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0章得罪人
收回礦權！
裁減人員！
幾個舊人的臉全都勃然變色，狠盯著薛貴，眼珠子裡似乎要流出血來。
「詳細說一說。」丁野卻是神色不變。
「根據我的瞭解，西涼縣附近一共有三座礦山。其一座銅礦，兩座鐵礦，都是朝廷所有。之前的十年，這些礦山都以每年五千兩銀子的價格租給西涼富商汪強。可諸位知道礦山一年的產出是多少銀子嗎？」薛貴冷冷的問道。
沒有人說話，並非沒有人知道答案，而是這個答案太過聳人聽聞，誰也不敢說出來。
「二十萬兩！」薛貴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五千兩銀子的租金就能換取二十萬兩的收入，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我也想做啊！」
「咳咳……薛大人，這當似乎還要刨去人工和運輸的成本？」李耀威尷尬的道。
「如果不計算那些成本，收入還會多。」薛貴取出一本冊子，「這裡有銅礦山去年的產出記錄，李縣丞要看看嗎？」
「不必了不必了！」李耀威連連擺手。
薛貴掃了眾人一眼又道：「西涼一年的賦稅收入也才不過十幾萬兩白銀，卻要每年礦山的收入上損失掉兩倍的賦稅，這簡直就是把國家的銀子白白的送出去！想要開源，收回這幾座礦山是簡單易行的方法，而且可以立竿見影的得到回報！」
沒有人應聲，幾個舊人都垂下頭，不知想什麼。
「那節流呢？」丁野面帶笑容的問道。
「這裡是一份縣衙的人員清單，連同諸位內，西涼縣衙一共有一二十一個領取朝廷俸祿的人。可我昨日和今日縣衙裡轉了一大圈，卻只見到不足三十個人。我想問問，其他十個人哪裡去了？」薛貴又取出一份名單來，質問幾個舊人道。
「這個……」眾人都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李縣丞，這件事屬實嗎？」丁野問道。
李耀威擦了一把汗道：「回稟大人，這個……數字好像是對的。」
「哦？據我所知，一個縣衙的人員充其量不會超過五十名。那超出的七十個人是怎麼回事？」丁野的語氣依然平和，可誰都能聽出這平和底下隨時都有可能爆一場巨大的風暴。
「這個嘛……這個事情啊……」李耀威結結巴巴，什麼都說不出來。
還是巴正勇硬著頭皮道：「大人，朝廷的規定是死的，縣衙裡的做法都是活的。整個蒼龍皇朝似乎就沒有一個縣衙是五十個人的……」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至少雪疆縣衙也有七八十號人，至於涼州府裡本來是一五十人的配製，卻足足有三多號人領俸祿。這已經是整個皇朝不成的規定了，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真的意。
可丁野不能不意，這多出來的七十個人，每個月的俸祿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再算上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養活他們一年的費用都足以支付借款的利息了！
「別的縣衙怎麼做，我不去管。既然我是西涼縣的縣令，這裡的事情我就要弄個清楚。」丁野緩緩說道，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眾人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沒有人敢去看丁野的神情。
「從今日開始，諸位馬上清點自己的下屬，多餘的人馬上裁掉。否則的話，我就要懷疑諸位的能力是不是有所欠缺，怎麼其他人需要十個人做的事情，你卻偏要二十個人呢！」丁野冷冷的道。
眾人聽的都是渾身一抖，丁野這是話有話啊。若是不裁減掉下面的人，只怕屠刀就落自己腦袋上了！
可他們還是有些猶豫，馬洪就無奈的道：「丁大人，不是我不想裁人。只是我手下有些衙役都是家有門路的人，當有一些人的靠山很硬扎，下官實是……」
他欲言又止，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我招惹不起，大人你看著辦。
丁野的目光銳利如刀，一下子落馬洪的身上道：「該裁的人，一個不留。有什麼靠山，讓他們來找我！」
有了丁野這句話，眾人略微放心下來。不過他們也都留了一個心眼，這件事可不能做絕了。萬一丁野扛不住了改變主意，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具體執行人。
見沒有人再表示反對意見，丁野望向薛貴道：「這兩件事既然是你提出來的，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十日之內我要你把礦山收回來，半個月之內所有的閒雜人等都要裁減乾淨！一個月之內，我要西涼縣見到收入！」
此話一出，人人震動。有人精神抖擻，有人卻是心驚膽戰！
幾個舊人眼巴巴的看著丁野，目光的神情十分複雜，不過他們卻有一個相同的心思：丁大人這次把人得罪的大了！
「砰……」
紅木桌子被汪強一巴掌拍得跳起來，上面擺著的一個名貴的茶碗跌到地上，「卡嚓」一聲摔得粉碎。
汪強卻顧不得心疼，也顧不上疼痛的手掌，他跳著腳大聲的痛罵起來：「丁野我日你親娘，你居然跟我玩這一手，我跟你沒完！」
也難怪他會如此的憤怒，昨天還和顏悅色的稱讚自己樂善好施，這才一轉眼就變了臉要把採礦權收回去，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來通報消息的巴正勇抹了一把汗，連聲道：「汪老爺息怒！」
汪強罵了一通，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便停下來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道：「巴正勇，你說說看，他是不是想用這個來敲打我？若是給他送上幾萬兩銀子，此事能不能揭過去？」
巴正勇苦笑著搖搖頭道：「我看沒這麼簡單。此人年紀輕輕的就搞掉了藍奇英，哪裡是尋常人啊。再說我看他也不是為了銀子，否則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呢，只要托人給你帶個話不久完事了。」
「難道說銀子也搞不定他？」汪強怒道，「那他到底圖個什麼，我賺我的銀子，也沒動他家裡的一分一毫，他幹嘛針對我？」
「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他還要把縣衙裡的人裁減掉一大半呢。」巴正勇道。
「什麼？」汪強愣住了，「這傢伙是屬狗的嗎，怎麼才一到任就到處亂咬，這豈不是把所有人都給得罪了？」
「所以說啊，我看他是兔子尾巴長不了。汪老爺你可以來個拖字訣，說不定過些日子世道就亂了呢。」巴正勇冷笑一聲。
汪強略一尋思，也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此人到處得罪人，只怕很快就會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哼哼，我要讓他知道這西涼城可不是涼州大營，不是他姓丁的說怎樣就怎樣的！」
正如巴正勇分析的那樣，西涼縣果然很快就亂了起來。
回收礦權這件事只是縣衙跟汪強之間進行，知道的人並不太多。可裁剪冗員這件事卻是涉及了很多人，才一開始進行，就鬧的沸沸揚揚。
薛貴總攬此事，定下來的制非常簡單。凡是三日內自願離去的人都可以得到二十兩銀子的安家費補償，三日後則開始清理冗員，一律只給五兩銀子的遣散費用。
這個制一出，頓時惹來了無數的白眼。三天之內，愣是沒有一個人主動離去。
誰讓這些人個個都是有靠山有門路的，想當初為了混進衙內撈一口朝廷的飯吃，他們當有的人也是花了銀子的。如今藍奇英倒台了，莫非你任的縣太爺還想撈一筆不成嗎？
有人自恃靠山硬扎，巋然不動。有的卻是開始暗奔走，想要給丁野送些禮物。
沒想到的是，丁野的大門成天緊閉著，想要送禮的人根本無門可入。
既然送不成禮，眾人也都死心了，只等三日的期限到來，看他丁野是真敢動手還是只是口說說而已。
第三天的一大早，薛貴和齊光遠帶著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了縣衙。
平日的縣衙十分冷清，一二十多個冊的人員連三分之一都到不齊。今日卻至少有七八十人趕過來，就是想看看會生什麼。
等他們來到縣衙，一看到那些士兵，就都倒吸一口涼氣。我的老天啊，這是要玩真的啊？
薛貴看了看縣衙門口的日晷，冷冷的道：「時辰已到，把縣衙的人員名單拿給我。」
有人早就送來名單，薛貴接手看了一眼，又道：「實到之人來我這裡勾畫你的名字。」
一眾士兵的威壓下，這些人乖乖的走過去找到自己的名字，下面勾上一筆。
等所有人都勾畫完，薛貴將名單拿起來瞄了一眼，又從勾畫了幾個出差公幹的人員，這才朗聲道：「從現開始，名字下方沒有勾畫的人員就不再是縣衙的一員了。每個人放五兩遣散費，回家自謀生路！」
「嘩……」雖然眾人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可當薛貴真的宣佈之時還是引來了一片嘩然。
這一下真的是得罪了太多人，天知道丁野能不能扛得住這些人背後的靠山帶來的如潮壓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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