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俊才從劉三那裡借了一千萬的高利貸,回到公司,與張德福商量了一下怎麼將手上這救命的一千萬打出去。張德福與他的想法相同,如今國邦股票出現了止跌反彈的趨勢,這個時候需要一針強心劑,若是藥效不夠猛烈,恐怕國邦股票還得繼續下跌。
他們粗略的核算了一下,一千萬似乎不夠。張德福主動提出要將自己的房子抵押出去從銀行貸款,被倪俊才拒絕了。張德福的這份心令他很感動,但是這只票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成,失手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時候連累張德福這個不離不棄的好兄弟沒了房子,他內心實在難安。
「德福,你休要再說了,我不能要你的房子去抵押,那樣太冒險了。」倪俊才斷然拒絕,他還有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就是他與章倩芳現在住的那套,地理位置絕佳,如今每平米接近三萬,那房子一共一百五十六平米,價值四百多萬,他打算以此為抵押,從銀行裡再貸一千萬出來。
下班之後,他買了禮品,直接去了溪州市某國有銀行支行行長的家裡。這行長姓洪,名晃。洪晃與倪俊才以前關係還不錯,在多個場合都曾遇到過,也算是熟人。
倪俊才將價格不菲的禮品放了下來,洪晃也沒說不收。
「倪總,說吧,找我啥事?」洪晃直言問道。
倪俊才道:「洪行長,兄弟手頭有點緊張,想托您辦點貸款。」
「哦,你要貸多少?」洪晃問道。
「不多,一千萬。」
一千萬對於一個支行行長來說的確不多,更何況洪晃是一家大型國有銀行支行的行長。
「如今上面查的嚴,你若沒有抵押的話,這事不好辦啊。」洪晃很快就要到分行做副行長了,很害怕在這節骨眼上弄出什麼事。
倪俊才道:「有抵押,我在濱江花園的房子價值四百多萬,我想拿那套房子做抵押。」
洪晃笑了,說道:「那就好,我會跟下面信貸科的人打好招呼,你找信貸科的老吳辦手續吧,這貸款沒問題。」
「洪行長,能不能快點,我急需用錢。」這才是倪俊才來找洪晃的真正目的,他拿的出房子抵押,辦貸款並不難,而時間不等人,他必須盡早的拿到錢,否則等到國邦股票繼續下跌,到時候就遲了。
倪俊才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推到洪晃的面前。如果走正常程序,最快也得兩個星期後才能拿到錢,但如果有洪晃從中說話,那就不同了。
「嗯,現在咱們國有銀行的辦事效率也忒慢了,很影響老百姓用錢啊。你的情況我清楚了,放心吧。」洪晃既然收了倪俊才的錢物,當下也就一口應允了下來。
「洪行長,我就不打擾了,告辭。」倪俊才目的達成,起身就離開了洪晃的家。
自從國邦股票開始止跌,林東就猜到倪俊才會有所行動,於是就讓紀建明將手上的十幾個情報收集科的員工全部撒了出去,前往溪州市去打探消息。
早上一到班上,紀建明就進了他的辦公室。
「倪俊才昨天先後去找了劉三和洪晃。」紀建明言簡意賅的報上了情報收集科收集來的情報。
林東問道:「洪晃我知道,劉三是什麼人?」
紀建明答道:「劉三這人不簡單,說的好聽點,這傢伙是溪州市民間借貸的龍頭老大,說的難聽點,他就是個放高利貸的。」
不需紀建明說的多明白,林東已經猜到倪俊才去找這兩人的目的。
「倪俊才沒錢了,飲鴆止渴!」林東冷冷道。
早盤一開,倪俊才就開始砸錢拉升國邦股票。一個上午就砸出去了五百萬,股價卻沒什麼反應。他太想成功了,這點讓他這個玩資本的老玩家喪失了應有的理智。雖然他以重金去做拉升,但是前期這只票裡面套了太多的人,有太多的散戶想要出貨卻出不掉。此刻他砸錢,只能吸引一些不要命的「敢死隊」進來一搏,但那資金量畢竟太小,根本消化不了多少他的存貨。
一個交易ri結束,倪俊才依舊延續以前高買低賣的做法,在賣出量緊比買入量多一點點的情況下,他將原因歸結於資金不夠多,還樂觀的認為仍有許多資金仍在觀望。
他下午去了銀行找到信貸科的老吳,上頭的洪晃已經跟老吳打過了招呼。老吳也沒嚴格審核,幫著倪俊才辦好了貸款手續。兩天之後,老吳通知他貸款已經批下來了,讓他過來領貸款。
此時,倪俊才再次陷入了彈盡糧絕之中,正眼巴巴的盼著這筆貸款的到來。老吳的電話,對他而言不啻於佛國梵音,接到電話之後,倪俊才立馬就去了銀行。領了錢之後,他是懂得規矩的,老吳和信貸科的幾個老油子的好處費是少不了的。這一圈「孝敬」下來,一千萬少了十萬,如果沒有洪晃打過招呼,他要想提走這筆巨款,至少得散財五十萬。
提走這筆錢之後,倪俊才馬上將錢賺到了股票賬戶裡,國邦股票的股價天天在跌,如果沒有他的資金來托底拉升,估計這幾天已經是瘋狂下跌了。倪俊才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他將全部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國邦股票上面,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周銘和章倩芳在賓館裡廝混了幾日,兩日昏天暗地沒日沒夜的**,傾盡相思之苦。到了夜裡,周銘終於憋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他與章倩芳穿上厚厚的棉衣,出了賓館,沿著門前的馬路,走到前面幾里路外的公園裡。
月華如水,清冷如霜。冬季的公園的夜晚像是烈士的陵園,高大的松柏矗立在道路兩旁,莊嚴肅穆,遮住了月光,投下一大片陰森森的黑影。天氣很冷,公園裡幾乎沒有人,他倆在路燈下走走停停。
章倩芳像是心事重重,倪俊才已經提出了離婚,她不知道周銘是什麼想法,但她瞭解自己,她已經無法耐得住寂寞。唉,這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章倩芳在一塊青石板上坐了下來,不走了。
周銘停了下來,問道:「倩芳,怎麼不走了?起來吧,這石頭上多冷啊。」他拉了幾下,章倩芳仍是一動也不動。
「周銘,我就要離婚了,你該對我有個交代吧?」章倩芳抬起頭,目光熾熱的看著他。
周銘避開章倩芳灼熱的眼神,說道:「我?你要我給你什麼交代?」
「你以前對我說的海誓山盟難道都是花言巧語哄騙我的麼?」章倩芳追問道,周銘的那些話刻骨銘心,她永生難忘。
周銘一直為章倩芳身上成熟女人的魅力所吸引,對她的感情不同於對李敏芳,章倩芳從來不會問他索取什麼,這讓他感覺和她在一起非常的輕鬆自在。而如今,章倩芳也開始向他提出要求了。
「這天也太冷了。」周銘嘴裡噴著白霧,「倩芳,咱回吧。」
他企圖轉移話題,而章倩芳卻一再追問。
「周銘,你今天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
周銘憤憤的轉身,章倩芳足足比他大了十歲,他怎麼可能跟一個大他那麼多的女人有什麼結果,只是這話他不忍心說出口。
「你讓我考慮考慮。」周銘深吸了一口氣,克制住自己的脾氣。
章倩芳繞到他面前,掰著他的肩膀,「別打算逃避問題。周銘,你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我沒什麼可說的!」周銘怒吼道,一把推開了章倩芳。
章倩芳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明白了這原來是美夢一場,世界上沒有一個靠得住的男人。這個曾經給她無數幻想的男人,終究會帶給她無盡的悲痛。她擦了擦眼淚,一轉身消失在漆黑的公園裡。
周銘站在原地,冷冷笑了兩聲,心想走吧走吧,我難道離了你還過不了不成。他掏出電話,給李敏芳撥了過去。
「死人,那麼久了你跑哪兒去了?」李敏芳還沒下班,周銘的不告而別給她打擊不小,同事們見不到那個高學歷多金的男朋友來接她,已經開始在背地裡對她冷嘲暗諷,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親愛的,前段時間出了點事情,我出去躲了躲。現在風平浪靜了,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周銘哈哈大笑,看來章倩芳的離去對他的心情絲毫沒有影響。
「難怪你把房子都給退了,對了,你現在住哪裡,我下班後去找你。」
周銘邊打電話邊往公園外面走去,「不必了,我去接你下班。」
李敏芳的虛榮心一下子又膨脹了起來,心想這下那幫說三道四的八婆們該閉嘴了吧。
周銘走到了賓館,只覺得兩腿發軟,頭上直冒虛汗,取了車便朝李敏芳工作的百貨商場開去。
一個星期之後,元旦節將近,倪俊才將從銀行貸款來的一千萬也砸了進去,仍是止不住跌勢,貨也沒出去多少。當他再次彈盡糧絕之時,再次將公司委託給了張德福,自己則躲在家裡,關於公司的事情不管不問。
國安設備這只票果然受到了投資者的熱烈追捧,短時間之內,股價翻了倍。這一票做了下來,金鼎投資又有一大筆進項。而一直由林東親自負責的「希望一號」的淨值則以恐怖的增長速度在增長。
「希望一號」以由最初四名客戶發展到了現在的近三十名,這三十人個個都是蘇城響噹噹的人物。因為「希望一號」的強勢增長,林東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這群高官家中的座上賓。
蕭蓉蓉和市局的幾名中層領導也投了錢,後來賺了錢,許多警察都吵著鬧著要來林東的公司做投資。那些小警員少的投個一兩萬,多的也就投個十來萬,根本達不到「金鼎一號」的門檻,更別說「希望一號」了。
但林東非常重視這部分「弱勢群體」,破例為他們設立了「金鼎二號」,聚少成多,金鼎二號的規模不斷擴大,由起初的幾十萬,如今已到了三百多萬。他沒有直接操作金鼎二號,將選股的重任交給了劉大頭與崔廣才,以鍛煉他們獨挑大樑的能力。
劉大頭請了半個月的假,因而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崔廣才一個人在打理金鼎二號,好在有林東做大方向的指導,加上他對中國股市的瞭解,也沒出什麼紕漏,金鼎二號雖然比不了一號和希望一號淨值增長的迅速,但與其他基金公司比起來,也可以稱得上算牛掰了。
馬上就要進入了新的一年,金鼎投資內部已經洋溢著濃濃的節日的氣氛。元旦那天正好是星期一,加上週末兩天,a股一共會休市五天。因而林東決定放五天的假期給員工們。
劉大頭結婚用的婚車,由林東一手包辦了。他托左永貴找人借了一輛蘭博基尼,左永貴卻幫他搞來了十幾輛世界超跑,足夠開個世界名車展覽會的了。
將近年底,溫欣瑤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林東籌備一個投資報告交流會,邀請在金鼎投資有投資的客戶前來參加。這與林東的想法比較契合,今年他們賺的盆滿缽滿,正好借此機送一些禮品來回饋客戶,同時也會邀請一些媒體的朋友參加,以起到宣傳公司的作用。
下午收盤之後,林東將穆倩紅叫到辦公室。
「倩紅,溫總有意做個投資報告交流會,你們公關部盡快拿出方案吧。」
穆倩紅一臉興奮的說道:「林總,我們公關部總算有事情可以做了,太好了!」
林東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一絲不解,問道:「倩紅,不過是一份方案,你不至於那麼激動吧?」
穆倩紅笑道:「林總,你或許有所不知。公司裡有些同事對我們公關部頗有微詞,說我們整天無所事事,卻拿著和他們一樣的薪資待遇。林總,不是我在你面前嚼舌頭,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他們怎麼說我們公關部都可以,卻不能誤會你!」
林東這才意識到金鼎公司並不是他看到的一團和氣,通過穆倩紅的話,他才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內部矛盾若不及早解決,遲早會醞釀激化,導致可怕的後果。
「倩紅,他們說什麼了?」林東笑著問道。
穆倩紅道:「他們說的話很難聽,說……說你跟我有一腿,所以才偏袒我的部門。」穆倩紅羞臊的俏臉通紅,低著頭不說話了。
林東倒吸了口涼氣,他本以為每個員工都很尊重他,看來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而這一切的根源,在於有些員工認為他分配不均,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話是從哪個部門傳出來的。
資產運作部的那幫員工太傲了!
「林總,日後請多多分配給我們部門一些任務,那些風言風語我聽夠了。」穆倩紅收了極大的委屈,淚花已在美目中打轉。
林東沉聲道:「倩紅,你說的情況我清楚了,回去把這次的策劃方案做好,我會找出解決的方案的。」
穆倩紅起身離開林東的辦公室,她心裡憋了一口氣,一定要做好這次的方案。
穆倩紅走後,林東開始思考如何解決公司內部不和的問題。他知道有些資產運作部的同事拚搏在第一線,只看到自個兒的辛苦,看不到幕後為他們掃清障礙鋪平道路的人的辛勞。他們看不到幕後同事的辛勞,才會有怨言。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不宜把事情搞得太大。說實話,如果沒有情報收集科和公關部的配合,資產運作部的工作就很難有效的開展。只要讓資產運作部的的員工認識到這一點,他相信這個問題就不難解決。
如今接近元旦放假,劉大頭又還未「歸隊」,林東打算等劉大頭回來之後,將他和崔廣才召集過來,一起討論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他認為那些難聽的話絕對不會是從崔廣才和劉大頭嘴裡說出來的,他倆都是識大體的人,情報收集科與公關部的付出他們是知道的。
下班之後,林東開車去了溪州市。
他找到譚明輝,問他認不認識劉三。譚明輝交友甚廣,三教九流都有認識的人,劉三也是溪州市道上的頭臉人物,他自然是認識的。
「譚二哥,能不能約劉三出來喝點酒?」林東問道。
譚明輝緊張兮兮的問道:「老弟,你資金方面出現問題了?缺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想點辦法。劉三那種人咱還是能不沾邊就離得遠遠的,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找他借錢。」
譚明輝誤認為林東是找劉三借高利貸的。
「呵呵,我資金方面好著呢。我找他是想幫他,不是找他借錢。」林東笑道。
「你幫他?」譚明輝有些詫異。
「對!我幫他,你沒聽錯。」
譚明輝聽得一頭霧水,也沒接著問,掏出手機給劉三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也沒提林東,就說約他出來喝喝酒。劉三痛快的答應了。譚明輝訂好了酒店,劉三到時,林東和他站在門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