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1
第四四六章零落黃土
五彩蓮花被踏遍青山一擊而碎，變成片片蓮瓣四下飄落，茅瑞科見林飛鳳神情淒然，嘴裡喃喃自語，雙手仍在徒勞的掐訣不停，不由大起憐香惜玉之心。
五彩蓮花的花瓣片片脫落，飛入空中。花瓣飛舞，無窮無盡，眨眼間，漫天的花瓣，如夢似幻。
茅瑞科只覺得眼前一花，仿若置身萬頃碧波之中，千萬朵紅蓮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千姿百態，各具其妙，沁涼的月亮光華如水般灑落，遠處隱隱有琴簫之聲傳來，簫聲婉轉，琴音清越，讓人不由沉迷其間。
忽然之間，紛紛揚揚飄落的蓮瓣之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寒意，茅瑞科只覺寒意入體，法力的運轉大為遲滯，心中駭然，腦中靈光一閃，猛地一咬舌尖，驀然醒轉，顧不得多想，全身青光一亮，一個青色的護身光罩將他緊緊護住，全身法力不要命的注入護身光罩之中。
林飛鳳微微一笑，雙手凌空勾畫，蓮瓣滴溜溜地飛快轉動，瞬間組成一個奇怪的陣形，化作一片五彩光華，將青光閃耀的茅瑞科籠罩期間。
茅瑞科臉色由紅變白，瞳孔擴張，彷彿不能置信。
輕飄飄的蓮瓣視青色的護身光罩如無物，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刀片，從凍油之中輕鬆一掠而過。
嗤嗤聲不絕於耳。
臉色煞白的茅瑞科全身上下冒出一蓬蓬血沫，仰面而倒，從天空跌落。
「師姐，好一個香如故！」
百忙之中，鳳如山左手在腰間一抹，手臂輕揚，一個小小的酒葫蘆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靜靜的漂浮在林飛鳳的身前。
「我又不是酒鬼！」
蒼白泛上絕美的臉龐，林飛鳳如煙波般的美目四顧，就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抿嘴一笑，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小口。
五彩光華轟然炸開，重又化作飛揚的蓮瓣，不多時結成一朵五彩的蓮花。
「彭！」
無人操縱的踏遍青山重又變成普通丹爐的樣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煙塵。
原來林飛鳳的五彩蓮花本身並沒有任何攻擊力，真正的殺手是由蓮瓣幻化出的殺陣，即使茅瑞科不用丹爐去阻擋五彩蓮花，五彩蓮花也會自己炸開，變成片片蓮瓣，才能組合成殺敵的陣法。
五彩蓮花先破而後立，是林飛鳳結丹之後，偶爾回憶起當年和鳳如山在千島群島一起探討、鑽研五行小陣的情形，心有所感，費盡千辛萬苦煉製而成。
雖然由於煉製材料所限，單個蓮瓣的威力算不上出色，但林飛鳳天縱奇才，又一心苦修，將滿腔情意寄托在五彩蓮花之上，以金丹階的修為，已經能同時幻化出幻陣和殺陣，並將自己的冰屬性法力融入其間。用於強攻固然威力有限，但不知內情之人驀然碰見，一旦墜入陣中，再想全身而退，卻比登天還難。
五彩蓮花華美飄逸，但其時林飛鳳心中悲苦，自傷自憐，取驛外斷橋，寒梅空香之意，卻起了個零落黃土的名字。今天是零落黃土第一次殺敵建功，名字卻悄悄的換成了「香如故」。
鳳如山多次領教過五彩蓮花的厲害，見茅瑞科不知死活，任由林飛鳳施法，對茅瑞科的下場早有所料，毫不奇怪，但林飛鳳將零落黃土改成香如故，卻是令他喜出望外。
他雖然對詩詞歌賦沒什麼造詣，但為了零落黃土四字，暗地裡不知喝了多少悶酒，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
……
「弟兄們，殺了這一對狗男女，為老茅報仇！」
聶空一夥，名為劫匪，實際上是在青山派或明或暗的支持下發展起來的，多年來為青山派出了不少力，也從青山派拿到了不少好處，茅瑞科為人雖然好酒貪色，不思上進，在青山派內部不大有人瞧得上，卻是聶空和青山派之間的聯繫人，和聶空私交不錯，今日茅瑞科身死，對聶空一夥，也是一大損失。
如果茅瑞科身死，聶空回去對青山派沒有一個說法，聶空自己，也沒臉見人。
聶空雙目紅光一閃，張口吐出一個紅色的珠子，噗的一口精血噴出，屈指一彈，口中唸唸有詞。
紅色珠子滴溜溜一轉，升在聶空頭頂，猛然間光華大亮，放出刺目的紅光，紅光轉眼間凝成5根細細的血色紅線，分別注入聶空和四名劫匪頭頂。
「殺！」
紅線入體，四名劫匪胸中戰意澎湃，拍胸怒吼，氣勢暴漲之下，渾身亮起血紅色光芒！同時張口大喝，四柄普通的飛劍轉眼間變成四把鋒芒畢露的絕世凶器，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從四個不同的方位攢擊林飛鳳。
聶空雙手張開，十指冒出絲絲血光，絲絲縷縷的向著狼牙棒滲透進去。
狼牙棒上的黑光越來越盛，變幻不定，漸漸呈現出刺目的鮮紅。
忽然，狼牙棒上一處符文一點點亮起。
就好像有一隻醮著鮮血的毛筆，沿著符紋一點點地勾勒。一個血色符紋，緩緩成形。一個個血色的符紋一個接一個地亮起。
當最後一枚血色符紋亮起的瞬間，轟地一聲悶響，黑色的狼牙棒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啪！」
紅色的珠子猛然炸開，化作一縷血紅色的輕煙，如箭矢般沒入狼牙棒之中。
無邊的殺氣，驟然從狼牙棒內噴湧而出，仿若無數聲怒吼同時響起，天地色變，殺氣滔天！就好像狼牙棒內有一頭絕世凶獸在仰天咆哮，傾瀉著千萬年的不甘。
紅色珠子乃是聶空偶然間得到的一個上古凶獸的內丹煉製而成，可以激發人心最凶殘的本能，令人短時間內實力暴漲，爆發力比平時成倍的增加。
可惜，兇手內丹中蘊含的能量，經過無盡歲月的打磨，已經所剩無幾，而且無法補充，聶空曾經靠著這顆珠子渡過了數次劫難，這一次，紅色珠子的威能終於徹底耗盡，但威勢卻比平常更為駭人。
感受著狼牙棒上蘊含的巨大力量，鳳如山全然不懼，屏氣凝神，神識鎖定越來越近的狼牙棒，全身肌肉驟然縮緊，心中甚至隱隱充滿了期待。
狼牙棒氣勢雖盛，聶空終究不過是一名金丹，比之和神秘丹鼎相鬥時全力以赴的火鳳翎羽的威勢，還有不小的距離。
「來吧！」
鳳如山只覺渾身躁熱，熱血沸騰，如同火焰炙烤，心中戰意沸騰，翻滾不休，直欲破體而出。不由一聲沉喝，死死撐大眼睛，心中無聲怒吼，向前踏出一步，全身氣勢暴漲。
剛才和狼牙棒的幾次硬碰硬的對撞，他感到全身的骨骼血肉受到震動，一些細小的經脈甚至被震碎，而這些被震碎的經脈經過煉化重組，他的肉身會更加強大。
這也是妖族修煉的常用法門：實戰，不斷的實戰，生死搏殺，真正的生死搏殺。
……
「一切終於都要結束了嗎？這樣也好，不知道每年的今天，他會不會想起我來！」
被對手神識鎖定，體內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林飛鳳感受著近在咫尺的飛劍中暴虐的殺機，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鳳如山的背影，心中忽然一片光明，無數片斷如同潮水般湧來，她的雙眼陡然溫潤起來，對「龍乘風」的恨意，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滿腔的溫柔，無盡的不捨，和即將解脫的輕鬆。
一柄彎曲如蛇的飛劍，有如電閃而起的毒蛇，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呼嘯著朝林飛鳳撲來。蛇形飛劍的呼嘯聲低沉而攝人心魄，三尺長的飛劍，猶如一道紅色閃電，像一條紅色的毒蛇，亮出猙獰鋒利的獠牙！
林飛鳳的香如故雖然神奇，但一擊擊殺茅瑞科，也耗費了全部的靈力，此時鳳如山被聶空鎖定，全力應付血紅色的狼牙棒尚且不及，射向林飛鳳的四柄飛劍，自然是雷懿凡三人出手應對。
寒夜星掌掌心星光閃爍，白色盾牌銀光刺眼，長河落日劃了一個圓形的軌跡，帶著落日的餘輝，分別迎向了一柄飛劍，但雷懿凡的破虛劍，卻是微不可察的頓了一頓，只是頓了一頓，破虛劍就和閃電般飛掠而過的蛇形飛劍擦肩而過，相距絕對不會超過兩寸，但恰恰是這短短的兩寸，對林飛鳳而言，就是生和死的距離。
一切都來不及了。
除了蛇形飛劍的嘯聲，周圍所有的聲音嘎然而止，鴉雀無聲，一片死寂。就連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劫匪，也為風華絕代的林飛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送命而惋惜。
鳳如山胸戰意澎湃，仍然覺察到了周圍的異變，心中警兆忽生，直覺察覺到強烈的危險，本能的回頭看了林飛鳳一眼，卻正好看到林飛鳳怔怔的盯著他，雙眼中水氣瀰漫，透露出無窮無盡的不捨，和一絲絲欣慰。
「師姐，不！」
鳳如山望著那雙清澈如水晶般的眸子，就好像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正一點點的離他遠去，他的身體不自主地顫抖，手足一片冰涼，莫名的劇痛讓他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