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震人心扉的話頓時揭破了多數人心中的疑點,使一切曲折變得簡明通透,歷史的真相也清晰地呈現在世人眼前。大家朝說話之人看去,正是站在人群之後,一直悄然不語的柳默。
他們當局者迷,一些細節被主觀思想所左右,參合的人事越多,越顯得撲朔迷離,柳默從旁觀者的角度出發,反而可以將事態看得更清楚。
關鍵時刻點出一語,實勝過滔滔不絕的博詞雄辯。
宗青舟有青冥劍在手,配合伏魔劍法,實力就算不及魏童那樣的高人,也不會相差太遠,前去刺殺忘憂教主絕非魯莽之舉。再看如今,他的死也確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加上慕容沁數年來結交武林豪傑,聯絡各方修真異士,一直在為湘國正道的聯合付出努力,最終有了今日各路英雄雲集,共抗忘憂教的局面。
慕容沁也在等待這個時機,之所以全力支持宗無名,就是想讓天下人知道,他非但沒有過錯,還是第一個看穿忘憂教真實面目的人,待日後妖孽伏誅、天下太平,便可由這位明君接掌皇權。
「小友不錯,老道佩服。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我們卻都未參透,可見俗世誤人,俗世誤人啊。」魏童不由大發感慨。
柳默淡然一笑,迎上了慕容沁的目光,既然決心助她,就要全力以赴,除了正面戰場的廝殺外,解決內部矛盾也是不可或缺的。
慕容沁舒心一笑,道:「各位前輩請坐吧,讓宗大哥跟我們說說忘憂教。」就在大家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命人重新設席。
場內再無一人不服,這一番波折不但化解了在場眾人對宗無名的間隙,也正式明確了慕容沁做為湘國正道領袖的身份。
當所有人入座後,宗無名道:「自從忘憂教成立以來,就不斷發展民間教眾,又時常在世人面前展示非常手段,還以虛假教義誆騙世人,因此支持他們的人越來越多。隨著忘憂教勢力暴漲,湘國南部的宗教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一些由普通凡人組成的教派更是銷聲匿跡。」
「這自然就引起了朝內的重視,於是父王便派人接觸這忘憂教。那人回來後,不但對忘憂教讚譽有加,還帶回了一名忘憂使。後來父王和幾位大臣與那忘憂使話談了三日三夜,非但不休不眠,竟連朝政也不理會了。忘憂使走後,父王和那幾位臣子同時大病了一場,直到半月後才有所好轉,但是仍舊無法處理朝政。」
「我監國其間,對那忘憂教做了深入的調查,發現了許多詭秘之處。比如忘憂教的總壇忘憂大殿從來不許外人靠近,除非能獲得教主允許,否則就連忠實的信徒都不准入內,但是其他流派的徒眾,卻經常被帶進忘憂大殿,而且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就在我想做進一步調查時,父王的病痊癒了,我將得來的信息呈上,哪知父王不但沒有絲毫懷疑,還執意立忘憂教為國教。最令我吃驚的是,就連一向不信宗教的皇兄也成為了忘憂教徒,起初他只不過是個凡人,可是不久卻變成了一個身懷異術的有道之士。併力勸我也加入忘憂教,說忘憂教主乃仙佛轉世,忘憂大殿是個能使凡人脫胎換骨的無上聖地。」
「後來忘憂教的總壇遷至壅都城外,我便藉機派人去舊址調查,沒想到竟在地下挖出了一個萬人坑,裡面全是清一色的乾屍。至於朝臣名將遇害,我被貶為庶民那些事,你們都知道了。經過這些年的推斷,我確信那忘憂教主一定是用了什麼特殊的妖法,吸取他人的精元魄力,幫助教眾修煉,一切罪孽都是由它而起,如果不先除掉它,剿滅忘憂教只是空談罷了。」
說到這裡,宗無名停了下來,與大廳內的百多人一起靜默著。
許久,魏童道:「好一個天妖取元**!難怪會有那麼多妖物追隨它,這妖孽不僅幫助屬下修煉,同時也會從它們身上獲得好處,提升自己的功力。如此無盡反覆,忘憂教遲早敢與仙佛叫板!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除掉忘憂教主。」
廳內依舊沒有人回應。
宗無名緩了緩,又站起身來說道:「起初我對此還不甚明瞭,後來接觸了修真界,才意識到忘憂教主有多麼可怕,希望在座的各位慎重對待,在下的話就這麼多了,至於如何行事就不是在下應該管的了,無名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說完行了一圈禮,快步走出大廳。
括慕容沁在內,沒有人出言阻攔他,大家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廳外。後排的柳默向慕容沁遞出個眼神,悄悄跟了去。
慕容沁目送他出門,注意力又落回場中,問道:「不知各位前輩有何看法?」
靜默片刻,有人率先揭開了討論的熱潮:「如今十八名忘憂使盡數北上,確實是個對付南湘的好機會。」
「既然那忘憂教主如此厲害,一般的法器恐怕奈何不了它。除了魏道友的星旗外,眼下能派上用場的仙寶佛器屈指可數。宗盟主身死,青冥劍必然落在忘憂教手中,我們的勝算不大啊。」一位禪師對目前的形式不太看好。
「智淨大師此言甚是,如果妖孽用青冥劍來對付我們,可大大的不妙。」
「張道友不必擔心,據貧道所知,青冥劍有驅妖辟邪的功效,如果妖物想要使用它,必須先化去附於劍身的仙靈之氣,可一旦如此,青冥劍也就失去它的威力了。」
王有澤擔憂道:「青冥劍畢竟不是凡物,即便失去了仙靈之氣也不可小覷。一旦妖孽煉化了它,還是很麻煩。」
又有人說道:「如果有勝算,自然是越早行事越好,否則那些妖物一旦成了氣候,就更難應付了。可連魏道友都無把握對付忘憂教主,我們還是想辦法求得靈寶再做打算為妙。」
魏童道:「也未必,有位小兄弟的寶物勝過三星旗十倍百倍。」
不少人齊聲發問:「此人現在何處?」
「就是方才出言點破迷局的那位少年。」王有澤指了指門口空出的一席。
慕容沁笑道:「剛剛那只血魃也是被他捉回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