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肥得跟嘟嘟有得一拼的胖子正是雲台省公安廳派下來主持工作的楊副廳長。
其實楊副廳長是個挺不錯的人,只是體型實在有些出眾,身上的肥肉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笑起來就跟個彌勒佛一樣,而且有時候說話特別囉嗦,這些都讓從小習慣了鐵血軍旅的秦嵐頗為不喜,一直不怎麼願意跟他打交道。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在楊副廳長極力示好之下,兩人之間合作的倒是挺愉快。
楊副廳長顫顫巍巍地走到人群前面,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頓時勃然大怒。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反恐?還是在演警匪片?!簡直是胡鬧!統統把槍給我繳了!」
由於楊副廳長一行人來得太快,除了王杉林在秦嵐打電話的時候感覺事情不對,已經提前將佩槍收了起來,其他人居然還傻乎乎舉著槍,對著凌浩和秦嵐。
隨隊而來的,正是為了海哥一案,從各個地方抽調而來的武警精英。這裡面很多人原來不屬於秦嵐管,但是這幾天在秦嵐手下執行任務,早已對這個年輕漂亮的臨時上司心悅誠服。至於凌浩,很多人雖然不知道他的來頭,但是在之前的任務中,要不是因為他出手,絕對不可能完成得如此乾淨利落。
看到幾個小小的民警居然也敢用槍只著兩人,這些漢子早就怒了。隨著楊副廳長一聲令下,頓時猶如狼入羊群,三兩下就把這些人繳了槍,然後按在了地上。在這過程中,難免會發生一些尺度比較大的「肢體接觸」,但是這些人卻連啃都不敢啃一聲,完全變成了一群溫順的綿羊。
不說這些人身上那股子精悍之氣,看看別人手裡的傢伙,清一色的79微沖,其中兩個人甚至抱著軍用97突擊****,再看看自己手裡寒酸得拿不出手的****手槍,要是還不知道怎麼做,那就真是腦袋有包了。
王杉林倒是沒有受到武警的為難。可是此刻,他的心裡卻並不比躺在地上的弟兄們好受多少。當他看到人群最後面,一臉菜色,不停擦著額頭上虛汗的縣公安局梁局長,他就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完蛋了。回頭看了一眼梁局長的那個龜兒子,卻發現這小子畏畏縮縮蹲在地上,腦袋深深地邁進兩條大腿中間,猶如一隻受了驚嚇的鵪鶉。
王杉林突然感覺腦袋有點暈,雙腿發軟,甚至支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用力地咬了咬牙,才勉強讓自己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沒有癱軟在地。
「張慶軍,你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副廳長滿臉寒霜,聲音甚至比三十里外奔騰不止的金溪江水還要冰冷,一雙小小的眼睛微微瞇起,將他原本和善的胖臉襯托得無比陰沉。
張慶軍正是宜絨市政法委書記,兼任市公安局局長。這個平時威風八面的地方大員,此時卻是鼻尖冒汗,乖乖站在楊副廳長面前,就像一個被老師請了家長的小學生。
其實,以張慶軍現在的級別,面對公安廳的一個副廳長,完全不用擺出這種低姿態。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在自己的轄區裡面,幾個普通的民警當街掏槍,指著鄰市現任的市局代理局長!而且人家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這事要是傳到京城那位老爺子耳朵裡面,不僅僅只是宜絨市,怕是整個雲台省公安系統都要跟著倒大霉!
這個簍子實在捅得太大!也怪不得楊福庭急眼、張慶軍尿急了。
低聲向楊福庭副廳長解釋了幾句,張慶軍這才轉過頭,用一種吃人的眼光望向了身後的勝和縣公安局局長,梁海。
「梁局長,你手下的人幹的好事,你來向楊廳長解釋一下吧!」
看到所有人的都把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梁海一張大臉上汗如雨下。張慶軍不知道人群中那個黃毛是誰,可是梁海第一眼就發現了自己兒子的身影。自家人知自家事,梁海自然摘掉自己這個龜兒子是什麼貨色,這個潑天大禍十有**就是這小雜種惹出來的!
梁海年近三十五,才還不容易得到這麼根獨苗,一向是捧在手裡怕涼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寵得了不得,可是此刻,他卻恨不得親手將這個小雜種掐死!
面對楊福庭和張慶軍吃人的目光,梁海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機械地擦著自己額頭上的虛汗。
「你就是梁局長?工作能力怎麼樣我不便評價,但是你這兒子,確實應該該管好好教管教了!」見梁海囁喏著不說話。秦嵐掃了一眼恨不得鑽到地底下的黃毛,隨口說道。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聽了這話,自然能夠想像出事情的起因經過。楊福庭的目光一下子變成了一把鋒芒畢露的鋼刀,死死地盯著梁海,森然道:「原來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梁局長的公子!張書記,你們這宜絨市的公安系統很混亂啊!看來有必要查一查!」
這話說得就相當重了,可是張慶軍卻不敢多置一詞,當即點頭附和道:「確實該查一下。回去我就向組織檢討,請省廳派調查小組下來指導工作!」在這種時候,就算梁海是他親爹,張慶軍也只能毫不猶豫將其放棄。
凌浩身為局外人,自然不明白這句所謂的查一查代表著什麼。但是秦嵐卻很清楚,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政治生涯會隨之而終結。她並沒有出言阻止,經歷了剛才的遭遇,讓她有種明悟。查一查,也許要比什麼都不做好吧?
黃毛被帶走了,王杉林和他手下的所有人都被帶走了。因為超市那個劫持案需要召開一個臨時會議,秦嵐也跟著楊副廳長一行走了。
似乎只是一轉眼,身邊的所有人就都不見了。凌浩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到縣城中心廣場旁邊的停車場,取出自己的車子,風馳電掣,朝著金溪市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