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在湖邊逗留了半日,才打道回府。進了台城西門,柳默對徐易道:「大哥,我要送薇兒回去,就不陪你了。」
徐易遣走了隨從,看了看李薇,對柳默道:「我回去也是無事可做,不如咱們一起去吧。」柳默想想也未嘗不可,就沒再推辭。
眾人剛到衛水河旁,翠兒就迎了上來,顯然在此等候已久。見她一臉的焦急之色,李薇秀眉微蹙,問道:「翠兒,發生什麼事了?」
翠兒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李勳那惡賊派人將《神仙眷侶圖》奪了去,還打傷了好些家丁。」
柳默聽得一驚,待要出口相詢,卻聽李薇道:「一幅畫而已,李大人既然喜歡,就隨他去吧。」
徐易奇道:「一幅畫也值得李勳大動干戈?以他城主之尊,做出這等事來當真怪哉。」
翠兒盯著李薇的眼睛,蛾眉豎起,厲聲道:「小姐,那可是李家祖傳之物,老爺生前視其為寶,夫人將它托付與你,你怎能任由它被歹人所佔?」
李薇臉色有些難看,斥道:「翠兒,你胡說什麼!」
柳默雖不明白一個下人為何敢用這種口氣跟主子說話,但也猜到這幅畫必然十分重要,遂對翠兒道:「翠兒別急,那城主府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待我想法將畫盜回便是。」
翠兒一聽,喜上眉梢,說道:「這樣再好不過,當真有勞公子了。」
李薇急道:「柳大哥,城主府防衛森嚴,你還是不要去了罷。」柳默看她焦慮的目光好似在說:區區一幅畫怎能與你的安危相比?心中歡悅無限,但他注意已定,便道:「李勳府上我曾隨家父去過幾次,他藏物之所我是知道的,薇兒不必為我擔心。」
聽他如是說,李薇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更加焦急,拽住柳默的手,道:「你,你……其實我……」
柳默淡然一笑,雙手將她臉頰托起,深深吻上了她的櫻唇。
李薇在他一吻之下,心魂俱醉,也不顧矜持,雙手摟住他頭頸,熱情地回應起來,直到李薇呼吸急促,兩人才分開。
柳默見懷中佳人微有暈厥之狀,心下歉然,將她交給翠兒,吩咐眾位隨從護得她們主僕安全,跟徐易一起轉身離去。
李薇緩緩清醒過來,見柳默走遠,掙脫開翠兒懷抱就要追去,只是剛剛這一吻似乎用盡了她所有力氣,踉蹌幾步便軟到在地,淚水順著臉龐傾瀉而下。
翠兒走到李薇身邊,將她扶起,輕聲道:「張薇妹妹,咱們回吧。」
若是柳默聽到這句話,定會感到詫異,上個月李勳曾定下門親事,待娶的妾室也叫張薇,當時他還隨著父親前去祝賀……
徐易與柳默並肩而行,剛才他一直沉思不語,這會只剩他們兩人,便開口說道:「賢弟,盜畫之事凶險異常,我看還得從長計議。」
柳默笑道:「大哥為何也這麼說?你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兒哪去了?」
徐易肅容道:「李勳勢大,非常人能比,況且……我總覺得其中有些不妥。」
柳默問道:「哪裡不妥?」
徐易道:「李勳既為奪畫,為何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李家小姐不在的時候動手?這是其一……」
柳默經他一提,心中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李薇待他之情絕對不假,知道徐易也是為他著想,於是說道:「大哥多慮了,薇兒焉能害我?」
徐易未加理會,接著道:「還有一點不妥,翠兒作為丫鬟怎能訓斥李小姐?」
柳默笑道:「這丫頭潑辣的緊,頭次見面時,還想打我來著。」徐易只是搖頭不語,柳默知道在這件事上他幫不了自己,便好言勸說一番,讓他回家去了。
回到柳府,柳默將前去保護雅園和監視城主府的家丁分別喊來,細細問了一番,得到的答案讓他心中捉摸不定,原來呂班等人近日並未有何動作,雅園那邊也是常如往昔,並非翠兒所說的那般。倘若真是奪畫傷人,自己派去的人怎能不主動向自己回報?
柳默稍感不安,意識到今日之事大有蹊蹺,想起李薇近日反常的表現,心中一陣煩躁,暗想:「這其中定有什麼隱情,薇兒不說必然有什麼苦處,但她待我情深,不管如何,先去李勳府上探他一探再說。」當下準備好夜行衣、蒙面巾放在自己屋內,然後朝父母請安去了,只等天黑便要行動。
戌時三刻,城主府門前寬闊的廣場上,停泊了數十輛馬車,前院張燈結綵,甚是熱鬧;然而後園卻是異常冷清,只有些守夜的護衛,連傭人侍婢都見不到一個。柳默從父母那得知,今夜李勳設宴款待城內的富商大賈,正好為他盜寶創造了機會。
一道敏捷的身影出現在後園內,只見他翻牆過院如履平地,府內的守衛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此人正是柳默。
院中的假山旁,一隊衛兵剛剛走過,柳默探出身來,翻過前方的一所高牆。他的目標是李勳的書房,柳默知道此人喜愛奇珍異寶,並且都堆放在書房內,以便供其把玩。李柳兩家世代交好,柳默曾多次隨父親到李勳府上做客,有時李勳得了什麼寶貝,也請他們父子二人到書房觀賞,是以柳默對這城主府並不陌生。
柳默剛剛潛入書房所在的院落,正欲有所行動,忽而兩個人的說話聲由遠而近,他忙藉著夜色躲在一株矮樹後面。只聽其中一人道:「咱家大人也真是的,就那麼點小事也值得呂家兄弟齊去?害的咱跟前跑後的。」
另一人道:「可不是嗎,不就是一副畫兒麼,看給大人樂的,我怎麼看不出這畫哪兒好?」
前者道:「大人喜歡什麼東西需要理由嗎?咱哥倆還是趕緊把差辦好。」
後者道:「哥哥說的是,不過等大人得了李家小姐,翠兒那丫頭可不能便宜了別人,咱哥倆得提前下手才是。」言罷嘿嘿直笑,前者也跟著淫笑起來。
他倆這番談話雖是細聲細語,可柳默聽得清楚,心中震怒異常,直想將他們的舌頭割掉才解恨。在他心中已將李薇當做未婚妻般看待,對於翠兒自然也是愛屋及烏,此時兩人話語中侮及二女,叫他心中如何能忍?這時說話的兩人已經走近,左邊那人提著燈籠,右邊的手托一個金邊長匣。
柳默嗖地竄出,拍出兩掌分別向二人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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