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宏縣城中心廣場旁邊是一座佔地面積數十畝的地主大院。院子的主人據說是清朝末年西南地區的一名大富商。為了躲避戰亂,舉家遷往這個鳥不拉屎的小縣城,然後修建了這麼一處大宅院。
大院幾進幾出,主要建築幾乎全部採用木質結構,前有花園後有山、左臨長街右占河。雖已建成百年,可是裡面亭台樓閣、雕樑畫棟,依然不失當年的氣派。建國初期,這裡曾一度被收歸國庫,成為了人民公社的自留地。可是幾年前,這座大院又有了新的主人,古老的建築從裡到外被裝飾一新、再一次煥發出了蓬勃的活力。
青磚所砌的圍牆高約丈餘,輕易將絕大多數人探視的目光阻攔在外邊。由於院子佔地面積太廣,即使站在中心廣場旁邊正在開發的樓盤之上,也無法一窺全貌。
夜幕才剛剛籠罩大地,大院正廳議事堂裡卻早已燈火通明。四五個彪形大漢圍著大廳正中一張楠木長桌懶散落座。
首位之上,體型略微有些發福的謝三寶正捧著一個青花瓷瓶仔細打量。如果小亮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這個瓶子就是他媽媽壓箱底的寶貝疙瘩。
過了許久,謝三寶才將花瓶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搖頭道:「老子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出這破玩意兒哪裡值錢!」
「三哥,你可別小看這東西。這可是元代官窯中的精品,翻遍整個內通市都再找不出第二隻!拿到黑市上至少也能賣個十萬八萬的!」
說話的是謝三寶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謝家五虎,此人排行老ど。據說很多年前曾就讀於省外某所著名高校,後來因為參與鬥毆致人傷殘,被學校開除。為人陰狠毒辣,素以謝家智囊自居。小亮家的那把火,就是他親自點燃的。
謝三寶兀自有些不信,道:「你找來鑒定的人可靠嗎?」
謝老ど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我找的人絕對可靠,那老頭曾經是盛祥拍賣行的鑒定師,前兩年才退休回來。他給估的參考價格是十三萬,如果是在拍賣會上,二十萬也會有人要!」
謝三寶微微點了點頭,道:「嗯,十三萬,差不多了!明天老二跟我走一趟吧!自從陳近南倒了之後,這大半年來就他媽沒太平過,這位新來的大爺咱們可一定要伺候好了!」
左手方一個精瘦漢子點了點頭,沉聲道:「這玩意兒雖然值錢,但畢竟是老太太七十大壽。老三,咱們就送一個瓶子,會不會寒酸了一點?」
謝老ど笑道:「二哥,你有所不知。我托人打聽過了,那老太太不愛金不愛銀,偏偏對瓷器情有獨鍾,咱們這花瓶送過去,絕對討喜!要不然的話我才懶得廢這麼大勁把這玩意兒弄回來呢!
謝三寶沉吟道:「送一個花瓶足夠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們也不能太扎眼,免得弄巧成拙、把火引過來燒著了自己。」
謝老二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就在這個時候,謝老ど右手方一個精壯漢子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接完電話之後,那人扭頭對謝老ど低聲耳語了幾句。
見那漢子的舉動,謝三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道:「強子,有什麼話大聲說!都是自己人,遮遮掩掩的像什麼樣子!」
強子咧嘴笑了笑,道:「三哥,剛才下面的兄弟來電話說趙家那小子已經回來了。那小兔崽子留著也是個禍害,要不要把他做掉?」
謝三寶冷哼了一聲,瞪了謝老ど一眼道:「讓你***弄個花瓶,結果你給老子弄出這麼一攤子破事!那姓邱的在縣城多少有點影響力,在這種節骨眼上,你他媽不是沒事找事嗎?!」
謝老ど笑道:「我已經跟張局長打過招呼了,事情鬧不大。其實要怪就怪那姓邱的婆娘不識好歹,三哥親自上門求購,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死了也是活該!只是沒想到居然節外生枝,讓那小子溜了!」
謝三寶道:「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你自己看著處理吧!」
謝老ど不置可否地道:「一個小屁孩,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我讓下面的人先看住他,等事情稍微平息一點,就把他處理了!」
謝三寶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今天就這樣吧,都散了!」
話音未落,他下意識地朝議事堂的門口掃了一眼,眼神裡面驟然閃過了一道厲芒。
議事堂的大門緊閉,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站著兩個人!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兩人好像就這樣憑空出現的一般,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年輕人面沉似水,沒有一絲表情,平靜得讓人心悸。而那小孩卻是一臉怨毒,兩隻眼睛平視過來,眼神裡面閃爍著一種妖異的光芒。謝三寶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可是在面對這個小孩的目光的時候,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冒起了一股寒意。
感覺到謝三寶的異樣,其他的人下意識地扭過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門口。
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屋裡的眾人齊齊色變!
這院子裡面或明或暗、連人帶狗足足有好幾十處警戒點,居然會讓人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老巢!這他媽要是半夜摸上門尋仇,豈不是死定了?!
待到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來者只有兩人時,眾人這才驚魂稍定。
謝三寶對身旁的漢子使了個眼色,然後沉聲道:
「朋友,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年輕人掃視了一下屋裡的眾人,凌浩微微點了點頭。冷聲道:「看樣子正主都在!其實本人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來殺幾個人!麻煩各位配合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那個小男孩的腦袋,柔聲道:「小亮,你看看,都認得哪些人?」
小男孩雙目含淚,牙關緊咬,伸手指著謝三寶,顫聲道:「那天就是他帶人到家裡要買花瓶,媽媽不答應,然後晚上他們就放火燒死了爸爸媽媽姐姐奶奶!」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殺意,對著小男孩低聲道:「那哥哥也把這些人全部燒死,幫幫爸爸媽媽還有姐姐和奶奶報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