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著處事的旭堯聞言臉上忽的掠過一絲似有還無的怒意,目光轉換,朝那清麗無方的人兒看去,問道:「師妹,你將一切都告訴他了?」
「無關她事,只怪你們心念不純。」柳默沖顧妍輕輕點頭,道:「劍刃一脈聲名狼藉,也不差這一點兒了,多謝顧仙子好意。」
既然意圖敗露,眾人也沒了顧忌,只聽龐笙率先出言道:「堂堂仙家靈境,如何能容忍鬼怪藏身,這事若傳了出去,整個宗門都要蒙羞,師叔乃是聰明絕頂之人,怎的想不通此間危害?我們不趁它成形前將其剷除,更待何時?難不成還養著它,以待將來興風作浪麼?」
面對這番嚴詞厲語,柳默冷冷一笑,針鋒相對:「你怎知它一定就是邪物?濫殺無辜,驅趕靈修就是名門大派的作風麼?這等行徑更要被天下修士所恥笑!」
懷明鄭重道:「本脈師兄曾與其有過接觸,還被傷了一隻手掌,那陰寒鬼氣堵在經脈中盤桓不去,師兄一連療養數日才堪堪痊癒,可見它不但是邪物,而且還厲害得很呢,師叔萬萬不可大意。」儘管他說的平淡,可誰都能看出他臉色不太自然。
「真有此事?」柳默一驚,犯起了躊躇——莫非自己的直覺錯了,那東西真是個凶戾的主兒?然而片刻間,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因果緣由,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道:「若非貴師兄妄然動武。又怎會被傷了手掌而不傷他處?依我看,分明是那靈怪仁慈,有意饒他性命罷。」
懷明驀然臉色大變,卻只能一言不發。對方的駁詞中沒有留下任何台階,就那麼不上不下的給他吊著,雖然不甘心,但事實明擺著,容不得他奪詞狡辯,除非胡攪蠻纏,否則他也不知該怎麼繼續爭論下去了。
「諸位既無意遊覽景致便請回吧,鬼怪一事在下稍後會去處理。」柳默不願再做糾纏。直接甩出了逐客令。此刻的他深深明白,師父離山恐怕是大有深意,不諳人事交際貧乏的師兄又縮著不出,能守住劍刃尊嚴的只有自己了。掌門仙尊已然開了頭。如果劍刃一脈不抓住機會革新換面,反而繼續放任欺辱,逆來順受,那真是無法可救了。
借口拜訪又怎樣?這個先例絕不能開!
若想重新塑造劍刃峰在七脈弟子眼中的形象,眼下這些人就是最好的突破點。
「師兄的性格師父不會不瞭解。他老人家應該是想為我創造一個契機,一個學會成熟,被自己和他人認可的契機……」
……
柳默變通之快,態度之強硬一時令對面的龐笙等人應付不來。他們一齊看向旭堯,等他做最後的決定。
迎著大家期待的目光。這懷字輩中最出色的弟子笑了,他認真地盯著前方那個與他一樣出眾的男子。淡淡道:「師叔,你入門時日尚短,能力資歷均有不足,有些事注定處理不來的。」
晨風襲來,掀起地上懶散的落葉,飄移不定,眾人的衣衫被吹拂著,輕輕搖擺,天地間更有一陣無名之聲,響徹九霄!
「劍刃本家事,劍刃自己解決,除了掌門師伯,便是七脈首座也無權干涉。」柳默一字一頓,說的再清楚不過。
兩道目光相接,隔著朝陽射下的明媚光線,好似誕出火花;無形的硝煙瀰漫開來,帶著濃重渲染,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氣勢中綻放異彩。觀者都有種感覺,這倆天之驕子間終有一日會展開正式較量——無論是哪方面的。
白蓉蓉好奇地盯著柳默和旭堯的目光看了一會兒,到後來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她再也受不了場上氣氛,來到白虎身旁,席地而坐,身子舒服地趴了上去,那毛茸茸的毛皮下面,虎軀上傳來的溫暖令她安心。
白虎對正在發生的事情不理不睬,依舊閉目養神,在照顧白蓉蓉的同時,又愉快地享受著她指尖的摩挲。
顧妍秀眉微蹙,明眸中一慣的冷漠悄然替換成了關心,她看了看與自己一同長大、熟悉無比的同脈師兄,又去打量對面那個有些陌生卻又印象深刻的小師叔,細膩的心思層層波動下,眉宇間流露出的感情更深了,直到再也無法掩飾。最後,她貼近師兄,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男子身上。
她這般選擇,無疑為他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驕傲與自豪,對峙中,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更加強勢逼人。
楊懷清暗暗歎了口氣,連平時最擅長打圓場的她,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只能陪在一邊乾耗著,看看那倆人到底是誰先做出讓步。
沒多久,光線突然暗淡下來,天空中好像多了什麼東西,它驅走了駕臨大地的光明,將黎明前的陰沉又拽了世間。
眾人有感,齊齊抬頭望去。那不過是孩童手掌大小的一件事物,扁圓碟形,晶亮無倫,如同一面無色透明的鏡子懸在上空,因受距離所限,外觀更像是一顆閃亮的眼珠。日光放佛受到了它的脅迫,盡數被其吸入體內,進而禁錮著,無法得脫。看著它就跟長時間盯著正午的烈陽一般,眼球刺痛之餘,睜目如瞎。
這……
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所有人心中都有著同樣的疑問。在它的俯視下,整個世界變得安靜至極,各種動響一時全無,針落可聞。
「陰陽分離,五行相隔;八荒**,真幻無間……」楊懷清想到了什麼,略作沉吟,訝然道:「龐師兄,上次咱們出山前,師尊曾跟咱們提起過祖師爺傳下的歷練奇寶『生死鑒』,該不會指的就是它吧?」
周圍靜謐無聲,楊懷清等了半天都沒得到回答,好像所有人都還陷在迷茫中愣神發呆。這時,那古怪小物光輝一淡,萬道陽光又為大地鋪上了色彩,她收回目光,雙手使勁揉了揉疲憊的雙眼,當週遭的事物再度映入眼簾時,她怔住了。
整個院落空蕩蕩的,不知何時,這裡僅剩下了她一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