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血魃作亂,柳默一心旁觀,事後想起遇害的三名修士,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如今行事在即,忘憂教手段叵測,一旦那教主真是個狠角色,還不如會有多少人喪命。對於柳默來說,寶物雖然不凡,又是恩師所贈,但與正道修士的性命相比,還是後者重要。
魏童大感意外,想不到他來找自己會是因為這件事,要知一般人得到異寶,藏著掖著還嫌不夠,哪會輕易交給不相干的人使用。[搜索最新更新盡在.lvex.]
柳默的寶物魏童見識過,那可都是修真者夢寐以求的上佳之品,絕大多數人即便修行千年萬年,也無法煉成或者得到一件,就連整個修真界都屈指可數。而眼前這位年輕人竟然肯為了他人安危,甘願將其奉獻出來,這份胸懷著實令他感歎。
況且,如果出現意外,柳默有諸般異寶護身,是最有可能生還下來的。
「小友的心思我能理解,你能說出這些話來,也足見你對老道的信任。所以奉勸一句,寶物不可輕易送人,如果是上品之寶,連示人都免了,除非你是一方至尊或有足夠的能力,否則只是徒增劫禍,累人累己。」魏童一邊講著,一邊大搖其頭。
柳默沉默了。
類似的話白虎和冥月也曾說過,他不禁暗想:難道修真界中,人與人之間就這麼可怕麼……
魏童見他不語,又道:「即便不牽扯惦記和爭搶,今天你將寶物贈與我,明日我就有可能成為你的敵人。」
時間點點而逝,良久,柳默問出了心中所想。
「除了利益之外,難道就沒有真誠相待的朋友了?」
「有,但會很少,在漫長的歲月裡,除了道以外,什麼都會變的。」魏童說著話鋒一轉,「小友提到的寶物,與你之前展示的仙劍等物可是同一品質?」
柳默道:「即便不是,也相差不遠,或許還有更好的。」
魏童笑道:「那就更沒必要拿出來了。」
「為何?」柳默大為不解。
魏童道:「首先,祭煉仙寶不易,威力越大越是難以掌控,除此之外還需要一定的緣分。就像你的仙劍,想要初步掌握它,即便交由老道來煉,最少也得數月乃至一年,以我如今功力,想要完全煉化它,沒個十年、二十年是不可能的。如果機緣不足,縱然老道的功力再高十倍百倍,那也不是時間可以衡量的了。」
「其次,將這麼一堆寶物交給功力低下之人使用,難免會出意外,誤傷同道或是被妖物藉機奪寶那可是鐵板定釘的事。」
聽他如是說,柳默有些詫異——自己的功力與魏童相比可說天差地遠,為何一年內能煉化四件仙寶?
難道就因為自己練的是太玄心經?
入世以後,柳默愈來愈覺得太玄心法妙用無方,難怪聖林當年對它的評價會那麼高。
玄珠傳來肯定的意思,其中又夾雜著絲絲驕傲,柳默能順利的煉化仙寶,它功不可沒,只是它的主人還茫然不知。
靜了片刻,柳默道:「有沒有辦法控制寶物的靈氣,好叫外人察覺不到呢?」
「老道這確有一門妙法,可幫助主人掩飾寶物的氣息,使其不會主動外洩,但在此事上想必小友自有高招,為何又有此疑問?」這回輪到魏童詫異了,眼前少年身上氣息樸實無華,哪裡像是身懷異寶的樣子?
柳默喜道:「這樣就好,晚輩擔心的是慕容小姐……」他已決心將青雲聚仙幡贈與慕容沁防身,當下便將想法說了。
魏童道:「此法治標不治本,一旦慕容小姐使用它,還是會露餡的。」
柳默笑道:「救得一次算一次,以林真人之能,在湘國地界有幾人敢打他弟子的主意?」
魏童點頭道:「好罷,老道便幫你這個忙。」
……
第二晚,前夜參加會議的人繼續聚在一起商討。再次散去時,眾人對各路人馬如何分工,如何打擊忘憂教,如何處理南湘軍隊等事宜均已商議妥善。
屆時將由慕容沁親帥一百多名功力最高的修士,奇襲鹹壅城外的忘憂大殿,王有澤會帶領一批人在第一時間奪取壅都城的控制權,剩餘的修士負責清理北上的忘憂使,而武林人士則去協助軍方拖住南湘軍隊。
唯一不如意處就是那只被捉來的血魃,它寧願被魏童煉化也不肯吐露隻言片語,否則眾人將能獲得更多有關忘憂教的信息。
豪傑異士們摩拳擦掌,只待行事之日的到來。
……
遠處,在王有澤的指導下,六十多名修士正在演練陣法,柳默將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側過臉對身旁的慕容沁道:「讓王前輩指揮大陣,你率領端木兄他們去奪取壅都,不是更好麼?」
天師派有一套「七星九衍大陣」,據說是林真人由一部古卷中所得,威力奇大,但必須有六十三名修真者參與才能成陣,另外還得有一位通曉此陣奧妙者,持天師劍在陣眼處指揮,方能發揮出陣法的全部妙用。
對付忘憂教時,七星九衍大陣負責抵擋小妖,魏童帶領十人去對付忘憂教主,其餘人隨機應變負責支援。昨夜大會上,慕容沁要求親自指揮大陣,不少人都提出反對意見,尤其是王有澤和柳默,他們都不想讓她冒險進入忘憂大殿。但慕容沁理由充分,誰也無法說服她。
「處理壅都事宜,還是讓王師伯去比較好。而且……」
柳默劍眉緊蹙,佯裝生氣道:「而且什麼?」
「我想跟你在一起還不行嗎?」慕容沁嫣然一笑,風情萬種。
柳默被她秀雅俏麗的模樣引得一呆,聽著佳人情意綿綿的話兒,胸臆間霎時湧出無限柔情,任它們在內心深處恣意作怪,一時之下也不知該怎樣回答。
慕容沁環住他的手臂,嬌笑道:「若沒本小姐罩著你,到時候你不得被妖精叼走呀?」
她很少露出這種女兒家撒嬌的神態,柳默不敵,當即投降:「好吧,柳某人捨命陪君子,但有一口氣在,絕不讓妖物傷了你。」
慕容沁眨眨眼,奇道:「為何不是捨命陪美人?」
見她又擺出一副調皮的神態,柳默存心相逗,故意問道:「美人?美人兒在哪兒?」
「你這人真小氣!就不能誇誇人家嗎?」慕容沁大發嬌嗔,揚起粉拳作勢欲打。
柳默躲也不躲,嘴角一揚,笑道:「沁兒,你又要扮惡婦不成?」
聽到「惡婦」一詞兒,慕容沁臉頰微紅,心田中似有些甜蜜的事物如漣漪般擴散開來。她垂下眼簾,藏起那在他身上不住流轉的盈波,抿著嘴偷偷地笑了一下,隨後便仰起俏臉正色道:「到時你不可因我分神,要全心全意對付忘憂妖人。如果柳默身死,沁兒也不會獨活。」
柳默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忘憂教定會覆滅,你我都能安然歸來。」
對付忘憂教主,眾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誰也不知道此戰過後自己還會不會有明天。感受著懷內溫暖的嬌軀,聞著由她發出的淡淡清香,柳默的心,醉了。
暴風驟雨將至,這短暫的寧靜,分外惹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