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朝廷辦事的時間沒個准,有的時候雷厲風行,有的時候拖沓冗余,總之就好像三月的天,說變臉就變臉,不給你任何準備時間精彩開始拼音
拖沓的事情自然都是官員們認為不太重要的,比如塞北的饑民要放糧,他們會想拖延個三五天也沒什麼,反正餓死的又不是自家的黃狗。
雷厲風行的事情自然都是上面督辦的,只要有大員關注,就算讓人在海裡撈出一根繡花針,也一定會被當成軍國大事來操辦。
天底下的烏鴉一般黑,天底下的朝廷也都是如此做事。丁野對此心知肚明,跟清楚慕容金虹的案絕非小事,所以奏折送上去之後他就回家睡起大覺,總覺得至少三天能有回應。
可一覺還沒睡醒,臥房的門就被急促的敲開,老僕氣喘吁吁的道:「少爺,大理寺來人了,請你現在就過去一趟。」
丁野本來還有些睡意,聞言就立刻清醒過來。不用問他也知道,事情一定起了某種變化!
等丁野急匆匆的來到大理寺,就見葉雲台、顧一同和孔河三位主審官已經衣冠楚楚的等候了,他們的臉上都略帶著一點焦急的神色,一見丁野到來都鬆了一口氣。
「三位大人,什麼事這麼急著讓我過來?」丁野問道。
也難怪他會這麼問,此刻正是寅時,天還沒亮呢。九成九的京都人都還沉浸在夢鄉裡,就連公雞也睡的正香!
「當然是那個人的事。」葉雲台苦笑一聲。「旨意已經下來了。」
「這麼!」丁野雖然有心理準備,卻也是一驚。
從送上奏折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四個時辰,皇朝的官員什麼時候辦事這樣利落過?
而等他看到葉雲台那略有些緊張的神色。也就猜到了結果。
伸手做了一個下劈的動作,丁野無聲的詢問著。
三個主審官一起輕點頭,大理寺的大堂上一片寂靜。
「這是好的結果了。」丁野想了想道,「事情再拖延下去,只會讓人心亂。」
又是一起點頭,就好像三個主審官商量過一樣,又好像他們一下變成了啄木鳥,除了點頭就不會其他動作了。
丁野苦笑起來。做官實在不容易,人前風風光光,可誰又能看到這裡面的凶險。就比如今日慕容金虹的那番狂言,簡直就是想把眾人全都害死!
「既然已經有了定論。諸位打算什麼時候動手?」丁野問道。
葉雲台略一猶豫,低聲道:「今天如何?」
「今天?」丁野算是看出這幾位的顧慮來,慕容金虹就像是他們掌心黏著的一塊燙手山芋,恨不得立刻就能甩掉,甩的越遠越好。
「囚車已經準備好了。劊手正在磨刀,半個時辰之後就可以動手。」孔河道。他是刑部的官員,行刑的事情自然由他來安排。
「半個時辰……天還沒亮呢!」丁野不自禁的往外看了看天色。夜還沉著呢,半個時辰之後只怕天濛濛亮。蒼龍皇朝歷史上似乎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砍過人頭。
「慕容金虹可不是普通人,如果事情傳開來。或許會生出什麼變數。」葉雲台道。
丁野微微點頭,他也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
旨意的確是下來了。可這到底是一時衝動還是深思熟慮,事後會不會有所變化,鬼知道!
還有慕容金虹的故交親朋,雖然吳盤龍等軍方將領是不可能再出現了,可誰知道是不是還有人正在出手營救呢?
後是安全問題,如果有人劫法場的話……丁野一想到種種可能性,就不由得佩服起眼前這三個老奸巨猾的主審官來。看來他們是把所有的風險都想到了,會想出這麼一個鬼神莫測的時間。
一大早就砍頭,等事情傳出去之後,人頭已經落地,想幹什麼都晚了!
午門!
這座享有凶名的大門前,每一塊磚石都曾經飽飲鮮血。
此地乃是蒼龍皇朝處決人犯的固定地點,每年一到秋後的時候,經常會殺一個人頭亂滾,血流滿街!
去年京都巨變之後,這裡曾經創造了一天砍掉五百五十二顆人頭的壯舉,也曾經連續十八天每天都有人頭落地。當時午門附近的幾條街都飄著一股濃濃的散不去的血腥味,很多婦女兒童走到這裡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嘔吐,堪稱一座陽光下的地獄!
大部分的砍頭都選擇在午時陽光下進行,據說這樣可以讓陽光洗滌掉犯人的罪惡。
可今天卻是一個例外,天還沒完全亮起來,京都裡只是偶爾響起一兩聲的雞鳴,午門便已經準備就緒。
一條朱紅色的案擺好,三個監斬官一字排開坐在後面,臉色凝重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三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刀槍將午門內外團團圍住,能一次性出動這麼多士兵來保護刑場,這在近年來可是不多見的一幕。
而這些士兵只是明面上的力量,廠衛和錦衣衛,甚至丁野親自佈置的一批高手都藏在附近。這些真正的強者都小心翼翼的藏匿住身上的氣息,一個個縮在屋簷下或者是民房裡,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傳來。
四匹駿馬吃力的拉著一輛完全由精鋼打造的囚車緩緩走晌午門,三十個精銳的大理寺差役看押著囚車,沿途的街道全都被封鎖,所有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囚車裡關著的自然就是慕容金虹了,他神情憔悴,兩爿臉全都腫脹通紅,根本看不出曾經的丰神俊朗了。在他的身上橫七豎八的捆綁著七八條鐵鏈,而醒目的卻是兩條手指粗細橫穿了他琵琶骨的鏈。在這樣的捆綁下,就算他是虛境高手也連一點力量都提不起來,只能閉目受死。
很囚車就來到刑場,慕容金虹被架下囚車,送到了斷頭台上。
丁野看著這個曾經叱吒一時的小侯爺,目光落在琵琶骨的兩條鏈上,心中陡然想起了前世丁家被滅門的一幕。
他曾經在虛幻之中見過那一幕,丁天寧上斷頭台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待遇。而丁家上百口人那慘烈的呼喊,那痛苦和冤屈,好似潮水一般的湧上來,讓丁野的臉色瞬間蒼白。
「沒想到這一世還是看到這麼一幕了,好在換在了別人身上。這是不是就叫做報應不爽?」丁野暗想。
上一世就是慕容金虹出手打傷了丁天寧,等於是親手將丁家送進了無底深淵。這一世慕容金虹落在了丁野手中,斷頭台上的人換成了他自己,這還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看著慕容金虹,丁野忽然嘴角裂開,露出一抹笑容。他走向葉雲台道:「葉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事?」葉雲台只盼著刑場不要出事,處決能夠盡進行。
「我來做劊手,可以嗎?」丁野問。
「啊?」三個監斬官都愣住了。
劊手這個職業可不好當,別看經常能受到一些犯人家屬送的銀,也算是個肥缺。可在人們心中,當劊手是會遭到報應的,而且殺人殺的多了容易提心吊膽整夜睡不著覺。是以真正願意幹劊手的人實在太少了,大部分都是家族傳授,一代一代的綿延下來的老牌劊手世家。
就算這些世代相傳的劊手,不願意處決的其實就是達官貴人,因為這些人容易引來一些麻煩。
這一次給慕容金虹安排劊手,就讓孔河犯了難,因為一聽說「靖海侯」三個字,沒有人敢答應下來。
如今斷頭台上的那個劊手是孔河強拉來的,現在腿還有點哆嗦了,天知道待會兒能不能舉起鬼頭刀來。
可就算如此,丁野自告奮勇當劊手也是沒有先例的事情,三個監斬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做這個主。
「丁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出風頭的好。」顧一同好心勸說道。
丁野微微一笑:「不是出風頭,是要報仇。他在東海想要害我,還想把整個喙軍全殺光。如果不是為了給朝廷一個交代,我當時就想殺了他。今日我砍掉他的腦袋,也是為了一報還一報!」
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詞嚴,沒有人能夠反駁。
「反正左右沒有人……」葉雲台到底是站在丁野一邊的,見他很是堅持,也就不再反對了。
顧一同和孔河別過頭去,就當沒聽見。
丁野便大步走上斷頭台,替換下劊手。那劊手如蒙大赦一般,對著丁野千恩萬謝之後便撒腿溜掉了。
斷頭台上,慕容金虹揚起頭看著丁野,兩人四目相對,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殺機。
可惜一個手中有刀,另一個只能伸長脖!
「嗚……嗚嗚!」慕容金虹的口中已經被塞了一個麻核桃,再加上他昨日被丁野一通痛毆,根本說不出什麼清晰的字眼了。可看他的神情,分明還是有些不甘心。
「少廢話了。」丁野一把將慕容金虹的腦袋按下去,一手操起了鬼頭刀。
無需號炮,也不用什麼命令,丁野揚起雪亮的刀,狠狠劈落。
刀落,人頭落,血雨落,心頭的石頭也落了地。
看著那「咕嚕咕嚕」滾走的人頭,丁野的面龐上只有冷酷無情。
想要在這個殘忍無情的世界裡活下去,想要家族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裡,丁野只能這樣的走下去,沒有回頭路!(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