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晶素白的小臉,跟隨著呈現在眼前跌宕起伏的劇情,時而緊張到滿臉通紅,時而驚嚇到臉色煞白。
杜克手捧著一個大大的爆米花桶,看著大銀幕上自己的演技,目光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
電影已經上映了將近三周,總票房已經突破了三百六十萬人次,媒體們一邊探討著杜克滿身官司的同時,也不忘偶爾讚譽一下船長的出人意料的演技,原本的質疑在票房一路高歌的情況下煙消雲散,李楨凡慧眼識人的眼光也因此而得到了證實。
但這些都不是此時的杜克能夠關心的,船長轉過臉看著身邊女孩兒的時候,居然詫異地發現鄭秀晶的臉上居然淚痕斑斑彷彿哭過的樣子……
「你怎麼了?」杜克有些惶恐地湊過去小聲問道:「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
鄭秀晶卻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抹了抹眼睛,撅著嘴說道:「不要……」
兩人的輕聲交談引來了周圍觀眾的一陣不滿,杜克只好噤聲,只是再沒有心思觀看自己的電影處.女作,而是有些忐忑不安地查看著女孩兒的表情。
鄭秀晶秀眉輕蹙,長長的睫毛時不時輕輕抖動,手中的飲料杯子被她情不自禁地捏成了癟狀,白皙的小手上青筋暴露,偶爾身體會微微顫抖,然而目光卻始終沒有偏離,當滿目瘡痍的車泰錫最後蹲下身子輕輕抱住張開雙臂的小米(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手機)時,影院內終於響起一陣低聲啜泣,伴隨著這陣騷動,鄭秀晶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過臉看向身旁的男人,被牙齒咬出深深印痕的下唇訥訥地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緊緊地閉上了嘴。
「大叔,你在哭麼?」
字幕閃起,人影離散。
杜克和鄭秀晶隨著人流起身,默默地向著出口走去,女孩兒下意識地挽上了杜克的胳膊,船長輕輕掙了掙,卻始終沒能掙脫。
「我已經看了三遍了,可每次看到最後,還會忍不住想哭呢……」
「我也是,電影真的太感人了,大叔真的好帥啊……」
「是啊是啊……,尤其是對著鏡子剪髮的那一段,真是帥死人了……」
「杜克的演技看起來不錯啊,好像沒有之前媒體們說得那麼不堪……」
「那當然了,難道你不知道杜克是幹什麼的麼?他可是海盜和殺人犯出身,電影裡這麼多的打鬥,說不定就是他真實生活的寫照呢……」
「呀,你胡說什麼呢!杜克今天都已經出來了,好像是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了……」
「那可說不定……」
人流中傳來普通觀眾對於電影的各種點評,但無一例外的,最終的話題全部都指向了風口浪尖的杜克,各種臆測層出不窮全部落入杜克的耳朵,船長抿著嘴一言不發,反倒是身邊的鄭秀晶破涕而笑,仰著臉看著杜克目光閃爍。
走出電影院,鄭秀晶開口說道:「電影很不錯呢,就是太暴力了一點……」
「所以這片子才會被定為十九禁。」
「故事也很感人,這難道是現實中發生過的事情麼?」
「為什麼哭了?」
杜克沒有回答鄭秀晶的問題,而是認真地問道。
「好多人都哭了……」女孩兒低下頭,小聲說道。
「那是在最後……」杜克緩緩地張口,「之前,為什麼哭了?」
鄭秀晶低著小臉,久久無語。
「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麼?」船長歎息著說道:「對不起……,我忘了這些,我不該來帶你看這部電影的。」
兩個人踱著步子,慢慢地離開了電影院,走上了燈火通明的街頭。
「鄭小米長得很漂亮呢……」女孩兒突然開口說道:「聽說她和你關係很好,整天打打鬧鬧見面吵架,是片場裡的開心果呢。」
杜克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回憶起很久之前的那些忙碌的日子,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就像我們之前那樣……」
杜克說完就開始後悔,緊閉著嘴巴一臉尷尬。
反倒是鄭秀晶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是啊,當初我們也是見面就吵架,雖然天天鬧彆扭,可是每次想起來都很開心呢……」
「只是現在,雖然不再吵架,卻感覺再也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
鄭秀晶眼神黯淡,抓著杜克胳膊的手也輕輕垂了下來,低著頭一個人默默地往前走著,寬大的帽簷遮蓋了臉上的表情,讓身旁的杜克感到一陣茫然。
女孩兒緊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仰起臉看著杜克,咬了咬嘴唇,開口說道:「你不是說,看完電影之後,有事情要對我講麼?」
一家環境清幽的西餐店,靠近角落的某個座位上,杜克和鄭秀晶面對面坐著,小姑娘面前擺著一大份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意大利面,女孩兒眉眼彎彎,一臉的幸福。
「多吃點,吃慢點……」
「我吃,你說……」
杜克猶豫了半天,躊躇了半天,最終還是開口說道:「秀晶啊,你覺得,鄭小米對於車泰錫,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女孩兒拿著叉子的小手輕輕顫了顫,費力捲好的一團麵條掉落在餐盤之中,小姑娘著急忙慌地伸過手試圖再次纏起,卻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慌亂,哆嗦著手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那些掉落的東西再次撿起……
鄭秀晶放棄,低著頭把手中的餐差捏起微微的弧度,咬著嘴唇說道:「你覺得呢?」
杜克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原本盤踞在心頭準備好的千言萬語,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年齡的原因,鄭秀晶這是第一次觀看杜克出演的電影,然而時刻關注船長的女孩兒,早就對充斥於報刊媒體的各種影評爛熟於心,小姑娘再怎麼聰明,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不可能僅憑自己稚嫩的雙眼看出更深刻更隱晦的感情來,而那些被人分析的頭頭是道的評論文章,卻間接的給出了某種答案。
電影中,鄭小米和車泰錫之間,沒有太多的話語,只因為他是她的鄰家大叔,她一點點消融他心中的堅冰,他帶給她從沒享受過的所有的溫暖。當她被人抓走時,他不再像往日那般平靜,臉上佈滿了焦灼,當他以為她死了之後,開始發了瘋地替她報仇,而當手上的槍口指向自己頭部的那一瞬間,她遠遠的一聲「大叔」,讓他熱淚盈眶……
與其說是車泰錫救了鄭小米,倒不如說是鄭小米拯救了車泰錫。
他的愛早就隨著失去的妻子和還未出世的孩子而死去,整個孤獨的世界裡,只有唯一與他有聯繫的鄭小米能夠帶動他的情緒。
他失去的感情,卻被鄭小米一步步從內心深處喚醒,兩個躲在社會最陰暗角落裡的個體,不僅是互相依存,也是互相救贖的彼此依靠。
「這不是愛麼?」鄭秀晶咬著麵條,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出來。
「這不是愛……」杜克硬著心腸說道:「這是兩個孤單遊蕩又渴望關懷的靈魂給予彼此溫暖的慰藉,是生活中平凡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簡單交流,是試圖從批次身上找到一種類似親人的依靠……」
「我們是親人麼?」鄭秀晶哽咽著說道。
「因為秀妍……」杜克歎著氣說道:「我們會是親人……」
「我喜歡你,就像車泰錫喜歡鄭小米一樣……」杜克默默地向女孩兒遞過去一片紙巾,「我可以把你當做親人,當做朋友,當做自己寵溺的孩子……,有時候我也會分不清,電影中的自己和現實中的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我和車泰錫一樣,走在一條荊棘密佈的道路上,已經沒有能力去承擔更多更複雜的感情,尤其是在這種感情只是一時迷茫的前提之下……」
「說到底……」鄭秀晶打斷了杜克絮絮叨叨的話,低垂著雙眼抽泣著說道:「你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
「……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女孩兒仰起面孔淚眼朦朧地看著杜克,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送我回去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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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蛋疼,趕緊結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