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何藍端著一碗雞絲面來到沈一面前。
她看著沈一憔悴的眼神,心中有些酸楚。她理解沈一的苦楚,她也知道沈一的無奈。可是她更瞭解,沈一面對上官如雲昏睡不醒的自責與不安。儘管上官如雲吃沈一掌力時,當時的沈一早已失心瘋,但是對於沈一來說,不管過程如何,結局就是如此。
何藍看著沈一無助的眼神,吸了一口氣,胸前峰巒沉浮了一下。走上去將雞絲面放在床頭上面,幽幽對沈一說:「你這兩天只吃了一點東西,現在我給你煮了一碗麵,你多少吃點吧。如雲的情況我們都瞭解,我們也都在想辦法,你不能這麼讓自己難受,你身體垮了,我們該怎麼辦?」
沈一轉過頭,不去看何藍,眼睛有些濕潤。
往日大大咧咧的何藍此時心思變的細膩無比,她看著自負的沈一,板起臉看著沈一,怒氣沖沖的說:「沈一,你就這麼經受不了磨難嗎?你要是再這樣,我當初看上你,可就真是瞎了眼。」
沈一猛然轉頭,何藍一雙眸子帶著濃濃愛意,帶著恨鐵不成鋼,怒氣沖沖的看著沈一,說:「你是傷了如雲,可是你不能傷了自己。人是鐵飯是鋼,即便你有修為,你不吃飯,你就好受?是,你是對不起如雲,可是你想想,你對得起我們嗎?我們需要你對得起嗎?我想,如果如雲能醒過來的話,她也不會讓你這樣。沈一,自負不等於自殘,自殘不等於自我失敗。你告訴自己,你能,你行。這世界上辦法千千萬,你將自己封閉在一個井底,你在坐井觀天,你就像是得了幽閉症的孩子一樣,不願意去走出你自己的世界,不願意去為了如雲努力。」
何藍鏗鏘有力一段話,徹底讓沈一怔在原地。沈一呆滯著,看著怒氣沖沖的何藍。他傻眼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何藍歎了口氣說:「你老娘吃飯,老娘我就不信了,你還敢給老娘尥蹶子。」
說完,何藍將雞絲面端過來,就餵給沈一吃。一口面一口湯,就跟照顧孩子一樣。沈一默不作聲,吃完麵,將湯喝乾淨。等沈一吃完,何藍露出一個笑臉,看著沈一說:「好了,面你吃了,從現在起,你不能再跟丟了魂一樣,你記著,你的魂暫時放在如雲的身上了,你必須要努力,將自己的魂,重新拿回來。」
沈一點了點頭,何藍在沈一臉上吻了一下,貼在他的耳畔說:「我選了你,是我這輩子最聰明的決定。你……一定不能讓我後悔,因為我已經無後路可退。」
沈一默默將何藍抱在懷中。
……
從沈一吃過麵之後,他就不再嬌作,不再悲傷。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去戰鬥,為了上官如雲,為了他身邊,愛他的,他愛的女人們。
晚上十一點,沈一來到春城大學。
在女寢室下面,沈一見到了考古系寢室裡的四個女生。尉遲靈看著沈一,低著頭不說話。沈一轉頭看著尉遲靈,問她:「你有辦法,對嗎?」
尉遲靈低著頭不看沈一。
一旁的橘良子站出來,看了一眼沈一,猶豫了一下說:「我替小靈兒說吧,他爺爺尉遲行的確告訴了她一個辦法,但是我實話告訴你,這個辦法根本不可能完成,你要是你去不回,很有可能危及小靈兒的性命,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讓你去。」
沈一沉了一口氣,不去看橘良子,而是盯著尉遲靈,問她:「靈兒,是暗影世界,對嗎?」
尉遲靈低頭不語,橘良子平靜的看著沈一,王小溪四下環顧,一雙大眼睛中全是疑惑,蘭蕙心站在王小溪身後,露出胖嘟嘟的臉蛋,帶著好奇看著眼前的沈一。沈一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尉遲靈說:「你必須告訴我,為了如雲,也為了我自己,你不告訴我,我會發瘋的。」
尉遲靈低著頭,依舊不說話。
蘭蕙心張了張嘴巴,想要問這是什麼情況,結果她剛張口,王小溪就示意她別說話。蘭蕙心看著現場詭異的氣氛,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乖巧的閉上了嘴巴。
沈一看著低著頭的尉遲靈,轉頭去看了看平靜的橘良子,咬著嘴唇沉思片刻,對橘良子所:「我需要如雲,但是我也不捨得你們,靈兒,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我相信……」尉遲靈仰起臉,沈一看見尉遲靈眼睛中噙著淚水。
橘良子看到這一幕,目光一怔,就知道尉遲靈什麼都該告訴沈一了。他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糟糕。
尉遲靈深吸一口氣,默默的對沈一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沈一哥哥,去暗影世界實在太難,而且偌大的暗影世界,極其兇惡,你在裡面,很有可能出不來,我不希望你出事。而且,暗影世界中只有一種極惡嗜血曼陀羅能讓如雲姐醒過來。可是,這種極惡嗜血曼陀羅有多危險,恐怕你也能想得到。這種花,是天下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極品草藥,可是這天下,又有幾個人敢去充斥著危險的暗影世界?」
「我敢。」沈一說,說完他看著尉遲靈,眼巴巴的說:「我敢去,而且我也一定能帶回來極惡嗜血曼陀羅。」
尉遲靈不再說話,她仰起臉看了看天空中的皎月,幽幽說:「馬上就要十二點了,這時候潮汐吸引,是引你們去暗影世界最好的時機。」
沈一點了點頭說:「那就現在吧。」
尉遲靈穎穎看著沈一,問:「不再考慮一下嗎?」
「我已經經過慎重考慮了。」沈一說。
橘良子這時說:「你不要夜郎自大,靈兒也是為了你好,你確定為了讓她醒過來,就這樣做嗎?我可以告訴你,能讓她醒過來的辦法有千千萬,你不必走這個最難走的。」
沈一看了看橘良子,笑著說:「我謝謝你幫我祛除身體中的魔力,但是我也想告訴你,為了如雲,我寧願去冒險。身上帶有魔天印,本不是我的錯,但是我願意為了這個別人的錯而冒險。」
橘良子沉默了,這個日本女人哈哈一笑說:「你還真是重情重義。」
沈一不說話。
尉遲靈猶豫片刻,再次問沈一:「你真願意去?」
沈一點了點頭,尉遲靈歎了口氣說:「好吧,我爺爺告訴我這個辦法,也是為了讓我告訴你。」
沈一笑了。
……
午夜子時。
在春城大學北廣場。夜晚的廣場上靜悄悄的,周圍的路燈早已關閉,只有遠處一些小旅館上面還有些燈光,沈一坐在廣場正中央,尉遲靈從包裡拿出來一包雄黃,她將雄黃倒在沈一身邊,形成一個圓圈,將沈一圈在其中。沈一閉上眼睛,尉遲靈從身上拿出一個被畫的密密麻麻的符菉,她眼睛有些濕潤,看著坐在地上的沈一,最後又問:「如果你十八天裡不回來,我就用另一張符菉將你召喚回來,希望到時候我召喚回來的,不會是一具屍體。」
沈一露出一個笑臉,開心的笑著說:「絕對不會是。」
尉遲靈點了點頭,她正要用符菉,從廣場北邊跑過來一個小蘿莉。小蘿莉跑到跟前,沈一看了一眼,頓時驚駭不已,竟是小桃子。小桃子跳到雄黃酒的圈裡,坐在沈一的身邊,笑著說:「我也配你去。」
「你……」沈一疑惑的看著小桃子,斷然說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小桃子看著沈一,問:「如雲是你的師姐,難道就不是我的嗎?你放心,我跟你去,絕對不會拖你後腿。」
沈一猶豫了一下,看著一臉笑意的小桃子,咬了咬牙說:「好。」
小桃子不再說話,有模有樣的坐在沈一身邊。
尉遲靈轉頭看了看橘良子,橘良子點了點頭。她將手中的符菉丟到空中,雙眸一怔,一道青光迸發出,落在符菉上面。符菉飄飄落下,待到沈一頭上時。轟的一聲,一個光圈爆發出,整個廣場周圍的路燈大亮起來,將整個廣場映照的像是白晝一樣。在這樣的極光效果之下,地上的雄黃開始燃燒,形成一道赤青色的火圈。
在火圈包圍之中,周圍的空間像是被流年羈絆著一樣,形成一道通往億萬光年外的暗影世界。光圈燃燒,尉遲靈最後看了一眼沈一,默默說著:「我等你回來。」
沈一露出一個笑臉,光圈收縮,沈一與小桃子的影子慢慢消失在光圈之中。這時,尉遲靈才想起爺爺的囑托,她趕忙說:「到了暗影世界,千萬不要用自己的修為。」
她話剛說了一半,光芒刺眼。沈一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等尉遲靈恢復視力之後,整個廣場上空無一人。遠方行駛過來一輛車,何藍與林子晴急匆匆的趕到這裡。她看著尉遲靈,幽幽的問:「他呢?」
「離開了。」尉遲靈說。
「去了哪裡?」
「暗影世界。」
何藍仰起頭,看了看天空,大喊一聲:「我等你回來,沈一。」
餘音裊裊,悲涼似秦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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