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圓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的菜餚,房間角落裡點燃著四個炭火爐,外面縱然大雪紛飛,達官貴人的宴席卻永遠是暖和的。
佘星北坐上,左右各陪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輪流餵他美酒給他夾菜,這大少爺喜滋滋的來者不拒,如今已經喝的有幾分微醺了。]
也幸好今天宴請的客人裡沒有段闊海武庭軒這樣威嚴的官員,都是年輕人,不過看到佘星北這副模樣,眾人也都有些不以為然。
跟佘星北的縱情比起來,丁野就恬淡多了,只是偶爾和陪身旁的楚楚閒聊幾句。
馮虎和齊光遠謹守著下屬的本分,幾乎目不斜視。只有能癡什麼都不乎,時而瞄兩眼女人,時而又是埋頭大吃,桌上的酒菜有一半都落進了他的肚子裡。
又灌下一杯酒,佘星北醉眼惺忪的望向丁野,笑瞇瞇的道:「丁少,你怎麼不喝酒?莫不是嫌我的酒不好?」
「三十兩銀子一壇的酒,怎麼不好。」丁野一笑,「只是我們都連喝三天了,佘少爺你也該休息一下了?總這麼喝下去,身體也吃不消啊。」
「嘖嘖,你才十七歲?怎麼說起話來像是三四十歲的人,真是沒趣!」佘星北吐了吐舌頭,「難怪你和林偉龍能做朋友,果然都是一樣的貨色!」
「你和林偉龍不也是朋友嗎。」丁野樂了,這佘星北渾是渾了點,人倒是個直腸子,行事頗為直爽,倒也是個妙人兒。
「嗨,你以為我願意跟他做朋友啊?還不是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一個尿盆裡撒過尿,一個私塾裡挨過手板,一顆櫻桃樹上偷過東西,一張床上玩過女人……」佘星北道。
「咳咳……」丁野乾咳兩聲,這位大少爺也太不注重身份了,怎麼什麼話都說。他自己不乎也就算了,這話要是傳到林偉龍的耳朵裡,只怕要氣的七竅生煙。
佘星北也知道說錯話了,嘿嘿一樂道:「這話就咱們幾個聽了算了,別往外傳啊。小林子的脾氣不大好,萬一知道是我說的,一定跟我鬧脾氣。」
「小林子……」一想到京都也赫赫有名的林偉龍被起了個類似小太監的稱呼,丁野就樂不可支。
「我說小丁啊……」丁野的笑容還沒斂去,佘星北又開始滿嘴胡說八道了。
「叫丁少!」丁野一瞪眼珠子,這要是不給佘星北一點記性,說不定自己明天就跟上林偉龍的覆轍變成「小丁子」了。
「咳咳,丁少啊……」佘星北咧嘴一樂,「其實你比林偉龍有一點好。」
「哪一點?」丁野問道。
「林偉龍那小子跟我見面從來不帶姑娘,不像丁少你這麼夠意思。」佘星北的目光楚楚的身上轉悠了一圈,「這位就是弟妹嗎?」
「不是……」楚楚急著分辨道,一張素臉卻是「唰」的一下紅透了。
其實馮虎齊光遠幾個早就知道楚楚的存,也見過不止一次,這卻也是第一次跟楚楚同席吃飯。一聽佘星北提到楚楚,兩人的耳朵也支楞起來了。
就連能癡都停止大吃大喝,瞇著眼睛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丁野卻是大大方方的道:「暫時還不是,快了……」
這話一出,楚楚的臉就紅了。她到底也是快十七歲的女孩了,早就做好了成為丁野女人的準備。如今從丁野口聽到這個確定的消息,她一顆芳心砰砰亂跳,不知是慌的還是高興的。
「恭喜恭喜啊!」佘星北嘖嘖讚道,「其實男兒大丈夫家裡必須有個賢內助,才能安心外面建功立業啊。」
他一邊說一邊攬著左右兩邊的美女,完全的口不對心啊!
丁野懶得聽他胡說八道,岔開話題道:「佘少爺,這裡的事情已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幽州?」
幽州是塞北的省城,都指揮使瞿幽冥和巡撫佘崇光都住幽州,佘星北平日也幽州廝混。
佘星北歪著腦袋道:「我好不容易來涼州一趟,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啊?我可告訴你啊,我既然來了就要呆上一陣子,跟你好好親近親近。」
「噗……」丁野差點把剛喝進嘴裡的酒噴出來,什麼叫「多親近親近」,老子也不喜歡男人!
又灌了幾口酒,佘星北打個酒嗝道:「你們幾個陪弟妹出去聊聊女人的事,我還有些正經事要說。」
他這麼一說,幾個少女就站起身來,親熱的拉上楚楚,一起出去了。
轉眼房間裡就只剩下男人們,佘星北舉起酒杯道:「丁野,我要敬上你一杯。」
「你這幾天已經跟我喝過好多杯了。」丁野搖搖頭道。
「那都是應酬的場面上,做不得數的。這一杯才是真正感謝你的。」佘星北難得認真的道。
丁野見狀,只好也倒上一杯酒,兩人酒到杯乾,一飲而。
把杯子放下,佘星北又道:「你的名字,我老早就聽過。那個時候丁野這兩個字可是京都裡響噹噹的名號,很多小混混出門外,都說是你的小弟!」
丁野尷尬的道:「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
那些荒唐的歲月,早就隨著重生而變成過往雲煙,連丁野自己也快要淡忘了。他寧可自己從來沒有那麼一段不光彩的歲月,免得如今不斷的要給以前的臭名來擦屁股。
馮虎對丁野的過去也略知一二,倒是齊光遠和能癡都不太清楚,不禁好奇的豎起耳朵。
佘星北大大咧咧的道:「也對,誰年輕的時候沒幹過點蠢事啊。再說你現可了不得啊,你知道嗎,林偉龍跟我提過你很多次,說你年紀輕輕卻見識廣博深謀遠慮,是京都那些個衙內當數一數二的人物,都快把我的耳朵磨出繭子來了。」
「偉龍兄謬讚了。」丁野謙虛道。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胡吹,如今看來,你的確當得上是一個人物。」佘星北怪笑著道,「蒼龍丁家出了一個丁烈,現又出了一個丁野,了不得啊!」
一聽到蒼龍丁家四個字,齊光遠和能癡面色都是微微一變。
從佘星北對丁野的稱呼和態上,他們已經猜到丁野的身份不一般了。可直到此刻,他們才意識到丁野的真正出身。
蒼龍丁家!除了兵部尚書丁天寧的丁,蒼龍皇朝沒有第二個了!難道……
猜到丁野的家世背景,齊光遠激動的眼睛放光,能癡嘴裡叼著一根雞腿,一時咬也不是吐也不是。
被佘星北這麼一通猛誇,丁野就算臉皮厚也有些不自。他乾咳一聲道:「佘大少,人家都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這麼誇我,該不會是我身上打什麼主意?我可提醒你,我現不是什麼丁家的少爺,只是涼州大營一個小小的總旗。」
「嘿,一個總旗你也好意思掛嘴上。這次你立了功,怎麼著也得提升個戶當當?就算想當千戶,也是我一句話的事情!」佘星北不屑的道。
齊光遠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擠出來,就連一向沉穩的馮虎也面露喜色,至於能癡是吐掉了雞腿,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
丁野還是區區一個小知事的時候,就三番五次帶著眾人揚眉吐氣了。真要是讓丁野成為掌握涼州大營實權的千戶,那大家的好日子可就真的到了!
眾人一片笑顏,唯獨當事人露出一抹淡笑:「佘大少,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敢當這個千戶,你敢跟你爹開口嗎?」
「我……」佘大少一時語塞。
他爹佘崇光是林少恆一系得力的堅人物,為人行事極是謹慎。丁家雖然和林系有過合作,丁野又是林少恆很看好的年輕俊彥,可雙方到底是不同陣營。
蒼龍皇朝的官場上,陣營派系這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是為重要的一條紅線,誰要是過了線,就要成為眾矢之的。
丁野可以由丁家一系的官員提升,也可以完全靠著自己的本事晉陞,卻偏偏不能由林家來提拔。
佘大少滿口胡扯沒關係,他爹可不是亂來的人,就算丁野跟他開口討這個千戶來當,就算這個職位根本算不得什麼,佘崇光也不敢隨便答應!
這是官場上的一個人人皆知又人人都當做不知道的規矩,佘星北胡吹大氣之下,一頭撞上面還不自知呢。
可被丁野這麼一提醒,佘大少顯然也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不禁打個哈哈道:「丁野你這個人真是沒趣,這一點比林偉龍還討厭!」
「好了,別東拉西扯了,說,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丁野淡淡一笑,他看得出來佘星北胡扯了這麼多,其實都為正題做鋪墊呢。
呆看了丁野一眼,佘星北不禁笑了:「嘿嘿,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好,那我就實話跟你說,我的確有一件很難辦的事情想求你幫忙!」
「我倒是覺得奇怪,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住佘大少你呢?」丁野搖搖頭道。以佘星北的性子,仗勢欺人大概是做不出來的,可他偏偏喜歡犯渾,又有什麼不敢幹的一定要自己出手幫忙呢?
「哼哼,我要你幫我搶一個女人!」佘大少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張嘴就差點把丁野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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