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愣,渾身氣勢突然暴漲了十倍不止,一招便化解了柳默的攻勢,將其震退至百丈開外。隨後,他雙手負到身後,讚道:「小子好眼力!年紀輕輕便有這般修為,如此劍境更是難得,想不到我避世百年,太虛派竟出了你這等人物。你師父是誰?」
柳默壓下胸口震盪的氣血,回到老者身前,施禮道:「前輩過獎了,家師玉清真人。」
「玉清麼……」老者仰頭望天,語意中透著緬懷,目光中帶著憧憬,「也只有他了!」接著,他重重一歎,道:「浸淫劍道三千載,竟然會在一個後輩小子手中討不到半分便宜,需得仗著功力境界才能取勝,身陷誤區當中還妄稱劍聖,可笑,可笑……」
柳默聽他說話時似有萬念俱灰之意,心下沒來由的感到些許不安,忙道:「前輩你……」
老者推出一隻虛幻手掌擋在柳默面前,止住了他下面要說的話,繼續發著自己的感慨:「什麼天驕奇才,什麼正邪聖主,這世間人王捨你其誰?」
經他一說,柳默大受觸動,候了片刻,見他不再出聲,便趕緊說道:「前輩,您能不能……」
老者擺擺手,再一次截住了心急難耐的柳默,道:「天機蒙蔽,隱晦難斷,你命理有別,早被神通**抹去軌跡,若想詢問身世淵源,老夫無可奉告,將來去尋那習了八式『太虛九劍』之人瞭解吧,或許他能為你指點迷津。」
柳默怔了怔。父親的身影浮現在眼前。
「難道他怕我處世不甚,被人迫害算計,出於保護之念將我劃在天道循環之外?只是我身處世間,命系萬物眾生。又怎能置之其外,不受那造化業力的影響?」
柳默模稜兩可,可除此,他再想不到其他任何解釋了。
此時,老者的神情更加複雜,看向柳默的目光中有些欣喜,可是蒼老的容顏中卻又掛滿了失落之色,只聽他說:「人人都道我顧楓已死。誰知他仍舊為了一點執念苟活於世……這太虛幻境果然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哈哈哈……」
柳默吃了一驚,驀然瞪大了雙眼,緊緊盯住了他。
顧楓!
身前之人,就是自己心儀的太虛劍聖顧楓?
原來這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還活著。並沒有在百年前的大戰中隕落,可為何人人都當他死了?
落寞的笑聲逐漸轉淡,透明的身軀凌空消失。
柳默驚醒,連聲呼喚:「前輩!顧前輩……」可是天地寂寥,連半點兒回聲都沒有。哪有他期待的應答呢?
不久,玄珠傳來信息:好累。
柳默讚了它幾句,同時也明白顧楓是真的走了。
以他如今修為,已能隱隱體會到高手的境界。柳默確定,顧楓的修為遠在忘憂教主之上。比起太虛掌門玉樞也不遑多讓。然而這只是粗淺的感覺罷了,誰知他的神通手段究竟達到了哪般?尤其他一次又一次看透自己的路數。點破自己的深淺,這般過人見解,說是如淵似海也不誇張。
再聯繫數年來自己前後的巨大變化,柳默冷不丁心頭一熱,感慨萬千。
對於實力巔峰的求索確實容易叫人沉醉,修行大軍中有無數層次,每一回的進階都要甩掉大批競爭對手,同時也更接近領先在前的眾強,一面是無盡的追求,一面是主宰弱者眾生……
他沉思了一會兒,直到再也無心逗留,才繼續如先前般漫無目標地遊蕩。
不知轉了多久,天地景象變換了幾多回,始終再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他停下來,開始思考此行的目的,心想:「所謂的歷練和考驗是什麼?總該不會是無休無止地在這兒轉下去。」
他轉眼朝四周望了一圈,只覺天際浩渺,大地蒼茫,既無入口亦無出處,在這個無盡的幻境內,一切事物都顯得飄渺虛幻了些,可親身經歷一番卻又是真實無比。
「等我完成歷練又該怎麼出去?」
柳默剛剛念及此處,異變突發,只見週遭景致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接著熟悉的感覺傳來,一息內,他愕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太虛大殿」的太極圖旁,連中間那輪明月所在的空間都省去了,直接出現在通往幻境的入口。
柳默這一出來,守在外圍的八名太虛常奉也是大吃一驚,齊齊睜眼盯住了他,好像他是個穿越來的怪物似的,必須看個明白才行。只聽他們其中一人疾聲說道:「你這進去還沒一日,怎的就出來了?」
見少年的目光朝他們看來,太虛常奉們紛紛點頭,示意他做個解釋。
柳默並不清楚自己在裡面待了多少時日,自從他進入幻境起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許一天?或許十年……「晚輩也迷茫得緊,我只是念及出口何在,便這麼的出來了。」他如是說。
有常奉問道:「可有見到玄天寶圖?」
「不曾見到。」柳默搖頭。
那人又問:「乾坤玉壁呢?」
柳默再搖其頭。
常奉們不死心,挨個問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名詞,什麼**靈潭,什麼五行天山,什麼四象地窟,搞得柳默越發迷茫,連連搖頭。
這些奇怪地域都是太虛先輩入幻境時遇到過的,分別對應了「太虛九劍」的招式限制,比如「玄天寶圖」的極限是八式,傳說只有上古時期的太虛門徒悟得圓滿過,數萬年來再見寶圖的弟子無一能做到,其中成就最高者就是掀起宗門變革的古微仙尊,他得了六式;「乾坤玉壁」的極限是七式,顧楓當年入幻境,碰上的就是它。
常奉們的臉上漸漸浮出失望之色,待最後一個名詞從一名常奉口中說出,柳默斷然否認後,種種惋惜輕歎也接踵而來。
「玉清這也太胡來了,白白瞎了一棵好苗子。」
「自己就是前車之鑒,還不知收斂,若等他再修煉些年頭,沒準……唉……」
「前途原本不可限量,可惜,可惜……」
……
然而聽著這些個說辭,柳默卻是大大的不以為然,內心深處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鄙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