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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223章 貴族黨 文 / 繼續倔強

    第0223章貴族黨

    蒼龍天牢!

    如果說錦衣衛和廠衛令人懼怕的戰慄,天牢絕對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地方。

    黑暗而潮濕的囚牢深處,一捆稻草散發出腐爛的味道。蟑螂在髒水裡爬來爬去,老鼠堂而皇之的從囚犯的眼皮底下走過。

    在這裡,沒有人顧得上衛生,也不會有人埋怨不見天日,他們所有的希望都被抹殺,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遺忘。

    一入天牢深似海,囚牢的牆壁上不知是誰刻下的這句話,因為時光的流逝已經有些斑駁,只剩下模糊的字跡。

    桑金瓜呆看著那行字已經有幾個時辰了,時間是這裡最珍貴也最不值錢的東西了。每個囚犯都擁有數不盡的時間來發呆,卻又隨時都有可能被剝奪掉所有的時間。

    「丁野……」

    忽然,從桑金瓜的口中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名字來,他如同發了瘋一般撞向牆壁,伸手在上面使勁的撓著。

    牆壁都是用大塊的青石澆鑄的,桑金瓜的手指很快就流淌出鮮血,一行行的血跡順著牆壁流下來,血腥味引來好幾隻老鼠,衝過去拚命的舔舐著。

    「金瓜!」隔壁囚室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怒喝,「不要作踐自己,我們桑家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說話的是桑雄天,身為這一代的忠勇伯,他要比不爭氣的兒子冷靜的太多。

    桑金瓜渾身一振,帶著哭腔道:「爹……我們桑家全都被下獄了,都是我連累了你們!是我上了丁野那小子的當!」

    「不要胡說了。」桑雄天不悅的道,「好好保養身體,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

    「爹,你真的以為我們還能出去?」桑金瓜發了一會瘋,也略微冷靜了一些,壓低聲音問道。

    「你以為忠勇伯數代傳承是個笑話嗎?」桑雄天淡淡的道,「別急,我們桑家真要是倒了,有的是人比我們還要急呢!」

    桑雄天說的沒錯,的確有人在維護他們。

    京都巨變之中,桑家並沒有摻和在兩邊的戰事裡,可是桑金瓜和白大雪走的很近,秋後算賬的時候白大雪第一個落網,桑金瓜連帶著也進了大牢。按照蒼龍皇朝的律法,一人謀反株連全家,於是桑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也全都下了大獄。

    本來這種謀反的罪名最容易斷定,類似的人殺了也有成百上千了。可大理寺一直拖延下來,實在是怕得罪人。

    能讓大理寺畏懼的人並不多,而且這一次出頭的並非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想當年蒼龍皇朝開國之時,公侯遍地,權勢滔天。可是時光飛逝,大浪淘沙,有些家族斷絕了後嗣,有些家族獲罪被廢,到如今留存的只剩下一公五侯十伯。

    這些人形成了一個隱形的勢力:貴族黨。他們平日裡的交往或許並不多,掌握的權力也並不客觀,可依靠著形形色色若有若無的關係串聯在一起,再加上綿延數百年的深厚根系,卻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力量。

    這一次京都巨變後,鴻威侯上官一清、定海侯劉雲、忠勇伯桑雄天、義勇伯馬越、信勇伯祈遇和智勇伯司馬寅全被株連。

    區區十六個殘剩的公侯,一次就倒下六個,如果這些人全都被定罪,那就意味著曾經是蒼龍皇朝一大柱石的貴族一脈土崩瓦解。這對於一直充滿了榮耀和驕傲的貴族黨們來說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

    鎮國公獨孤拓,這位碩果僅存的公爵親自出馬,往大理寺走了一趟。他跟大理寺卿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從那一天起,被下獄的這幾個公侯全都如同被遺忘了一般。很多罪行很輕的官員或是殺頭或是流放或是貶為庶人,卻對他們不聞不問,就好像牢裡根本就沒有這些人。

    雖然還深陷囫圇,這些公侯卻也暫時保留了性命。至於他們的命運如何,還要看朝中如何博弈!

    桑雄天何等老謀深算,早就猜出外面的風雲變幻。如今他只能把桑家的命運放在那些同為貴族的公侯們身上,至於是生是死,其實他心裡也沒太大的把握。對桑金瓜說的那些話,他也只不過是安撫兒子的情緒罷了。

    桑金瓜卻信以為真了,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既然這樣可就太好了,等我出去之後,一定要跟丁野好好算賬。如果不是他,我們桑家又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他的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的響起來。深牢之中本來十分安靜,卻被這些腳步聲徹底的打亂,很多囚犯都從渾渾噩噩之中醒過來,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此刻並非飯點,既然不是送飯的,那就一定是來提審的。囚犯們心有慼慼的互相打量,心說到底是哪個人又要倒霉了?

    「吱嘎……」外面的一扇鐵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年青的軍官,正是丁野麾下最為嚴肅認真的薛貴。

    如今的薛貴再也不是涼州大營裡那個帶著一絲羞怯的小兵,他身穿一件火紅色的蟒袍,赫然已經是錦衣衛中的從六品校尉。

    「來人啊,把桑金瓜帶出來!」薛貴淡淡的道,話語之中帶著一絲威嚴。

    「遵命!」幾個錦衣衛如狼似虎的打開囚牢,將莫名其妙的桑金瓜拎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桑金瓜嚇的魂飛魄散,他才剛剛有了一線求生的希望,如今卻又好似墮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就連桑雄天也變了臉色,他衝到窗口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要把我兒子帶到什麼地方去?」

    「我們有必要回答你嗎?」一個錦衣衛啐了一口道,「你們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侯呢?我告訴你們,現在你們只是大牢裡關押的囚犯,是造反的逆賊!」

    「放肆,你們的長官在什麼地方,我要跟他說話!」桑雄天喝道。他雖然身在囫圇,卻依然帶著幾分官威。

    「你要跟我說什麼?」薛貴走了過來。

    「我是忠勇伯桑雄天,那是我的兒子桑金瓜,下一代的忠勇伯。你們如果聰明的話,應該知道桑家並非無根之木,外面還有很多故舊親朋!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桑雄天沉聲道。

    「忠勇伯你是在威脅我嗎?」薛貴陰惻惻的笑起來,「你的所謂故舊親朋都是些什麼人啊,要不要說來聽聽?我可知道朝廷近來還在抓捕亂黨呢,如果忠勇伯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或許可以將功折罪也說不定呢!」

    「你!」桑雄天怒極,他可沒想到眼前的青年如此不通人情,難道他真的以為桑家這一次就要徹底垮台嗎?

    「忠勇伯,我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是階下囚,你們桑家的案子也全都交給我們錦衣衛來審理了。是生是死,都掌握在我們手中,所以你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薛貴冷冷的道。

    「錦衣衛……我要見指揮使!」桑雄天道。

    「不好意思,指揮使大人可沒空親自審理你們。現在你們桑家的案子是冬營的統領丁野大人過問!」薛貴笑著說出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丁野!」桑雄天驚呆了。

    「丁野!」桑金瓜只覺得渾身一軟,屎尿一起噴了出來。

    這一刻,他們似乎聽見了死神在霍霍的磨刀,似乎看見他們桑家一百多口人蹣跚走晌午門的隊伍,似乎看見了鮮血塗滿的大街!

    無論桑金瓜如何的哀嚎如何的反抗,四個錦衣衛不由分說的將他拖了出去。桑雄天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帶走,卻是無能為力。

    「放開他!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桑雄天大聲吼道,他也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

    「哦?」薛貴本來一隻腳都已經邁出去了,聽到這話又退了回來。

    「快放了我兒子,不然我就撞死在這裡!」桑雄天有了一線希望,又重複了一遍,「如果我死了,看你們怎麼交代!」

    「哈哈哈!」薛貴放聲大笑起來,「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來人啊,幫忠勇伯一把!」

    幾個錦衣衛面帶壞笑的衝進了桑雄天的牢房。

    「你們要做什麼?」方纔還要撞死的桑雄天意識到一些不對勁,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驚恐的叫道。

    「你不是想死嗎,我們是來幫忙的。」錦衣衛們獰笑著抓住桑雄天的四肢,將他高高的抬了起來。

    「放開我!」桑雄天只覺得渾身發涼,他只是說說罷了,並不是真的想死啊!

    薛貴的身影出現在牢房門口,面帶微笑看了桑雄天一眼:「忠勇伯,你打算死到什麼程度?我覺得為了表現出你的節烈,還是腦漿迸裂比較好!」

    「你胡說什麼!」桑雄天驚呼道。

    「動手!」薛貴一揮手。

    幾個錦衣衛一起用力,將桑雄天狠狠撞向牢房的牆壁。桑雄天發出一聲驚叫,眼前一黑居然昏了過去。

    「大人,他昏了……」錦衣衛們當然不會真的弄死桑雄天,他的腦袋距離牆壁還有兩寸的距離便停了下來。

    薛貴鄙夷的瞄了一眼道:「把他丟下來吧,我看他不會再想要去死了。」

    桑雄天當然不會再想去死了,可桑金瓜很想死,因為對他而言活著比死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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