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村此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所有的村民都暈倒在地面之上。陸青表情有絲絲沉重,身旁的織女緊緊抓著他的手,老牛也表情很是凝重。
「那黑霧!究竟是何人?法力高強,行蹤神秘。甚至聽那方青子所言,非人,非鬼,非妖,竟是能引動天下邪物入體,修成九陰九煞之體,怨氣沖天,仇恨天下。」
「尤其糟糕的是,他居然對我的恨如此之深!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與我有這般大的因果?」
陸青眉頭苦苦皺著,想起那黑霧波動下,倏然瞥見的面容,他的心中又不由得一涼。
那黑霧下的臉孔,竟是同他,一模一樣!!
一張同他一般模樣,只是充滿邪氣,冰冷,血腥,週身氣質完全與他不同。這個世界上,絕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紋理完全相同的葉子,自然也不可能有兩張一模一樣,不差絲毫的臉。
修道之人天眼一開,便是千丈以外也看得清清楚楚,離那怪物如此之近,陸青絕不會眼花。那黑霧下的臉孔,與陸青相比,竟只是神韻不同,鼻眼,眉毛,其他部位完全一樣。
與那黑霧下的臉孔對視之時,陸青竟一時間產生了自己是在照鏡子的幻覺。
織女的眼中很是擔心,右手緊緊抓著陸青,輕輕捏了下,喚醒了思考問題的陸青。
圍繞在東河村的黑氣緩緩消失,天際又恢復了明亮。不知不覺間,地上的村民們也開始恢復了過來,頭腦之中俱是有些迷糊,繼而想到昏迷前的種種,臉色之間又是佈滿恐懼與驚怕。
「那妖怪已離開,村民們不必害怕。」陸青看著驚慌的村民們輕輕道。
「牛郎?你沒事情?」牛郎哥哥驚異道。
「我拜了師傅,修了些道法,但修為有限。」陸青搖搖頭,不想與這些村民多說,脫離了凡道,進入仙道,他便已與這些凡人分了開來,走上了兩條不同的路。
與村民們打了招呼,陸青便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茅屋之中。今日發生的一切,太混亂,太驚人,他得好好消化一段時間,方才能理清思緒。
首先,那與自己有大因果的人,姑且稱之為人,已經出現了,並且,還極為驚人的與自己十分相像;其次,那怪物修成了九陰九煞之體,似乎十分強大;最後,自己似乎已經逃不出這一劫,那怪物,殺自己之心,堅決無比。
「如果沒有預測錯,怕是天庭王母也快出現了吧!」陸青一瞬間頭疼無比,那怪物僅僅是煉神化虛期的存在就強大無比,那麼王母那自己無法預測的修為,怎麼反抗?這一刻,陸青感覺自己被師傅折騰了,彷彿已經陷入一張自己無法反抗的大網。
與織女的感情,他分辨不清,時常,他會在某一個瞬間,某一個眨眼,將織女看成前一世的她,美麗不可方物,動人心弦,激起自己心底一層漣漪,而在下一刻,回過神之時,他便會看見,佳人正笑意盈盈的望著他,那神態,嬌憨可愛,欣喜中帶著甜蜜,他又會感到自己似乎已經成家,有一個賢惠的妻子。
前世與今世相糾纏,怨恨與無奈相纏綿。
「隨著修道的延續,時間的流逝,我的感情何去何從?那心底已深刻的明眸,是否會漸漸消失,變為另一張溫柔似水的臉龐?」陸青時常思考,漸漸的,他心底已經承認,對織女的感覺,已經不再如同剛開始那般抗拒,那般將她當做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命運,似乎在控制著一切。力量的增強,是否能衝破一切阻礙,逃脫那命運的長河,看到岸邊的那抹風情?」
沒有修為,沒有力量,似乎已經寸步難行。
「我還很弱小,但終會強大!那時,我必將轟碎一切,奔上道途,去探尋一切問題的答案,一切秘密的玄機。」陸青緊了緊拳頭,心中堅定無比。修道中人,漫漫歲月,問道紅塵,問道於心,一切艱難,一切荊棘,諸般迷惑,諸般殺機,想要度過,奪得仙道,那心性,必須磨礪的堅硬之極,不容有一絲動搖。否則,灰飛煙滅,盞茶之間。
「牛郎。」不知何時,織女已經一臉擔心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叫我陸青吧!我是陸青。」陸青眸子若水,心底的波動已經平息,看著織女的面容帶了一絲微笑。
「陸青。」織女臉紅,聲音很小。
一時間,屋內平靜了下來,屋中的兩人不在言語。
「你得離去了?」陸青突然道。
「我,我,我不會離開你的。」織女臉色變換,最終咬咬牙,堅持道。
「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陸青沉默了會,又突然道,聲音很輕,也很快,話語一完,他的身影已經離開了這裡。
那一句,他說的很快,心中也複雜難平,這是一句話語,更是一種承諾。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種承諾,他無比清楚,那伴隨著多麼龐大的因果,多麼麻煩的後續,但他,還是說出了口。
他忽然想到了那一夜,那一夜拜堂成親,雙目相對,二人都有著無盡的嬌羞,也都說不出話來。最終,化為一片平靜,靜靜安息。
後來的日子裡,他們也都彼此相敬,宛若淡淡相交的君子,點頭致意,微笑相對。
但這一刻,陸青忽然發現,他已經默默的接受了這個可愛,溫柔,不太言語的女子,雖然還很模糊,但,竟然也已有了身影。
夜明星稀,不知不覺,竟是已到了夜晚。陸青漫步田野,眸子中閃動著光芒,他在思考,他在下定決心,他在想一切辦法,他在考慮如何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最終,他一咬牙,從懷中拿出了一物,月色下,皓色光華流轉,正是那三寸許的葫蘆,那陸壓化掌為人,離去之時給予他的物品。
將葫蘆放於土地之上,陸青凝神聚氣,默默地雙膝跪地,額頭緊貼地面。
雖然這師傅有著種種不靠譜,甚至,他心底仍舊有一絲淡淡的懼怕。但他卻相信,這師傅,是不會害他的。如同嚴師般,學生們會從心底產生懼怕,但這老師,卻是絕不會害學生。這陸壓,這師傅,也是陸青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人。
「這一次,求師傅保佑陸青度過難關。徒兒,已無法可依!」
陸青面色難受,吐字緩慢,一語一言說出口似乎極為痛苦。請求他人,幫助自己。不論前世,今生,陸青的心中都非常不願,不論這人是何人。
他感覺,自己似乎在否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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