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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第三節 文 / 孔璋

    明州,西陵,流水憑山處,大道向南。

    頂盔曳甲,刀劍光明,二百騎兵、八百步卒在陽光下耀武揚威,滾滾而進,為首那將軍,端個好生威風!但見他身長八尺有零,腰圍也是八尺有零,豹首環目,鬚髮若針,著一頂二龍戲水明珠鑲頂盔,披一件勾掛連環九吞十八甲,背一張鐵臂銅寶弓,懸一把秋水龍泉劍,胯下一匹墨裡藏珍獸,咆哮如雷龍馬精神,掌中一柄鳳翅鎏金鏜,黑長直粗還帶鈍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沙場征戰將、床第勇班頭,八十萬大軍先鋒官英正英大司馬帳下第一名勇將,宇文拔都字包村將軍是也。

    由於東路軍預料之外的狂飆突進,中路大軍現在反顯落後,對此,名義上的最高統帥,帝牧風帝三皇子在連續兩次軍議中都委婉的表示了他的不滿,之後,當朝夏官大司馬領先鋒事英正便銜命而進,加快了推進步伐。

    「自古人生誰無死……」

    冷笑著對部將們做出這樣的鼓勵,之後,英正將軍事托於副將,親領三千旄頭騎,如一把鋼刀般,刺進了相持已久的太平軍陣線,而同時,亦將如宇文拔都般對自己的勇武有所自信的將佐們一一派遣,皆分頭領兵,沿著地圖上標出的大小道路,無孔不入的攻掠過去。

    粗暴的戰法,給已軍造成甚大傷害,那些脫離出來的部隊中,有的落入陷阱,有的碰上主力,有的迷路失期……以至於後方的軍師們紛紛皺起眉頭,做出批評。但總歸來說,這樣不講道理的打法,也給太平軍造成了極大的被動,開始將防線收縮。

    「損失,有什麼好怕的?這仗本來就該這樣打。」

    「以天下之力,伐一隅之叛,我去千軍,如傷一指,敵損百卒,如斷其臂……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人命敢和我對填!」

    凶狠的咆哮傳回後方,聞者不寒而慄,更有如具劉李等家背景的謀士,開始低聲傳言,當說笑一樣的在誇獎英正,戰後可以封侯……武安侯!

    「哼哼,武安侯……果然陰暗缺德,莫過文士!」

    隨口評價著親信剛剛自後方帶來的最新消息,宇文拔都忽地精神一振,舉手止住匯報,看向前方正飛馳而來的已方探馬,喜道:「可算咬到啦!」

    變換陣形,再前一里有餘,在一處相對狹窄的地區,一名軍官領了七八百名步卒列開陣勢,阻塞去路。宇文拔都冷笑兩聲,吩咐部下紮住陣角,自個兒策馬向前,便見那人也打馬過來。

    一時雙馬聚首,那正要開口,卻見宇文拔都懶洋洋一揮手,道:「殺了。」立聽弓弦聲響,亂箭已至!那人猝不及防,吃亂箭攢射,頓時落馬,僵臥地上,宇文拔都大笑一聲道:「傻缺!」便將鎏金鏜只一揮,身後士卒殺聲如雷,掩衝上來。

    原來宇文拔都相貌粗豪,肚裡卻著實細膩:他自己神力無匹,部下親兵也多有大力,索性裡便將已軍兵具換出五十把神臂弓:皆由弩器改作,尋常士卒兩個人也拉不開這一張,射程較普通弓箭遠出將近一倍,他每每出陣討戰,誘出敵將突襲射殺,隨後便無非是追殺潰卒而已。

    這等事他做了何止七八回?早已手熟,這邊弓響人落馬,那邊二百騎兵早已打馬而前,與宇文拔都一併衝突,轉眼已將陣勢衝破,眼見得一場大勝又在手邊。

    卻忽聽,霹靂震響!

    狂風挾著火焰,自被射殺那人處瘋狂迸發出來,向著四面八方推將出去,雖然並沒有造成太多死傷,卻把宇文拔都的軍隊在混亂中分割成了前後兩部。

    (糟,上當!)

    心念急轉,宇文拔都本能的勒住馬勢,待要回頭收拾,卻忽覺心中一寒,猛一擰身,長鏜急揮,便聽「錚」的一聲,竟似撞上了錘棍之將,以宇文拔都神力,也只是堪堪抵住。

    「宇文將軍,久仰了。」

    說話聲中,攻勢絲毫未停,來人約三十出頭,衣著只如普通士卒,面相更是平平無奇,所用兵器卻是怪極,竟只是尺來長一截竹枝,上面還帶著幾片鮮嫩青蔥,但他揮灑之間,卻如大斧重錘,與八十三斤的鳳翅鎏金鏜連番硬撼,全然不落下風。

    「這是,紂?竹……你是,八詐**?!」

    驚呼出聲,宇文拔都卻無懼色,反而喜上眉梢,獰笑道:「多得你啦,巴巴的上趕著送俺這番大功!」說著雙臂一振,鏜法忽變,三旋兩削,將對方逼退數步,跟著腕子一擰,「呔」一聲吼,直刺對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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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盤八詐,是由玉清一手訓練出來的術士集團,共計十人,是為鎮守「中央土」位的「值符」,「南方火」位的「騰蛇」,「西方陰金」位的「太陰」,「東方木」位的「**」,合守「西方金」位的「白虎」與「勾陳」,合守「北方水」位的「玄武」與「朱雀」,以及分守「坤土」、「乾金」位的九地九天,乃是南方太平道自玉清以降的最強戰力。

    與上清、太清的路數不同,玉清本身乃是天下最頂尖的煉器士,於法寶之術上,堪稱無雙,在他的影響下,神盤八詐皆以法寶見長,如九天的「雷公鞭」、「金蛟剪」,值符的「捆仙繩」,太陰的「番天印」,皆是依托神話時代的寶物打造,威力強勁,各有特色。

    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以尺來長的紂?竹對戰八尺有餘的鳳翅鎏金鏜,遠戰自然不利,但他只是一聲怪笑,道:「教你看我的紂?六變……一曰棘!」信手一刷,一道清光抹過,紂?竹驀地張大十倍,節節生刺,竟成了一丈有餘,若狼牙棒般的一柄巨兵,他舞來虎虎生威,與宇文拔都鏘鏘鏘連拼三記,各各後退--他卻終是多退了一步。

    宇文拔都鬚髮飛揚,大笑道:「好個反賊,倒比嫩滋滋的小娘們兒更爽,再來!」說著揚鏜再上,**全無忌意,一般揚竹迎上,唯竹鏜堪堪相交時,他卻猛一抖腕,又是一片清光漾起。

    「二曰芭!」

    百煉鋼忽地化作繞指柔,更長出五尺有餘不說,且是靈活如蛇,竟貼著鏜身便捲了進去,宇文拔都急閃身時,終被在小臂上沾了一下:頓時捲起大片皮肉,血花飛濺!

    「呔!」

    吃痛怒吼,宇文拔都竟以只手執鏜,如車輪瘋狂旋動,一時間狂風大作,那芭竹竟似將被捲入。

    「嘿……六變曰筋!」

    發力一扯,將法寶收回,跟著一揉一抹,雙臂張開時,竟拉如長弓形狀,**左目微閉,覷著是個機會,錚一聲響,連珠箭發,將宇文拔都的鏜舞射穿,若非他見機的快,怕便會吃釘在地上!

    這裡宇文拔都愈發狼狽,那邊**攻勢愈猛,復又將紂?竹變作「百葉竹」模樣:那是極短小的一截竹根,卻是抽枝生葉,源源不絕,**信手揮灑,皆鋒銳堅硬如精鍛飛刀,破木開石,將宇文拔都逼得不住後退,空自怒吼連連,卻沒有辦法。

    (這頭帝妖,也無甚能為……)

    與九天等人不同,**諸人的法寶,非依上古傳說,而是觀天生地長之物,感應鍛煉而成,他這柄紂?竹雖然細小,卻有六變形態:一曰棘竹,二曰芭竹,三曰菡墮竹,四曰百葉竹,五曰慈竹,六曰筋竹,而他的目標,則是要將《竹譜》所載「天下竹類凡三十九種」盡數演化而入。神盤八詐當中,向以九天為首,九地輔之,其餘諸人不分高下,而他自視甚高,往往稱說「我若能將紂?竹演到二九之數,九天便不是敵手。」玉清聽聞,也有時誇稱他的志氣。

    兩人交手至此,不過數息工夫,適才爆炸的火光還未消散,狂風之力未衰,反應慢些的帝軍士兵,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還在傻傻的向上衝,而連施四變的**,已幾乎將宇文拔都逼至絕地!

    (大意了!)

    方纔還是順風順水,眼見就要大功告成,誰料轉身便已是這般境地,宇文拔都急怒攻心,卻也知此時已是危急存亡之刻:再留不得半點箱底。

    (百劫化仙符,破!)

    深一呼吸,宇文拔都驀地發力,將胸前一枚小小玉珮震碎,立現瑩瑩綠光若水,轉眼間已流遍週身上下,連鎏金鏜上也都染遍:這綠色極邪,顯著妖氣森森,宇文拔都橫鏜而立,看上去就似一隻碩大的夜光菇,當真是說不出的邪異古怪。

    這道符寶乃是宇文拔都的心肝寶貝,是他以千金求得,施用之後,短時間內全無真力不竭之虞,更有一般好處:對諸般道法的抵禦力會大增,正是克制道門的不二選擇,今番一用,果然效果大妙:**掌中法寶竟然被這綠光克制,近身之時,威力大減,轉眼已被砍破數處。

    宇文拔都正得意時,卻忽覺背後勁風大作,待要避讓時,已然不及:被什麼東西挾風裹火,重重轟上背心,頓覺天昏地暗,仆街不起。

    這一撞委實凶狠,不僅僅撞散宇文拔都護體真氣,更將一股灼熱之極的力量強行灌入體內,一時間,他但覺五內如焚,無數把熾熱的小刀子遊走全身,週身八萬四千毛孔,無不吞火吐焰,當真慘不堪言,他哀叫連連,爭奈週身筋脈皆被火力截斷,便連抽搐翻滾也都不能。

    (大意了,先前那一暴顯然不是火藥所為……那是法寶……圓光石,是騰蛇!)

    追悔已晚,宇文拔都眼睜睜看著紂?竹又化為芭竹形態,且一分為二,如靈蛇般將他雙足縛住,緩緩向外拉開,心下駭極,卻無計可施。

    (被生生撕成兩半……這果然是我宇文家的宿命麼?!)

    有心逆天,卻無力回天,宇文拔都萬念俱灰,反覺身上那烈火灼燒之苦不復那麼難忍,更居然開始有了些些清涼。

    (我果然死了……這大概就是凍裂一切筋骨若青蓮花的波婆婆獄……要不然,大夏天裡,怎麼會有雪花?)

    身上的涼意越來越明顯,快被燒瞎的雙眼中也依稀看見了雪片飄落,以及,神色復轉嚴肅的,**……**?!

    驀地精神一振,忽地明白過來「大概是死不了啦!」宇文拔都努力睜眼,卻到底看不清爽,只依稀見有人擋在了自己身前。

    (這個,似乎是道衣?)

    怎麼用力也看不到更高的地方,宇文拔都只能瞧見:來人蹬著一雙黑色的圓口布鞋,小腿打著灰色的綁腿,以及,似掌似拳,負在背後的雙手。

    姆指扣入掌心,食、中、無名和小指上分別戴著碩大的戒指,顏色深黑,形式古僕。

    ……然後,宇文拔都就完全昏了過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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