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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狗屁理論 文 / 謝王堂燕

    晉王?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石韋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趙光義此來,多半是來跟他這皇兄「攤牌」來的。

    話到嘴邊,石韋只得嚥了下去。

    趙匡胤眉色間也掠過一絲警覺之色,擺手道:「宣他進來吧。」

    石韋便道:「既是晉王求見,那臣就不打擾陛下和晉王說話,臣先告退了。」

    石韋想這趙家兄弟,必有一番私下的爭論,自己這種外人不宜在場,故才想迴避一下。

    不料,趙匡胤卻道:「石愛卿也不是外人,不要急著迴避,且留在這裡吧。」

    趙匡胤那一句「不是外人」,讓石韋的心頭一震。

    他隱約意識到,趙匡胤現下把她留下來,多半是想將他引為援手。

    石韋並不想與晉王正面衝突,但時機就是碰得這麼巧,君王有命,石韋豈能拒絕。

    當下他便放平心氣,只平靜的留了下來。

    隨著宦官的唱聲,片刻之後,趙光義一步一瘸的走進殿中。

    當趙光義看到石韋也在場時,眼眸中明顯閃過一絲狐疑。

    石韋站了起來,微微垂首,不卑不亢的向晉王見禮。

    趙光義只微微點頭致意,便從石韋的身旁走過,拱手道:「臣弟拜見皇兄。」

    「三弟快快來身,來人啊,賜坐。」趙匡胤跟他這弟弟很是客氣。

    趙光義款款落座之後,趙匡胤笑道:「三弟,這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臣弟是有件要緊事。想要向皇兄進些諫言。」趙光義表情甚是平靜。

    「三弟有何事,儘管說來。」

    趙光義並未開口,而是以目光示向石韋。

    顯然,他並不想石韋這個政敵在場。

    趙光義輕咳了幾聲。他在暗示天子將石韋支走。

    趙匡胤卻假作不知。說道:「三弟,你不是說有什麼要緊事麼,那就說吧。」

    見得天子不賣他的賬,趙光義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之色。

    「既是如此,那臣弟就直言了。臣弟聽說。皇兄有打算遷都洛陽的意思,不知是真是假?」

    趙光義道出了此來的目的,果然不出石韋所料。

    石韋的表情也不外露心思,聽靜聽趙光義有何說詞。

    趙匡胤呵呵一笑:「原來是三弟是為了此事而來。不錯,朕確實是打算遷都洛陽,三弟你不會不贊成吧。」

    趙光義的眉頭微微一凝,大聲道:「不敢欺瞞皇兄。臣弟確實是覺得,皇兄這遷都的念想,似乎不太慎重。」

    趙光義也不拐彎抹角,直言反對。

    龍座上,趙匡胤和氣的臉色,漸漸也冷淡下來。

    他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洛陽居天下之中,有八關之險,朕遷都洛陽,正是倣傚漢唐故事,怎麼就不太慎重了。」

    趙光義站了起來,朗聲道:「皇兄的雄心壯志,臣弟豈能不知,只是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臣弟以為,方今的洛陽,早已不適合再做都城。」

    趙匡胤卻道:「朕此番西巡,一則為祭奠先太后,二者也是為視察洛陽,朕以為洛陽宮室城池雖不及汴梁繁盛,但已初具規模,待遷都之後再加修整,相信會不遜於汴梁。」

    「臣弟說得不是洛陽的城池,而是洛陽的漕運。」趙光義提高了音量,「通濟渠自唐末以來,經年不修,泥沙堆積,漕運之數一年不及百萬石,又如何能養一城百姓,還有那十幾萬的軍隊?」

    趙光義的說詞還是老一套。

    趙匡胤耐著性子,仔細的聽趙光義把道理說完,然後卻笑道:「三弟的顧慮,朕其實早已考慮過,所以朕決定下旨修葺通濟渠,恢復洛陽的漕運,朕這幾日一直在思慮著派誰去主持修渠之事,不知三弟可有合適的人選。」

    趙光義洋洋灑灑半天的爭論,卻給趙匡胤一句「修渠」給頂了回去,不禁一時語塞。

    石韋看著趙光義那不爽的表情,心中卻在暗笑。

    趙光義愣了一愣,馬上又道:「若然修渠,必得徵用大量民力,耗費大筆錢財,皇兄一貫主張節儉,如此豈不違背了皇兄的治國之策。」

    趙匡胤卻又道:「修整通濟渠,固然要耗民人力物力,但只要遷都洛陽,據山河之險,便可免去冗兵之害,從長遠來看,卻是節省了更多的錢財人力,這也正是朕遷都洛陽的主要原因啊。」

    此一番話,再度將趙光義的所謂論調駁回。

    這位晉王的臉上,此刻閃爍著幾分惱火的神色,似乎並未料到天子竟是如此深思熟慮。

    沉默。

    殿中陷入了沉默。

    那兩兄弟互相對視著,彼此間神情平淡,但那複雜的眼神,卻在進行著激烈的交鋒。

    石韋隱然感覺到一種肅然。

    沉默許久之後,趙光義的表情忽然變得慷慨起來,他起身上前,拱手道:「洛陽確實有山河之險不錯,但臣弟以為,治理天下,在德在不在險,請皇兄三思啊。」

    「在德而不在險……」

    趙匡胤默念著一句話,眼神中閃爍著驚詫的目光,似乎為這一句話的殺傷力而感到震驚。

    好一句在德而不在險。

    這句話表面上看起來,很符合儒家的精神,以古以來,帝王們總是把一個德字掛在嘴邊。

    那些聖人之言中,也總是教導統治者們,要以仁以德來治國。

    儘管歷代帝王治國,多是表面以儒家治國,實質卻是以法家御民,但卻沒有哪一個公然承認。

    趙匡胤自開國以來,一樣也宣揚著以仁德治民。

    如今趙光義搬出「在德不在險」來,竟是在拐著彎的斥責趙匡胤,一味的想依賴山河之險,卻忽視了「仁德」才是根本的利器。

    趙匡胤一下子傻眼了。

    他沒辦法反駁,因為他若是反對趙光義,便是在否定自己的治國之策,更是把自己置於古來明君的對立面。

    趙匡胤縱然英明神武,但眼界卻依然逃不出這個時代的局限性。

    趙光義那鬼什麼的「在德不在險」,把趙匡胤說得啞口無言,但石韋聽之卻覺著好笑。

    看著啞口無言的趙匡胤,石韋心中急啊,暗想陛下你倒是回嘴啊,你總不能因為他那一句話就放棄了吧。

    趙光義見著兄長那般樣子,嘴角隱約閃過一絲得意。

    而趙匡胤卻將目光悄悄投向石韋,似乎是尋求著他的援手。

    石韋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天子已被晉王壓了下去,如若不能拿出有力的辯證,那麼他苦心經營的遷都計劃,便有可能在這裡被打回原形。

    形勢已到千鈞一髮之際,石韋必須要有所行動。

    他思緒翻轉,無數的念頭湧上心頭。

    眼看著趙光義又要開口,石韋不及多想,「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指著趙光義喝道:「晉王,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罵陛下是無德的昏君!」

    大殿之中,一瞬間死一般的沉寂。

    左右那些宮女宦官無不面露駭然之色,就連龍座上的趙匡胤,也為石韋的舉動給震住。

    那可是晉王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天子也未曾說過一句重話。

    但是現在,卻給一個小小的醫官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喝斥。

    「瘋了,這位石御醫八成是瘋了。」那些宦官宮女們如是想。

    「石遠志啊,朕是讓你替朕說話,沒讓你罵晉王啊。」趙匡胤心裡也在暗道不好。

    趙光義則是一臉陰沉,緩緩的轉過身來,那一雙眼睛如刀子一般掃刮著石韋的身體。

    他盯了石韋好一會,一字一字的冷冷道:「石醫使,你可知道你方才在說什麼嗎?」

    趙光義的語氣和眼神中,瀰漫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壓迫感。

    石韋中覺從腳底湧上一股惡寒,本能的暗生幾分懼意,但他卻很清楚,如今他已是騎虎難下,絕不能退縮。

    「石韋啊石韋,趙光義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不就是個瘸子麼,怕他做甚。」

    心中暗鼓起勇氣,石韋遂一臉激昂,大聲道:「陛下自登基以來,以仁德治國,天下百姓無不深受陛下德政之惠。而今,晉王你卻拐著彎的罵陛下只重險而不重德,下官怎能不為陛下感到氣憤。」

    石韋雖然罵了趙光義,但罵得卻「在理」,這使得趙光義心中雖恨,但當著天子的面,卻無法發作。

    他只得暗自隱忍,冷冷道:「本王當然知道陛下以仁德治國,本王的意思,只是想規勸陛下,堅守仁德治國的國策,而不為所謂的據山河之險而變移本心,本王何曾有罵陛下的意思。」

    聽得此言,石韋腦子一轉,馬上道:「晉王殿下這話,下官就有些糊塗了,德與險這兩者,似乎並非有什麼衝突,為什麼就不能夠並存呢?」

    「嗯?」這回輪到趙光義發愣了。

    石韋見狀,不等他回口,緊接又道:「陛下早說了,遷都洛陽,據山河之險,便是要省去冗兵之害。而免了冗兵之害,百姓便不需窮竭民力,以養眾多不事生產的士卒,如此豈非正是對百姓施德嗎?」

    趙匡胤的微微點頭,似在讚許石說得好。

    石韋接著道:「這樣看來,遷都洛陽,既是施德於百姓,又使京師據於山河之險,如此兩全其美的良策,下官實在不明白,晉王殿下為什麼就非要反對呢?」

    「你——」趙光義一臉驚怒,卻不知如何反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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