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野睜開眼睛,高懸的宮燈散著暖暖的鵝黃光線,讓他回憶起過去的時光。
略一失神,丁野便苦笑起來。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回憶過去,他的人生早已經改變,從堂堂的官家貴胄淪落成山賊草寇,其的甘苦誰人知?
額頭傳來一陣的刺痛,丁野有些後悔昨夜喝那麼多的酒。老二老三都是海量,跟他們拼酒簡直就是找不自。
閉上眼睛靜候片刻,當丁野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卻現宮燈還掛頭頂,那溫暖的光線一如回憶的往昔歲月。
丁野當然不會忘記這盞宮燈的模樣,似乎自從他記事起,他的臥房之就一直用這盞燈照明。可以說,這盞溫暖的燈火陪伴他走過了荒唐的一段生命旅程。
那個時候丁野還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紈褲子弟,他的父親丁如山乃是正四品京都令,負責拱衛京都的安全。至於他的祖父丁天寧,是正二品的兵部尚書,執掌著天下的兵權,享有赫赫威名的軍巨頭之一。
不過那已經是許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久遠的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生。自從丁如山支持的八皇子競爭皇位的鬥爭失勢之後,丁家就連連遭到打壓。
先是丁天寧被迫辭官,接著是丁如山被剝奪兵權,到後來整個丁家都被牽扯進一場謀反的大劇之,落得個全家抄斬人頭落地。
若非丁野身外省,只怕也會一起送命。就算他逃過一時,卻也自此成為朝廷的通緝要犯,淪落到落草為寇的境地。
而就連這個草寇,如今也被朝廷圍剿,眼看就要步入丁家的後塵了。
恍惚的回憶了片刻,丁野苦笑著擦了擦眼角,一定是昨晚喝的太多了,不但眼睛花了,連回憶都濕潤了。
可無論擦幾次眼睛晃幾回腦袋,那盞宮燈紋絲不動,而丁野也覺四周的情形有點不對勁。
周圍的擺設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臥房,就連屁股底下應該有的爛草味道也變成了熟悉的檀香味,一個勁的鑽進鼻孔,勾引了久遠的回憶。
「我這是怎麼了……」丁野有些惱恨這種無助而傷感的情緒,抬起手來就咬了自己一口。劇痛能讓人清醒的快一點,這是丁野做草寇得來的經驗之一。
痛楚如期而至,眼前的一切卻並沒有改變,反而是白皙的手掌讓丁野又是一愣。
滿是老繭的手掌何時變成這樣,倒像是……倒像是京都時節那個紈褲丁野的手,而並非草寇丁野。
「少爺,你醒了!」就丁野迷茫的時候,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聲耳邊響起。
丁野渾身一震,帶著幾分激動和期盼的望過去。
的確是楚楚,無數次的午夜夢迴,她的面容和聲音都徘徊丁野的腦海,難以忘懷。
可是楚楚不是早已經死了嗎,她就香消玉殞自己的懷抱,那一縷冰冷香魂被匆匆埋葬群山之,甚至連個墓碑也沒來得及立。
就算楚楚沒有死,也該三十幾歲了?怎麼還如同記憶一般如花如玉如夢如幻,如那個從來不曾長大的嬌羞少女?
「少爺,你看什麼?」被丁野直勾勾的眼神嚇到,楚楚嬌軀微微顫抖著。
「你……你是楚楚?」丁野覺得有些眩暈,強撐著用略帶乾澀的聲音問道。
「少爺,你不認得我了?」楚楚露出一絲的膽怯,似乎被嚇到了。這樣的神情讓丁野如遭電噬,他還記得那個風雨夜,醉醺醺的自己侵犯楚楚時,她也是類似的神情。
那一夜荒唐之極,只是丁大少胡作非為的紈褲生涯輕描淡寫的一筆,卻改變了楚楚的人生。
從那一天開始,楚楚就無怨無悔的跟著丁野這個紈褲,按楚楚的話說,連女孩子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丁野,那就一生一世都是丁家的人,只要不趕她走,她就要一輩子的伺候丁野。
楚楚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當丁野闖下大禍被配到外省時,平日那些甜言蜜語的女人全都不見了蹤影,只有楚楚毅然決然的收拾行裝,跟他一起離開京都。
然後,是那些有甜也有苦的日子。跟落難的丁野身邊,楚楚依然溫柔有加,渴了奉上茶水,餓了準備吃食,困了遞上枕頭,將丁野照顧的無微不至。就算丁野是石頭心腸,也早給融化,甚至想把楚楚的奴籍消去,找個機會娶她進門。
然而,一切都丁家遭難之後結束了。一個淒風苦雨的傍晚,楚楚替丁野擋下了致命的流矢,留給人世的後一句話是:少爺,楚楚先走一步,你好好照顧自己……
那一刻的肝腸寸斷,無論時隔多久,每一想起丁野都會悲痛欲絕。可是眼前分明站著個活生生的楚楚,莫非她這世間還有個雙生妹妹?
又或者是老天垂憐,給了自己一個再見楚楚的機會?
「楚楚,真的是你嗎?」丁野有些迷惘,也有些緊張的問道。
「少爺,我是楚楚。你不要緊,要不要請胡大夫來瞧瞧。」楚楚怯怯的道,那神態模樣和丁野記憶一般無二。
「過來。」丁野招招手。
楚楚一愣,神情有些猶豫,卻還是邁著小碎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丁野面前。
伸出手去,丁野楚楚的臉龐上輕輕一摸,入手的溫柔是那樣的真實,比起無數次夢境的相遇要美妙萬倍。
「是你……真的是你……」丁野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因未到傷心處。
「少爺,你到底怎麼了。莫不是昨夜的宿醉還沒有醒,讓楚楚給你準備一碗醒酒湯好不好?」楚楚有些怕。早知道這個主子生性花花,如今果然動手輕薄起來,她只盼能找個借口快點逃掉。
出乎楚楚的意料,丁野並沒有繼續亂摸,而是收回手道:「也好。」
如蒙大赦的楚楚匆匆出去,心還揣著幾分的迷惑。平日裡的大少爺不是這樣好說話的,怎麼今日連目光也溫柔了許多?
比起楚楚,丁野心的驚愕甚,他已經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也並非什麼幻覺。四周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也是那樣的熟悉,他根本就是回到了十幾年前。
起身走到鏡子前,一看到鏡的影像,丁野就加斷定。
鏡的男子管神情帶有幾分桀驁之氣,可那白淨的面容和眉宇間哪裡還有半點草寇的樣子,分明就是當年京都響噹噹的丁家大少回來了!
一時之間,丁野心紛亂無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回到曾經的少年時光,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
好楚楚又回來了,她端著一碗醒酒湯,似乎怕丁野宿醉之後餓壞,還附帶了四碟小點心。
丁野的確是有些餓了,抓過醒酒湯「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把狼吞虎嚥的把點心吃個一乾二淨。當草寇好多年,沒糧食的時候連草根都得咽進肚子裡,再吃到記憶的美食,丁野簡直就變成了一頭餓狼。
楚楚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醒過神道:「少……少爺,你沒吃飽,不如我再去弄點吃的給你。」
「不必了。」丁野擺擺手,「楚楚,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楚楚一呆,少爺這是真的喝多了。不記得日子也就算了,怎麼連年月都忘記了。
「今日是蒼龍歷大正三十五年七月初二。」楚楚道。
「大正三十五年!」丁野苦笑一聲。這一年他應該是十五歲,倘若這不是一場夢,他竟然是穿越了二十年的時光回到了過去!
丁野感交集,楚楚卻是看的一頭霧水,她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丁野有動靜,不禁低聲道:「少……少爺,老爺和太太還正廳等你呢。」
「哦……等我做什麼?」經歷過少年的叛逆輕狂,青年的家道落和十幾年的草寇生涯,丁野早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能耐。若非眼前的一切實太過匪夷所思,他也不會如此的失態。驟然聽到楚楚的提醒,丁野頓時收起滿腔的感慨來。
「少爺忘記了嗎,三日後就是武學大考了,老爺和太太有話要對你說呢。」楚楚道。
楚楚也知道丁野的脾性,此人打架鬥毆倒是一把好手,讓他乖乖去參加武學考試卻難。老爺和太太這幾天神色不善,只怕都為這件事操心呢。
「武學大考?」丁野喃喃的自言自語,「真沒想到,老天居然又給了我一個機會!」
「少爺,你說什麼?」楚楚聽的不真切。
「沒什麼,給我換一套衣服,我這就去請安。」丁野道。
丁野還記得,曾經的自己並沒有參加武學大考,還為此事跟父母大吵一架。也正是從武學大考之後,父母對他徹底的心灰意冷,放任他外面鬼混。
如今的丁野再也不是一事無成眼高於頂的紈褲了,而是一個從無數磨難打滾求生的亡命草寇!
「如果這就是老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我不會放過的。」丁野握緊了拳頭。沒有後世的老繭,也沒有一身的蠻力,有的只是重頭來過的豪情和壯志!************闊別起點大半年,小強書再啟動,絕對精彩,請老朋友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