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裡一片靜寂,很久都沒有人開腔。
丁野是局外人,不好摻和人家師兄弟的糾葛之中,日出卻是無話可說。
日出坐在稻草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靜坐良久,他忽然長身而起,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裡?」能癡道。
「我回東山寺,向師傅坦誠我做的一切!」日出道,「我請師傅將你收回門牆,把我趕出去!」
「不要意氣用事了。」能癡道,「我不是說了嗎,一切都是我自作孽,其實就算你什麼也不做,以我的性格脾氣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寺裡的。」
「可是……」日出轉過頭來,雄赳赳的漢子卻差點要掉下淚來。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現在過的很好。至於東山寺,就當那是一場夢吧。」能癡居然也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倒是讓丁野高看一眼。
日出又默默的坐下來,他方才顯然是一時衝動,被能癡開解了幾句也安靜下來。
「日出大師,方才忘記問你,那些人為什麼要伏擊你?」見氣氛重新又變得沉默,丁野不禁問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疑惑。
日出看向丁野,又看了看能癡。
能癡便道:「這位是……石磊石老弟,我的生死之交,你可以完全信賴他。」
日出點點頭,對丁野道:「石老弟,方才真是多謝你出手相助。若非有你和能癡,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頓了頓又道:「那些黑衣人雖然蒙著面,看我大概能猜到他們的身份。他們應該是五湖盟的人,這一次伏擊我就是怕我壞了他們的大事。」
「五湖盟?」丁野不記得江湖上有這麼一個門派。
日出見丁野露出疑色,便解釋道:「江湖上以前並沒有什麼五湖盟,這是一個剛剛成立的鬆散組織,集合了十七八個大大小小的江湖門派。還有一些土匪馬賊。什麼五湖盟,根本就是個亂七八糟的匪窩子!」
「他們要做什麼大事?」丁野這才明白,心中也暗暗思索,該不會就是這些人要趁拍賣會造反吧?
「他們想要造反!」日出沉聲道。
「果然!」丁野和能癡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他們要查的就是陰謀造反之事。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就聽日出繼續道:「我半個月之前得到消息,說五湖盟打算趁這次丹藥拍賣會之極鼓動江湖中人造反。今年蒼龍皇朝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旱災和戰爭好不容易過去。朝廷也是剛剛穩定下來,若是這群人再起來造反,勢必會造成生靈塗炭。我身為佛門中人,自然不能無視,所以特地來一趟,想要破壞他們的計劃!」
「大師有心了!果然是慈悲為懷!」丁野本來為日出出賣能癡的事情而覺得此人的人品有問題,此刻卻覺得他並非沒有可取之處。看來人果然不是一生下來就會固定成一個樣子,都是要經歷成長,犯過一些錯誤才能真正成熟起來。
日出卻苦笑一聲:「我哪裡能想得到。才剛到長勝鎮,連鎮子都沒走進去,就差點丟掉了性命。若非你們兩個相救,我已經去見佛祖了!」
丁野道:「這些人早有準備,似乎早就知道大師要來……」他把有人假冒日出挑戰黃鸝兒的事情也原原本本的說了。
日出皺起眉頭道:「居然還找了人假扮我。調走了黃鸝兒!這群人果然還心機啊!」
「大師,我看事情沒你想像的那麼容易啊。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著精密的謀劃。還有那個瀛洲的忍者,他的出現只怕也不是意外!」丁野又道。
「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黃鸝兒也有危險!」日出神色微變,「我來之前得到過消息,知道黃鸝兒也為此事趕過來。我還送了一個口信給沈西江,請他過來幫忙一起制止五湖盟。我既然遇到伏擊,說不定他們也會有危險!」
能癡眉毛一挑道:「你不是兩年前輸給黃鸝兒嗎,怎麼關心她的安危?」
日出聳聳肩膀道:「互相切磋有勝有負,我輸給她也是心服口服。黃鸝兒一向也不希望江湖上起風波,武功高強人望又高,我只怕五湖盟用更卑鄙的手段對付她。」
丁野想起黃鸝兒身上那種淡然的氣質,心道這女人可不簡單。若是方纔那種伏擊,黃鸝兒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
他正想著,面色忽然一變,扭頭看向長勝鎮的方向。
日出和能癡也同時警覺,跟丁野一樣,往長勝鎮的方向看過去。
他們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力量沖天而起,挾帶著席捲一切的氣息,一瞬間就橫掃了方圓二十里的範圍。
當氣息波及到三人的身上時,丁野微微結出一個蓮花手印,日出和能癡則同時捏出一個禪宗鎮定心神的法訣。氣息狂掠而過,將廟裡的稻草吹的紛紛揚揚,卻並沒有對三人造成什麼傷害。
「好強大的氣息!」丁野暗暗吃驚。
卻聽遠方傳來一個清麗卻又冷峻的聲音:「你們這群宵小,竟然假冒日出和尚騙我。不要被我抓到你們的狐狸尾巴,否則絕不放過!」
「是黃鸝兒!」這聲音好似有一種魔力,丁野一聽便知屬於何人。
「看來黃鸝兒沒事,居然還用這樣強勢的氣息來示威。」日出喃喃的道。
「沈西江應該也沒事。」能癡道。
沈西江便是「東山日出西江流」中的「西江流」,乃是和日出齊名的高手。只要不是遇到方纔那種陰險的伏擊,想來以沈西江的修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行,我得去找黃鸝兒,把這件事查清楚。」日出站起身來。
「我如果是你,就不會這麼衝動。」丁野道,「其實我有一個建議,不知大師願不願意聽一聽。」
丁野到底也是救命恩人,日出對他的話雖然半信半疑,卻也認真的道:「石老弟,有什麼話你就請說。」
「五湖盟的人現在找不到大師,這正是一個暗中調查的好機會!」丁野道,「之前大師在明處,五湖盟在暗處,才會遭了他們的道。何不趁這個機會,大師也藏在暗處呢?」
「唔,的確是個好主意啊!這樣一來,反倒是敵明我暗!」日出也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丁野的意思。
「而且,我們也可以助大師一臂之力。」丁野又道。
日出疑惑的看了看丁野:「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個江湖中人呢?」
「我現在的身份是虯龍派石磊!」丁野哈哈一笑,「至於真正的身份,大師你真的想知道嗎?」
日出搖了搖頭:「不論你是誰,反正你是救了我的命,又是能癡的生死之交,我信任你。至於我們的目的,想來也是一樣的。既然如此,我何必知道你是誰呢!」
「大師睿智!」丁野豎起大拇指,「既然如此,就請大師跟我們一起行動吧。咱們一起查一查,看看五湖盟都有些什麼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丁野和能癡再度回到長勝鎮的時候,鎮子上又恢復了熱鬧的景象。不過從街頭巷尾那些聚在一起議論的閒人當中,兩人也聽到了一些臥龍崗之戰的消息。
原來黃鸝兒到了臥龍崗之後,那個所謂的日出和尚一直沒有出現,根本就是把黃鸝兒給涮了一道。
「你們說這個人是不是瘋了,幹嘛要騙黃鸝兒啊,還是冒充的日出和尚,這豈不是一下子就把兩個人都得罪了?」有個老頭搖頭晃腦的道,「最可惡的是啊,把咱們也都給騙了!」
「可不是嗎,沒看見黃鸝兒都生氣了嗎。不過要我說啊,她生氣的樣子很好看呢!」一個年輕人雙眼放光的道,顯然他是黃鸝兒眾多的仰慕者中的一個。
丁野和能癡聽了片刻,知道黃鸝兒沒遇到危險,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能癡低聲道:「我看五湖盟是沒有把握對付黃鸝兒,才沒有動手的。」
丁野點點頭,從五湖盟伏擊日出的這一戰來看,他們的撒手鑭只是一個柳生一兵衛,至於那些黑衣人根本就是障眼法而已。這樣看來,五湖盟的實力也是良莠不齊。
想到柳生一兵衛,丁野不禁有些頭疼,便對能癡道:「放出消息,讓敢死隊注意那個瀛洲忍者的動向。下回讓我碰見,一定讓他知道蒼龍皇朝武功的厲害!」
丁野和能癡回到客棧的時候,頤清公主和馮虎早就回來了。
一見丁野,頤清公主就瞪起眼睛道:「喂,你們兩個到哪裡去了?」
「我們在街上隨便逛逛……」丁野一笑,「姨媽,熱鬧看的如何?」
說起這件事頤清公主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恨恨的道:「那個日出和尚是假的,根本就沒冒頭,害得我們白跑一趟!讓我知道是哪個搞惡作劇,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丁野心中苦笑,卻也只能勸說道:「姨媽,咱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等忙完了公務,我介紹個高手跟你切磋如何?」
「真的有高手?」頤清公主眼睛一亮。
「放心,保證是真日出和尚那個等級的!」這句話丁野說的倒是信心十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