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1章太子洗馬
真味樓三樓今日特別熱鬧,八個包房全都被一夥人包下來,除了他們邀請的客人之外,就算你是天潢貴胄也不能上來。
大的一間「聽濤閣」裡,一群往日裡囂張無比的紈褲衙內們老老實實的散坐一旁,他們的老大桑金瓜臉上陪著笑容,不停的跟上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說這話。
男子的臉上帶著一抹淡定從容的微笑,渾身上下散出來的氣勢和這群衙內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的身上幾乎已經看不到出身豪門的張揚,多的是一種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姿態。
這也難怪,誰讓他是太子跟前的紅人呢。如今京都一提起白大雪三個字,人們想到的絕對不會是當年那個「京都四少」的「白茫茫好大雪」,而是近幾個月來越聞名的「太子洗馬」。
從少年時期就作為太子的陪讀,白大雪就一直是太子為信任的心腹之一。這兩年隨著太子的權柄越來越龐大,他的權力也跟著水漲船高。如今朝廷之,就算是正二品的大員看見白大雪,也要以平輩的姿態跟他打招呼,絕對不敢擺長輩的架子。
京都裡是盛傳著一件事,只要太子登基即位,白大雪立刻就會搖身一變進入殿,成為某一殿的大將軍。至於這個某一殿到底是哪個,大多數人也心知肚明。
殿當,以林少恆坐鎮的武英殿跟太子一方關係為不洽。尤其是近半年以來,林少恆一系的官武將不斷和太子一黨生摩擦,江南省威寧省塞北省,太子的一些心腹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打壓。
這件事令太子非常的惱火,幾次跟林少恆示好卻得不到回應之後,據說他某一天東宮放出話來說只要能夠登基,第一個就讓林少恆人頭落地!
能把太子逼到這個份上,得是多大的仇啊!
除了林少恆這個眼釘之外,朝廷讓太子分外看不爽的還有丁天寧。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軍頭執掌兵部,可謂是手握重權,再加上他的兩個兒子一個京畿掌控兩萬精兵,一個風林省擔當都指揮副使,一門三個實權人物,自然成為太子要拉攏的對象。
偏偏丁天寧如同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居然也對太子的好意視而不見。而丁野塞北搞出的一場風波是讓太子麾下的錦衣衛灰頭土臉,吃了幾十年不遇的大虧,這讓丁家立刻就成為太子清洗的對象之一。
林系和丁家,如今都算是白大雪的敵人。若非今日這個約會的背後隱約站著這兩大敵手,光憑一個忠勇伯的名號是不可能請動白大雪趟這一汪渾水的。
嘴上隨便應著桑金瓜的奉承,白大雪一邊喝著清茶一邊暗想:兩年不見,丁野居然混的風生水起,竟然還跟太子扛上了?他塞北搞的那一場混亂讓林系趁機上位了不少人,莫非丁家和林系已經結成同盟了?
心思微動之下,白大雪越有些好奇起來。本來他一點也看不上京都四少跟他齊名的丁野和桑金瓜,只把他們當成一無是處只會惹是生非的窩囊廢,如今卻是他看走了眼!
「丁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莫非真的敢跟太子作對嗎!」白大雪眼閃過一道寒光。
就他思的時候,有人急匆匆的走進來道:「白少桑少,丁野……丁野來了!」
「哦!」閣眾人的神色都是微微一變,有人興奮有人好奇有人暗生畏懼。昔日裡京都第一紈褲衙內的丁野,就算兩年沒有消息,再現身依然能攪出一場風暴。他不京都,京都依然有他的傳說!
桑金瓜滿臉怒色,一副恨不得把丁野吞掉的神色。白大雪恨鐵不成鋼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丁野的身影出現了聽濤閣的門口。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任何的隨從,可他才一現身,閣除了白大雪之外的所有人都有種莫名其妙的畏縮之意。
就連摩拳擦掌的桑金瓜一看到丁野,氣焰也熄滅了不少。
並非是衙內們草包,實是丁野身上洋溢的一股子氣魄令人膽戰心驚。他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眼的精光無論落誰的身上,都會激得那人渾身一抖,好似被錐子扎一般。
只有白大雪沉著的迎著丁野的目光看回去,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似乎都摩擦出了火星。
「哈哈哈,兩年不見,白兄風采依然啊!」丁野忽然微微一笑,渾身利劍般的氣魄陡然消散,如沐春風一般的走進來。
「彼此彼此。」白大雪也報以一個笑容,「丁少倒是壯了些,看來塞北的水土也很養人啊。」
「別提那窮鄉僻壤了,要是半夜出門撒尿,都能碰上狼!不把自己養的壯一點,我早就被狼叼走了。」丁野哈哈笑著,毫不客氣的往白大雪對面一坐,那大馬金刀的模樣倒像是這裡以他為主。
白大雪眼露出微不可查的一絲冷意,卻依然笑瞇瞇的道:「丁少真會開玩笑,咱們蒼龍皇朝還有這種地方嗎?」
「白兄你沒去過塞北,自然不清楚。京都繁華不假,你瞧這一桌子的宴席就要上兩銀子,可塞北還有許多人家連飯都吃不上。今年大旱,已經有人開始賣兒賣女,只為了換一杯水一口糧食罷了。」丁野的臉上依然有笑容,語氣卻漸漸的沉下來。
桑金瓜有些耐不住,陰陽怪氣的道:「丁野,你不要岔開話題。咱今日請你來,是要跟你好好算一筆賬!」
「算什麼賬?」丁野瞪大眼睛,「哦,我想起來了。兩年以前有人輸給我,說是日後如果遇到我就會繞路走,那人叫什麼來著?」
桑金瓜一張臉頓時脹的通紅,指著丁野喝道:「丁野,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有白兄,我一定要討還一個公道!」
「公道!」丁野目光如刀,騰的一聲站起來,「光天化日強搶民女,還打傷了兵馬司的一位副使,如果要討公道,也是他們跟你討公道!桑金瓜,別以為你是伯爵之後,就可以橫行霸道。這京都是姓明,不是姓桑!」
明乃皇族之姓,丁野一口道出,不只是桑金瓜和一眾衙內,就連白大雪也是渾身一震。
卻聽丁野又道:「當年我和你一樣,也是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紈褲,做了不少錯事壞事。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我就是一個混蛋!可如今我浪子回頭,總算能為國家能為姓做一點實的事情,你呢?你每天都做什麼,除了吃吃喝喝禍害女人,你還能做什麼?」
「不是我瞧不起你,桑金瓜,如今的你沒資格跟我算賬!你不配!」眼看著桑金瓜被呵斥的渾身顫抖,丁野又不屑的補充了一句。
「你……你……你……」桑金瓜兩隻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裡擠出來了,他恨不得抽了丁野的筋剝了丁野的皮,可一口氣衝不上來,差一點憋的昏過去。
白大雪有點看不過去了,不悅的道:「丁野,不要太過分了。咱們都是京都子弟,有話好好說。」
「有話不好好說的是他啊。」丁野笑了,「白兄,你如今是太子洗馬,權勢通天,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丁野照單全收。至於桑金瓜,他算個什麼東西!」
一抬一壓,丁野根本就是把白大雪和桑金瓜分化開來,兩人一時都語塞住,不知該怎麼回答。
白大雪本來是桑金瓜請來鎮壓丁野的,卻沒料到丁野三言兩語就把兩人岔開,明知道他這是詭計,卻毫無辦法!
「好個丁野,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白大雪微蹙眉頭。
桑金瓜是求救似的看向白大雪,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咳……既然你們看得起我,那我就說兩句。」白大雪乾咳一聲道,「丁野,你和金瓜早有齷齪,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不過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一個已經官居七品,一個是伯爵後裔,如果鬧的不像樣子,不但丟了家族的面子,也會讓朝廷的大員們看不慣的。」
兩人都不做聲,桑金瓜氣哼哼的,丁野卻是眉眼裡帶著一抹冷峻。
白大雪繼續道:「乾脆今日我做個東,咱們以和為貴,日後不要再鬧了。如何?」
不等桑金瓜開口,丁野就笑起來:「白兄開口了,丁野自然從命。不過這酒就不必喝了,改日我單獨請白兄!今日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丁野連看也不看桑金瓜一眼,轉身揚長而去,把一眾紈褲衙內全都撂聽濤閣裡,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根本沒想到丁野會如此的囂張!
就連白大雪的臉也的好聽,卻分明是沒給他面子啊!
「這個丁野莫非仗著丁家的權勢,就真的不把太子放眼裡嗎!」白大雪臉色鐵青。
桑金瓜是氣的渾身抖,他瞄了一眼白大雪,心暗暗下定了決心:丁野啊丁野,等我靠上了太子,你再看看我有沒有資格跟你抗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