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院,一進門,文采菁便意外發現,屋子裡除了小喜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年紀大概六七歲左右的小姑娘,正坐在那裡,捧著一塊桂花糕吃的香甜禾。
「回來了,姨娘。」看到文采菁歸來,小喜立刻笑著應了過去。
文采菁點點頭,奇怪的看著那個小姑娘,問:「這是哪兒來小姑娘?」
「是孫嬤嬤家的小閨女,叫小月。」小喜說著,忙招了小姑娘過來給她行禮,「小月,還不快過來給姨娘行禮。」
這個叫小月的小姑娘立刻屁顛屁顛跑過來,像模像樣的給文采菁福身行了禮:「小月給姨娘請安。」
「嗯,真乖。」文采菁淡淡笑著應了一聲,讓青杏賞了個銀裸子給她,然後問小喜:「你說她是孫嬤嬤家的閨女?」
小喜「嗯」了一聲點點頭:「說是過來幫她娘捎句話給姨娘的。」
「哦?」文采菁有些意外,低頭看向那正拿著青杏給她的銀裸子玩的小月,問:「是你娘讓你過來捎話給我的?」
小月似乎也想起了還有自己娘親交代的事情,停下手裡把玩的動作,抬頭看向文采菁,小臉上滿是認真的點點頭,說:「嗯,娘讓小月來告訴姨娘一聲,聽說,以前,湯婆婆家的小寶哥哥生病快要死掉的時候,是朱姨娘給了救命的藥,小寶哥哥才又活過來的。」
文采菁聽著眼睛立時一亮。原來如此,難怪了。
「那湯婆婆家的小寶哥哥現在怎麼樣了?」她沉吟片刻,柔聲細語問小月妲。
小月耷拉了小臉:「小寶哥哥病的太重,沒過幾個月還是死了。」
命沒就成,情卻欠下了。
「那小月知不知道現在湯婆婆家還有些什麼人在?」文采菁想了想,又問。
小月卻逕自搖頭:「都沒了,只剩湯婆婆一個了。」
孑然一身,所以早就把命豁出去了吧。可是就為了這麼點兒事豁出去一條命去,值得嗎?
文采菁忍不住在心裡重重歎了一聲,看了一眼似是憶起不好的事情很是難過的小月,笑著伸手過去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問:「除了這些,你娘還說了什麼嗎?」
小月搖搖頭:「沒了,娘就給我交代了這些。」
「嗯,那你回去跟你娘說,我都知道了,好好當差,以後若有什麼事直接來找我便是。」文采菁笑著囑咐她。
小月甜甜應了一聲「好」,便要告退回去。
臨走,文采菁還讓小喜將桌上剩下的桂花糕都包上給了她。
小月樂壞了,小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奔奔跳跳著就走了。
小姑娘一走,屋子裡的氣氛便一下子凝了起來。
「這麼看來這事兒應該就是朱姨娘做下的沒錯了。」青杏眉頭緊鎖著說,「倒是看不出來,平時看著那麼軟弱的一個人,竟然會坐下這等齷齪的事情來。」
「表面能看出什麼來?不叫的狗才是最會咬人的。」小福憤憤的說著,問文采菁:「如今已是真相大白了,姨娘打算怎麼辦?」
文采菁若有所思不說話。
小福等了片刻都沒見她有什麼反應,不禁有些急道:「姨娘不會是打算就這麼算了吧?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見姨娘沒動作,只怕她是會得寸進尺的。」
「話雖如此,可既然涉及到她了,這事兒我反倒不好插手了,畢竟她是侯爺的妾。」文采菁為難的搖頭說,而她現在雖然暫時掌著侯府中饋,可也不過是個妾的身份而已。
「還是等候爺回來以後,交給侯爺處置吧。」她沉吟片刻說。
兩個丫鬟頓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晚上,諶瀚回來,文采菁迎上去,卻意外發現他面色黑沉,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由一怔,奇怪的問:「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出什麼事了嗎?」
諶瀚板著臉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膀,目不轉睛正視著她,沉聲問:「這兩天,你可有聽到府裡有什麼傳言?」
文采菁立刻明白過來:「你也聽說了?」不過是丫鬟婆子們的閒言碎語,她還以為不會傳到他的耳朵裡。」
諶瀚一臉驚詫:「你已經知道了?」
文采菁點點頭:「今個兒才聽說的。」
「你信嗎?」諶瀚有些緊張的問。
「謠言而已,為什麼要信?」文采菁挑挑眉,不以為然說。
諶瀚頓時鬆了口氣:「那就好。」
文采菁聞言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怎麼,信不過我?」
諶瀚訕然笑了,抓了她的手,說:「我是怕你信不過我。」
「我又不是傻子,會相信這種低劣的謠言。」文采菁一邊拉了他到已經擺好晚飯的桌旁坐下,一邊道:「你若是會那樣不知廉恥的跟人打野戰,母豬都能上樹了。」
打野戰?諶瀚一臉錯愕看著她,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這話雖粗俗,不過確實貼切。
不
過……
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看著面前愛到心坎裡的女人,心裡頭不自覺生出一絲綺念來。
打野戰嗎?其實也不是不會,如果是跟她的話……
文采菁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奇怪的瞪過去一眼:「幹嘛這麼看著我?」讓人怪不舒服的。
諶瀚心虛的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來,感覺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一邊坐下,一邊佯裝無事的隨意說道:「沒什麼。對了,等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也去西山的別莊住一陣怎麼樣?泡泡溫泉,還能去林子裡散散步……」
文采菁聽著眼睛一亮:「西山的別莊有溫泉?」
「嗯。」諶瀚見她意動,心情也愈發的愉悅起來:「想去?」
文采菁眉開眼笑,使勁點頭:「嗯,想去。」
上鉤了。
「好,那我盡快找個時候。」諶瀚面上淡淡的,心下早已賊兮兮的樂開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可不許反悔哦。」
「當然。」
就這麼一打岔,文采菁把湯婆子朱姨娘的事暫時拋到了腦後,直到飯吃一半,聽諶瀚再度提了起來。
「對了,菁菁,」諶瀚忽然叫了她一聲,問:「查過這次謠言傳出的源頭了嗎?這次的事可有些不對味兒……」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往他身上潑髒水。
文采菁這才恍然想起還有事要跟他說,便點點頭:「查過了,是掃灑上一個姓湯的婆子,就是負責前院的。」
「人呢?怎麼處置的?」諶瀚緊緊眉,問:「有沒有問她是誰指使的?」不過是個奴婢,總是嘴碎一點也絕對沒有膽量出去散播這樣的謠言。
「杖斃了。」文采菁說。
「杖斃了?」諶瀚有些意外,「你下的命令?」
文采菁沉吟片刻,正色看著他,點點頭:「也算是吧。我把她綁去見了大嫂,畢竟,這次的事也事大嫂那邊。大嫂也是這個意思。震懾一下其他人。」
「嗯,正該如此。」諶瀚贊同的點了一下頭,再次問她:「那婆子也沒說是誰指使的?」
對於這事兒,文采菁頗有些無奈,搖搖頭:「臉都打成豬頭了,都沒肯鬆一下口,不過……」她深深看了諶瀚一眼,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諶瀚奇怪的問。
文采菁沉默一陣,才道:「聽說,那湯婆子好像跟朱姨娘以前有過來往。」
「是她?」諶瀚面色陡然沉下了。
文采菁一看他抿緊的嘴角便知,他這次怕是真的動了怒了,於是,試圖緩和一下說:「其實,也還不太確定,只是猜測一下而已,我也不好直接跑過去揪著她問,還是得等候爺你做決定才是。」
諶瀚當即放下碗筷,倏地起了身:「那我去問她。」
文采菁一看不好,忙起身過去拉住他:「正吃著飯呢,你急什麼,要去也等吃過晚飯再過去吧。」
諶瀚卻是等不及了:「無妨,問完我再回來吃。」說完,不待她再說什麼便快步走了出去。
文采菁也沒了胃口,緊跟了出去,但並沒有跟進朱姨娘的院子,而是站在了自個兒門前的台階上,翹首看著諶瀚氣勢洶洶進了朱姨娘的屋子,聽不見聲音,只看得到人影在晃動。過了大概一刻工夫,她就見諶瀚怒氣沖沖的從朱姨娘那裡出來了,也沒回來,逕直離開了西院。緊接著,朱姨娘的屋子裡就傳出了淒厲的慟哭聲,不過不是朱姨娘的聲音,是她的丫鬟在哭。再然後,第二天一早,朱姨娘便被送去了莊子上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當天,朱姨娘被送走的事情就很快就在府裡傳開了。
「什麼?姨娘被送走了?」諶葉從丫鬟那兒聽說了這事兒很是詫異,卻沒有一絲生母被送走的傷心難過,厭棄的不屑嗤了一聲:「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隨後,很快就將這事兒拋之腦後,興致勃勃的跟丫鬟商量起的別的事兒來了:「怎麼樣,怎麼樣,讓你娘去找的人找到怎麼樣了?可有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