怪的智商還不低!這個就是所謂的整體難度上調吧!」易天行居然還有興趣誇獎對手。西裝和禿頂本來有幾分相信章刑說的話了,可一看電視,頓時又對眾人昨晚去殺妖怪的話產生了懷疑。眾人也懶得跟這兩個傢伙廢話。
「真是麻煩,要是我們能知道那些劇情人物誰是誰的話,把他們全部劫持到這裡來,釣那個椰子自己上鉤多省心。可惜,主神那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恐怖電影。而我們就算以前看過也不可能記得那些日本人的名字!」眼鏡這個時候還能有心情發發牢騷,可見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環境了。
「有電影也沒用!」回答他的是章刑,同樣是新人,但他對眼鏡的態度比對黃毛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不只他,基本每個人都是如此「這些任務裡電影的作用只是背景,具體情節早改的面目全非,一點也不可靠!」說完又轉過頭對趙莫言說「可能過會我們就要面對日本警察了,有什麼打算?」
女隊長想了想「只能分兵了。章刑你的屬性對實物類的傷害力遠遠超過對幽靈類的,所以等會你去吸引警察的注意力,但別把事情搞大,不要把東京拆了。如果只是你一個人的話,我想就算面對軍隊,跑掉或者躲藏還是不成問題的。而我們則躲起來,等到許征的聖力恢復後去找椰子,那時候當局的注意力該被你吸引了,就算發現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動作,我們應該可以應付。」章刑順著趙莫言的話從頭思索了一遍,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這次任務沒上兩次輕鬆啊!」章刑歎了口氣。
趙莫言笑了笑「我們又不是神,當情況超出預計的時候才要隨機應變啊!」趁兩個隊長在商量大計的時候,眼鏡悄悄把龍帥拉過一邊。
「青奮怎麼樣了?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早就想問的話,但因為考慮的太多,直到現在才鬼鬼祟祟的問出來。
「沒什麼,他正在進行刻苦的修煉!當修煉完成,他將脫胎換骨,重新做人!」表情認真的龍帥如是說。眼鏡看他言之鑿鑿的樣子也只好相信。他不知道,在房間的另一邊裡,林森林,易天行等幾人也在猜測黃毛的命運。
「我壓死!」王傑押了500點買黃毛將被龍帥玩死。
「死?雖然龍帥帶出去做任務的人不是沒有掛掉的,可一般帶出去十個總能帶回來八個。若非是有些潛力讓他看的上眼,求著他帶也沒機會。這樣買死是冷門吧!」唐雅說著把象徵1000點的紙條押在了買活上。
「龍帥帶去死掉的人大多都是因為不聽話!雖然那個傢伙經常帶人去幹一些九死一生的事情,但關鍵都是在克制自身的某些問題,只要到死都聽從他的安排,沒死的道理才對。」林森林也押了800買活。
「話是這麼說,可我看黃毛那小子連眼皮上都長刺,平時裡連兩個隊長的話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真是死到臨頭沒理由會聽一個人造生命體的話吧!」舒飛也500點買死。
「其實我倒覺得那小子就一死鴨子嘴硬。不,他連嘴都不硬,就硬在肚子裡。成天就喜歡把看不順眼的東西腹誹一通,然後大概再幻想一下。要到真格的,我看就算把刀遞他手裡,再把腦袋伸他面前他也沒膽子砍。我賭他會老實聽話」易天行也買了800點活……
黃毛當然不知道所有人正拿他的小命在打賭。他正苦苦支撐著被不斷攻擊的金鐘罩,內力已經消耗了多一半,時間才過去了6個小時。而許征最起碼也還要8個小時才能恢復聖力。他這個時候才想起用聯絡器向眾人求救,沒想到,一開始那些人還有心情叫他堅持,到後來煩了,乾脆把他的頻道給關了!聽著耳朵裡一片沙沙的無信號聲,黃毛心都涼了。惟有的眼鏡和段菲也愛莫能助,只能在那邊精神上支持他。
媽的!左右都是死!我拼了!黃毛第n次的想起身離開這個門口,但又第n次的在最後的關頭重新坐下。萬一那龍帥說的是真的怎麼辦?那什麼氣機感應的,現在內力還沒耗竭,是不是再等等,也許再過5分鐘他們就幹掉枷椰子了呢?黃毛性格有時候很衝動,但到了大事,特別是生死關頭卻往往優柔寡斷,想找最安全的道路,結果就只能一次次陷入別人的安排。
我為什麼會聽那個人造人的話!那麼明顯的陷阱我都看不出來,我真是笨啊!求救無門也無處宣洩的黃毛只能在心中大罵龍帥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