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日,丹藥拍賣會舉行的日子。
長勝鎮看起來還是和平日一般,似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整個白天,鎮子上依然是人來人往,到處都能看到遊俠兒的身影。可到了傍晚時分,一些細心人忽然發現,很多江湖豪客和宗派大佬好似一下子消失掉了。
戌時時分,丁野帶上馮虎、能癡和頤清公主,四個人拿著虯龍派的腰牌,一起來到了西郊的白鹿山。
其實丁野已經知道拍賣會的舉行場地,不過他今日扮演的是虯龍派的石磊,並非飛雲寨的寨主,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之前丁野見過極光上人,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他特地做了一些簡單的易容。如今他看起來不像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貼上幾縷鬍子,又在眼角粘了幾條皺紋,居然一下子就老了十歲不止。除非遇到非常熟悉的人,否則一定能矇混過關。
「公主,待會兒可能會有危險,到時候請你一定要躲起來,不要逞強。」丁野低聲提醒著頤清公主。
丁野本來不想帶頤清公主一起來,可公主卻一力堅持,還說丁野不答應的話回宮中就砍掉他的腦袋。
沒辦法,丁野只能硬著頭皮帶上這位脾氣古怪的公主,他也暗中叮囑馮虎和能癡,一旦有危險什麼也不必理會,只要保護好頤清公主就萬事大吉。
頤清公主白了丁野一眼道:「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放心吧,我能照顧自己。」
「那最好不過了……」丁野嘟囔了一聲。
他們等候了片刻之後,一輛馬車飛馳而來,停在面前。那車伕道:「諸位,可帶了信物嗎?」
丁野四人將腰牌遞過去,車伕一一查驗之後才道:「咱們要去的地方有些隱秘,還請蒙上眼罩。」
四人便依言蒙上眼罩,這才坐上馬車。
馬車重又飛奔起來,先兜了幾個圈子,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往長勝鎮而去。
不多時之後,馬車停下來,四人的眼罩卻是不能摘下的。他們在車伕的引領下,一個一個鑽進洞穴又下到台階底部,這才獲准將眼罩摘下來。
「哇!」看到面前的黃泉鎮,頤清公主驚呆了,「這是什麼地方?」
「歡迎諸位!」不等丁野告訴他,有人已經迎了過來。
這是一個留著山羊鬍的男子,他微笑道:「在下柳致遠,乃是此地的執事。不知諸位來自何門何派?」
「原來是柳執事,我等是虯龍派的。」丁野拱手道。
「原來是虯龍派的貴客,久仰久仰。」柳致遠口中說的好聽,心中卻沒把四人當回事。他自然知道虯龍派,乃是風林省的一個小門派,宗主也才不過是兵境巔峰的修為,在江湖上根本沒什麼名號。
丁野也覺察出對方的冷淡,這正是他需要的效果。
「幾位,請到那邊廣場,還有很多座位。」柳致遠沒打算領路,只是信手一指,慢待之情溢於言表。
「多謝!」丁野微一點頭,帶著其他三人順著柳致遠指引的方向走去。
幾人走出不遠,就又聽到柳致遠熱情的歡迎聲。丁野回頭看去,來的卻是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子,一看便是出身於名門大宗,難怪他的態度變得這樣熱情。
「此人還真是狗眼看人低啊!」頤清公主氣哼哼的道,「他居然瞧不起咱們?」
「瞧不起才好呢,才能暗中做事。」丁野道,「公主沒聽過出頭的椽子先爛嗎,我們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黃泉鎮的中心有一塊空地,前日丁野來時是個熱熱鬧鬧的市集,如今那些小攤和商舖早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黑布籠罩的棚子和中心的數百張椅子。
中心的椅子上已經稀稀落落的坐了不少人,而四周的棚子全都封閉的嚴嚴實實,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有什麼。
丁野四人來到的時候,自有人過來招呼他們落座。
四人才落座,就聽一旁有人陰陽怪氣的道:「嘿,這裡的主事者還真是看人下菜碟啊。名門大宗的就能藏在棚子裡,咱們這些小門派只能在外面。」
丁野這才往四周的棚子看去,隱約能感應到所有的棚子裡都已經坐滿了人,每個棚子裡或者一個人,或者有三四個人。這些人雖然盡量的收斂氣息,卻顯然都是頂尖的高手。
「想必裡面都是真正的大戶了。」丁野暗想。
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棚子,丁野便發現十四號棚子外面插著一朵白花,心中微微一動。
這是丁野和南宮豪之間約定的暗號。以劍齋的身份,進入拍賣會自然能夠得到最優厚的待遇,擁有一個棚子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看到南宮豪已經到了,丁野心中多出幾分篤定。有這位虛境強者壓陣,事情就好辦多了。
至於洛秋歌和日出,他們兩人也會混進去,不過丁野暫時還沒有發現他們的暗號,只能耐心等待。
丁野四人落座沒有多一會兒,又來了不少人。丁野一眼就看見洛秋歌,他易容成一個雍容華貴的白袍中年男子。
兩人目光交匯,微微交換了一個眼色,洛秋歌就選擇了一個距離丁野很遠的位置坐下來。
洛秋歌來了,可丁野一直等到座位快要坐滿了,也沒有發現日出的蹤跡。
「難道日出出了事?」丁野心中有些憂慮。
事到如今,再想聯繫日出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丁野擔憂的時候,空地中央早就擺好的一座木台上現出個人影來。
「諸位江湖朋友,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不要喧嘩。我現在說幾條規矩,請各位務必遵守,倘若有哪一位覺得這些規矩礙事,還請先行離開。留下的人,視為同意這些規矩!」這人卻是一個極為美艷的女子,看樣子有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婀娜,一雙媚眼往人群中一掃,人人都覺得她多看了自己幾眼。
「好個美嬌娘!這也是拍賣品嗎?」有人曬笑道。
「我可不是賣品啊。」女子微微一笑,「不過今天要拍賣的丹藥都要經過我的手。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南宮麗人,是今日的拍賣師。」
「拍賣師都來了,就快點開始吧。」有人催促道。
「不急,我還是先給大家說說規矩把。」南宮麗人微笑道。
「我們不要聽什麼鳥規矩,快點開始!」很多人急不可耐的鼓噪起來。
南宮麗人卻依然保持著微笑,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少安毋躁,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日要是沒有規矩,我怕各位丹藥沒買到,架倒是打了不少。」
不管台下是否還有人鼓噪,她還是說了幾條規矩,無非是拍賣會需要注意之事,比如不能胡亂喊價,又比如銀兩不夠時用物品抵押的方法。
雖然還是有人喧嘩,南宮麗人卻是置若罔聞,一直把所有的規矩說完才罷休。
「好,各位既然已經心急了,拍賣會馬上就開始。」南宮麗人最後道,「預祝各位今天都能買到心儀的丹藥!」
「第一件拍品,來自玄武國玄階藥師煉製的天心丹一粒。起拍價一萬兩白銀,每次加價一千兩。」南宮麗人一招手,有人捧著一個托盤走上來,托盤上擺著一個瓷瓶。
南宮麗人擰開瓷瓶,一股異香立刻飄蕩在整個拍賣場。
「天心丹啊!」能癡嘖嘖道,「這丹藥據說能夠溝通天地靈氣,很多胎境強者衝擊分身境界時,都需要服用天心丹,用來提升成功率。」
「我出兩萬兩!」有人高高的舉起手來道。
一出手就抬高了一萬兩,此人顯然是對天心丹志在必得。
「兩萬五!」
「三萬!」
競爭的人卻是大有人在,立刻就有人跟他爭搶起來,只不過片刻功夫,價格就已經飆升到了五萬兩白銀。
其實五萬兩白銀並非一個多大的數字,想當初丁野服用的冰龍丹也不止這個數。不過這只是第一件拍品,顯然很多人還在保存實力。丁野注意到,出價的只有外面的人,那些棚子裡的貴賓根本就是一言不發,應該是沒把天心丹放在眼裡。
一番爭奪之後,這第一顆丹藥終於以七萬兩的價格賣了出去,得手的是一個方臉大漢。
「下一件拍品,龍血丹三粒,不分拆出售,打包起拍價十萬兩。」
有一個托盤送上來,當南宮麗人報出龍血丹三個字時,場上很多人都興奮起來。
「居然是龍血丹!」就連頤清公主都聽過這個名字,「聽說這種丹藥能夠刺激人體的潛力,在一個時辰之內爆發出三倍的功力,真有這種東西?」
「當然有……只不過龍血丹的材料非常難得,所以市面上極少見到。這次一下就冒出三顆來,估計會被瘋搶。」能癡久在江湖,瞭解的比其他人都要多一些。
「我出二十萬!」果然不出能癡的所料,南宮麗人剛宣佈拍賣開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將價格翻了一倍。
「五十萬!」第二個喊價的人卻是來自角落的十三號棚子裡,一下子將價格又抬高一大截。
沒有人知道十三號棚子裡是誰,不過他能夠進入棚子,必定身份不凡,就算不是名門大宗之人,也絕對在江湖上擁有很高的地位。
此人一報價,場上頓時沉寂了不少。很多人雖然對龍血丹垂涎不已,卻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還有人出價嗎?」南宮麗人見場面一下子冷清下來,不禁出言詢問道。
「我出一百萬!」就在一片靜寂中,七號棚子裡忽然響起了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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