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丁如山面帶喜色帶著丁野等人迎出去,就見一個信使騎著高頭大馬,正門口來回的展示一張喜報。
一見丁如山走出來,那信使從馬上跳下來,將喜報一展道:「恭喜丁府,賀喜丁府,丁野少爺榮登玉榜!聖上賞賜玉牌一面!」
大考成績分為金榜、銀榜和玉榜,名列其的考生都會得到一面獎牌。丁野的七十一分恰好排玉榜的末尾,自然也有賞賜。
本來到場的客人裡還有些不太相信丁野的成績,總覺得一個紈褲哪裡有可能幾天之內就轉了性子。可如今皇帝的賞賜都已經到了家門口,哪裡還敢不信!
一時間,丁府內外歡聲雷動,丁如山跪倒地山呼萬歲,等把玉牌拿到手,兩行熱淚卻是難以自禁的落了下來。
只有丁如山自己清楚,這兩行淚並非為了皇帝的賞賜,而是為了兒子。
一場熱熱鬧鬧的家宴過後,丁府的後廳裡坐了四個男人。
關係到丁野未來的大事,就連溫雋也沒有資格旁聽。兵部尚書丁天寧,京都令丁如山,風林省定州知州丁如海,還有一位就是沒有任何官職身的丁野了。
丁如海是從定州趕回來的,好定州距離京都只有五里的距離,若是遙遠的省份就趕不上這場家族的盛宴了。
「丁野,做的不錯。」丁天寧端坐著,一絲不苟的道。
「的確做的不錯,登上玉榜可喜可賀。」口祝賀,丁如海的語氣倒是不溫不火。
這也難怪,誰叫丁如海有一個比丁野出息太多的兒子呢。風林丁烈的名頭就算是京都也有很多人聽說過,都知道他是丁家第三代的佼佼者,甚至有人早就私下裡認為將來接替丁家家主地位的一定是丁烈。
正因為兒子有出息,丁如海家族裡的地位也隱隱有超越哥哥丁如山的勁頭。而丁老爺子的意思一直都不明朗,讓丁家的未來變得越撲朔迷離起來。
丁天寧又道:「丁野的確是一鳴驚人,不過你也不能驕傲。很多人還盯著你,覺得這次是咱們丁家從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哼,他們也不看看我丁天寧是什麼人!」
老爺子往紅木桌上一拍,顯然是動了真怒。
對於自己的祖父,丁野還是有幾分畏懼的。他忙道:「祖父,這件事清者自清,無需跟他們動氣。」
前世祖父也沒少為丁野生氣,而且選擇支持八皇子也是不得已。當初丁家和桑家為了丁野之事勢同水火,桑家背後站著四皇子,丁家只能選擇八皇子。
這樣算起來,丁天寧的選擇算是被丁野給連累了。
不知道這一世丁天寧會如何選擇,反正丁野已經抱定了決心,一定要關鍵的事情上出自己的聲音,改變丁家的命運。而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被丁天寧採納,光是一次武學大考揚眉吐氣還不夠,必須做出多實實的成績來,讓自己真正成為能夠決定丁家未來的人物!
孫子的安慰並沒有讓丁天寧開心,老頭子不悅地「哼」了一聲:「算了,這件事先放一放,遲早會和桑家算一算總賬……對了,丁野你打算去哪一座武堂呢?」
本來丁野的目標只是及格而已,倘若只有五十分的話,他幾乎沒什麼選擇,只能去邊遠的幾個外省武堂。
如今他總分卻是達到了七十一分,而且榮登了玉榜,理論上除了蒼龍皇朝老牌的五大武堂之外,他都可以選擇。
「到風林省來,你的分數應該夠風林武堂了。」不等丁野開口,丁如海淡淡道,「到叔叔的地盤來,一切都會順當些。」
風林武堂也算是歷史悠久的有名武堂,尤其是射術聞名。
「哼,有你撐腰我只怕這小子故態復萌!」丁如山緩緩搖頭道。
丁野抱歉的望了丁如海一眼,這才正色道:「祖父,父親,二叔,我已經考慮好了。我想要去塞北省的雪疆武堂。」
「塞北省!丁野,你是認真的嗎?那是別人千方計要躲的地方,你為何要去那裡?」丁如海面色微微一變。
何止是丁如海,就連一貫深沉的丁天寧和丁如山也是微微一愣。誰不知道塞北省是蒼龍皇朝十三個行省當窮困的一個,地方寒冷民風剽悍又接壤北方的玄武國,但凡有點門路的考生都絕不會願意跑到那裡去。
蒼龍皇朝甚至有一個說法,只有得罪了人才會跑去塞北省。至於那裡的武堂……那裡真的有武堂嗎?
「丁野,你為什麼要去雪疆武堂,有什麼理由嗎?」丁如山問道。
「理由很簡單,越是凶險艱苦的地方,越是鍛煉人!我失去的時間太多了,不去艱苦的地方磨練,永遠追不上別人的腳步!」丁野回答的十分直率。
三個長輩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其實這並非丁野的真心話,他之所以選擇塞北省,都是為了兩年以後的一個大事件!如果前世的那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件能夠如期上演的話,他只有身塞北省才能撿到便宜!
這種事當然不能說實話的,所以丁野說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丁天寧捻著鬍鬚,若有所思的看著丁野。
如果說武學大考上的精彩表現讓老爺子有些驚訝的話,丁野這一番話就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這哪裡還是那個讓丁家蒙羞的紈褲,這股精氣神絕不輸給京都任何一個世家子弟!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能說出這番話來,說明你長大了!」丁天寧十分高興。
「可是父親……」丁如山有些不安,「塞北省實太偏遠了,那個雪疆武堂似乎也不是……」
丁天寧擺擺手道:「你不要說了。就算塞北省再艱苦,難道還能苦過軍營嗎?」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既然是你自己選擇了塞北省,就不能後悔。如果你去了那邊再叫苦叫累,我們也絕不會幫你的。」丁天寧又轉向丁野。他的語氣很硬,顯然是決心已定。
「請祖父放心,我不會給丁家丟臉的!」丁野篤定的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塞北省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可既然想要揀便宜,難道連一丁點苦都不能吃嗎?兩年,距離那個驚天大事件還有兩年的時間,他必須這兩年裡快的變強,才能真正的把命運掌握自己手裡!
「丁野,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自己決定,居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送走了丁天寧和丁如海,丁如山第一時間把丁野叫到了書房裡,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
丁野嘿嘿一笑,等父親吼了一通才道:「父親,你也知道我京都的名聲不好。無論我做了什麼,都有人用老眼光看我。如果我跑到塞北省去呆個三四年,大家也就忘記以前那個丁野了。到時候我再回來,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呃……」丁如山倒是忘記這一層了。他這個當爹的當然不會惦記兒子那些罪行,可別的人一時半會哪裡能忘記。丁野這麼一說,他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
「可你也不用跑去塞北省啊,那……那裡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丁如山難得兒子面前用上不雅字眼。
「無妨。或許窮山惡水裡歷練一番,我可以脫胎換骨呢。」丁野道。
「我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裡到底想什麼……」丁如山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丁烈已經參軍了。」
「他到凝境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該進軍隊裡磨練一下了。」對於這個極少見面的堂弟,丁野少見的沒有表現出厭煩來。要知道以前丁如山對他說教的時候,可是總用丁烈來跟他對比的,那個時候丁野簡直恨透了無所不能的丁烈。
如今丁野卻是用了另外一種眼光來審視他和丁烈的關係,他也知道父親提到丁烈的用意。
「父親,請你放心,我會快追上丁烈的。我會讓祖父知道,丁家長房也有人才!」丁野淡淡的道。
丁如山意味深長的看了丁野好一會,終於點點頭道:「好,我這關你算是通過了,不過你媽那裡你得親自去勸!」
丁野應了一聲,卻連屁股也沒抬。
見丁野遲遲也不肯去找夫人說項,丁如山道:「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
「父親,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等我去了塞北,咱們就沒有這種機會了。」丁野道。
「你要跟我談什麼?」丁如山一愣。從丁野懂事開始,父子兩個似乎從來沒深談過,這個兒子見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見了貓,躲都來不及哪裡還有什麼可談的。
如今丁野主動要求談話,丁如山也有些好奇。
「如果有機會的,父親還是快調出京都。」丁野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讓丁如山變了臉色。
「你胡說什麼!」丁如山眉頭鎖一起,「這也是你能操心的,真是放肆!」
丁野早就猜到父親的反應。也難怪丁如山會這樣惱火,無論哪一個世家官族,也不會容許小一輩插手這種大事。
也虧得丁野這些日子表現不錯,若是從前,只怕丁如山一個耳光先打過來。
「父親,請聽我說完。」等丁如山喝斥完,丁野才繼續道。
看到丁野一臉鎮定,不像是信口開河,丁如山壓住火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父親,京都正多事之秋,你的位置又極為敏感,是個被架火上烤的角色啊。」丁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