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乃是禧妃居住之地,最近一個月每天絲竹聲聲,筵席不斷。已經數年不曾臨幸妃嬪的大正皇帝不知發了什麼瘋,最近一個月來在延禧宮住了七八日,儼然把這位太師之女當成了新寵。
禧妃本來就仗著父親的權勢在宮中頗為自傲,如今有了大正皇帝的寵幸,更是走路看天鼻孔朝上,一副傲氣十足的樣子。
可是一連兩日,皇帝都沒有來延禧宮,禧妃問過才知道,原來新封了一個媚貴人,皇帝這兩日都跟媚貴人粘在一起。
「貴妃娘娘,我看這個媚貴人也只是兩三天的新鮮,過了那股勁之後陛下還會回延禧宮的。」見禧妃臉色不虞,一旁的宮女低聲勸慰道。
「啪……」桌上的茶杯被摔的稀巴爛。
禧妃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下水來:「你懂什麼!」
「陛下也臨幸過其他的妃嬪,最後還不得回到延禧宮嗎。」宮女嚇了一跳,卻依然不明白禧妃為何這麼動怒。
「陛下的確臨幸過其他的妃子,這個我不在乎,想吃醋也不是這般吃法。可這個不同,陛下帶她去了光明塔頂!我都沒上去過!」禧妃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你根本不懂光明塔頂意味著什麼,我看陛下是被這個小狐狸精給迷住了!」
「要說狐狸精的話,她還真像呢。我聽宮裡好幾個太監都說那宮女美的不像話,一會兒端莊的跟畫上仙女般。一會兒又嫵媚像勾欄裡的賣笑女,把陛下迷的神魂顛倒呢!」另一個宮女道。
禧妃眉頭緊鎖,怒氣沖沖的道:「我自從進宮以來。陛下就不近女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轉機,居然冒出來一個狐媚子!我絕對繞不了她!」
「娘娘。要不要我們找個借口把她除掉?」幾個宮女齊聲問道。
禧妃想了想:「你們可有不觸怒陛下的方法嗎?」
「一定有的!」宮女們道。
「那就去做吧,做的好了有賞。做不好的話,你們就不用回來了!」禧妃道。
宮女們應聲去了,禧妃根本沒看到她們眼中閃過的狡黠。
一連兩天,大正皇帝都和昔日的銀狐,如今的媚貴人廝混在一起。他的精力極為旺盛,一日竟然要胡天胡地個四五次,多虧得銀狐生就天生媚體。不然還真有些吃不消。
不過這日晚間,銀狐的臉色發白,縮在錦被裡哆嗦個不停。當大正皇帝走進光明塔頂的寢宮時,立刻就發現不對勁。
「愛妃,你怎麼了?」大正皇帝愛煞了眼前的枕邊人。自從他登基以來有將近四十年,當中倒有大半時間因為修煉的關係而不近女色。前些日子他剛剛突破一重境界,如今正是龍精虎猛之時。簡直是無女不歡。尤其他昨日剛和銀狐交體,正是如膠似漆之時,自然心中憐惜。
「病了。」銀狐的嘴唇一片青紫,額頭汗出如漿。
「怎麼搞的,快傳太醫!」大正皇帝慍怒起來。
「回稟陛下。太醫院的幾位大夫已經來過了,他們都說……說這個病看不了。」一旁的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道。
「什麼?」大正皇帝一愣,「怎麼看不了,朕養活他們是幹什麼的,如果看不了病就給我滾回家種地去!」
身為皇帝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證明大正皇帝真的是憤怒了。
銀狐輕輕握住大正皇帝的手,嘴唇顫抖道:「陛下,不要怪太醫,實在是他們無能為力。」
「到底是什麼病?」大正皇帝沉吟著,抬手就要去給銀狐診脈。
銀狐卻搖搖頭道:「不是病……陛下,大概是臣妾無福伺候陛下吧!」
「不要胡說!」大正皇帝細心的給銀狐擦著汗,此刻倒不像是一個帝王,而像是尋常百姓家的一個普通丈夫在照顧病中的妻子。
「陛下……」一旁的小太監汗如雨下,顯然是驚恐之極,卻還是硬著頭皮喚了一聲。
大正皇帝的目光轉過來,威嚴的看了他一眼。小太監「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一連磕了三個響頭道:「陛下,媚貴人並非得病,而是被人詛咒了!」
「詛咒!」大正皇帝雙眉一挑。
蒼龍皇朝自從立國以來就最厭憎巫術,尤其是皇宮之中更是嚴厲禁止,如果有人被發現使用巫術,全都要遭受誅九族的懲罰。
不過宮中的妃嬪有時候為了爭風吃醋,時常都會借助巫術。光是最近一百年中,就有好幾個妃子因為牽扯到了巫術案件被廢被殺。
大正朝以來,倒是很少出現類似的情況,可這並不意味著大正皇帝會對這種事寬容。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大正皇帝沉聲道。
小太監忙道:「方纔幾位太醫都來看過了,他們說媚貴人是被……被小鬼糾纏,才會病倒的!而這小鬼,一定是宮中某個人豢養的。」
「無稽之談!」大正皇帝怒道,「這些庸醫不懂醫道,居然扯到鬼怪身上,真是混賬!」
小太監不敢作聲,銀狐卻是劇烈的咳嗽起來,虛弱不堪的道:「陛下,我才剛剛受封,會不會引來誰人的不高興呢?」
大正皇帝眉頭微皺,冷哼一聲道:「誰敢!」
小太監欲言又止,大正皇帝看在眼裡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陛下,我要是說了,可否免罪?」小太監渾身顫抖不已。
「你說吧,無論說什麼,我免你無罪!」大正皇帝道。
「我……我聽人說今天早晨禧妃的院子裡埋了一樣東西,結果午時沒過媚貴人就病倒了……」小太監結結巴巴的道。
「嗯!」大正皇帝眉毛又是一挑,都快挑到額頭上去了,「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千真萬確,若有半句假話,陛下可以把我丟出去餵狗。」小太監也是豁出去了。
大正皇帝沉默下來,宮中妃嬪爭風吃醋的事情屢有發生。在大正朝這三十幾年來,他有時候多年不近女色,這類事情就少了很多。如今才剛剛破鏡一個月,剛要享受一下閨房之樂,居然就有人從中作梗,他如何不怒。
「讓歐陽公來一趟。」大正皇帝瞇上雙眼。
半個時辰之後,一群廠衛將延禧宮團團包圍起來。
「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禧妃帶著一群宮女,看著沒有表情的廠衛,一臉怒容的喝道。
帶隊的是東廠都督華英,他沉聲道:「禧妃娘娘,我們奉命前來搜查,請你配合!」
「搜查?誰給你們的命令,誰給你們的膽子?」禧妃勃然大怒。
「陛下的命令!」華英懶得搭理禧妃,一揮手廠衛們便如同潮水一般的湧入宮中。
「你們給我停住!停住!」禧妃氣的跳腳,「華英,你好大的膽子啊,得罪了我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華英歎口氣道:「禧妃娘娘,我看在和太師的關係上,勸你一句,還是消停一點吧。待會兒若是什麼都搜不出來那就最好,如果真的搜出了什麼,那誰也保不住你!」
「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們要搜什麼?」禧妃愣住了,她又不是傻子,此刻也隱約明白出了大事。
不等華英回答,院子裡已經有人喊起來。
「大人,樹底下有東西!」
「挖出來看看。」華英健步走了過去。
院中有一棵柳樹,樹下被挖開了一個洞,一個廠衛從裡面取出來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包袱。
「這是什麼?」禧妃吃驚的問道。
「娘娘應該知道才對吧。」華英將包袱打開,露出了裡面的物事。
赫然是一個稻草紮成的小人,渾身都刺滿了鋼針,而小人的面孔上寫著三個血淋淋的字。
「媚貴人!」
「這是什麼?」華英和禧妃幾乎同時出聲,不過一個是質問,一個卻是驚呼。
「我不知道,這個不是我的!」禧妃連連擺手。她何嘗不知道在宮中擺弄巫術的下場,方纔的傲氣蕩然無存。
「不是你的又是誰的,難道外人能進入延禧宮,把這個埋在樹底下嗎?」華英冷笑一聲,「禧妃娘娘,你是不是需要給陛下一個解釋?」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見陛下,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禧妃幾乎要哭了。
「陛下暫時不會見你,我想娘娘你還是冷靜一下吧。」華英一揮手,幾個廠衛過來拖起禧妃,將她帶了出去。
延禧宮發生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進了光明塔,據說那稻草人燒掉之後媚貴人的身體立刻就恢復了,而大正皇帝卻是摔了一個花瓶,顯然非常的生氣。
除了光明塔,太師府也接到了消息。關戰威正在書房和幾個幕僚謀劃,當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口中的茶杯「啪」的跌落打碎,滾燙的茶水流在腳面上他卻絲毫也不覺得燙。
「怎麼會這樣!」關戰威渾身生寒,他當然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一旦鬧大,別說禧妃的人頭不保,連整個太師府都要跟著陪葬!
就在關戰威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的時候,管家匆匆來報:「老爺,有人求見。」
「我不見!」關戰威一擺手,怒氣沖沖的道。
管家卻道:「那人說太師府即將大禍臨頭,他是來救人的!」
「什麼?」關戰威一驚,「他人在哪裡,快帶他進來!」
當來人站在關戰威面前的時候,太師的老臉一片鐵青,他怎麼可能不認得眼前的年輕人就是丁野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