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倩影后,小嫻讓宮婢在屋裡多點了幾盞燈,頓時屋裡亮堂了起來。再仔細看了看從淑妃鼻孔中探出來的那兩根微微顫動著的東西,似乎像是蟋蟀的觸角……
就在她掌著盞燈欲近身細看時,不料那對黑色的觸角閃電般縮了回去,之後再也沒在探出來了。
沒多一會,小蘭帶著兩個太監抬了個大木盆進來,身後又跟了數個提著熱水的宮婢魚貫而進。
「皇后娘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小蘭屏退了左右兩側的宮婢和太監說道。
小嫻斜睨了淑妃一眼道:「嗯,你就留下來伺候吧。」
小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低低應了聲「是」。
小嫻怔了怔,而後讓小蘭將淑妃扶到大木盆裡小心的坐下,「留兩盞燈,其餘的都吹滅……」她猜想那東西似乎是怕光的,不過那只是她的猜想而已。
小蘭一臉的疑問,可她卻並沒有開口詢問。
在連連吹滅了幾盞燈後,整個房間頓時暗了下來,只能朦朦朧朧看見對方的臉。
小蘭正欲提起木桶往大木盆裡倒水,小嫻忙出賣制止道:「淑妃的傷口沾不得水……」
「這……」小蘭一臉的驚詫,既然沾不得水,又何顧來沐浴呢?
小嫻從櫃子裡翻出一小瓶碧玉色的瓶子,從瓶子裡倒了些白色的粉末到茶杯中,又倒了些水裡杯中,幾次翻攪後,杯中的粉末竟變成了晶瑩剔透了膏狀之物了。
小蘭終於忍不住了。試探著問道:「皇后娘娘,這又是何物?」
「這叫避水膏。只需將這避水膏在傷口上厚厚的塗三層,便暫可阻止水沾到傷口。」小嫻用手沾了些避水膏輕輕的塗抹到淑妃觸目驚心的傷口上。
小蘭緊緊的盯著小嫻的一舉一動,「皇后娘娘……不如讓奴婢來……」這位皇后娘娘太讓她出乎意料了,不但城府頗深,而且精通醫術,好像無論何事到了她的手中都輕而易舉的解決似的。
小嫻略微沉吟了一會,慢慢的將手中的避水膏遞了過去,「可別弄撒了,這東西可金貴著。無論你出價多少,都買不到的。」這也是她從師娘那裡順手牽羊拿的。就因為此事,師傅還吹鬍子瞪眼的氣了她好久,若不是她又撒嬌又耍無賴,估計師傅會一年半載也不會跟她說上半句話。
小蘭的手微微抖了抖,「是,奴婢會小心的。」她緊緊的將裝有避水膏的茶杯緊緊的握在手中,彷彿她一鬆手茶杯就會掉在地上去。
小嫻伸手扶住了小蘭的手道:「別急,慢慢的。一層一層的塗。」
小蘭心虛的「哦」了一聲。低頭接著往淑妃的傷口上藥。當她塗抹完第三層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剛剛還成糊狀的避水膏慢慢的凝固起來。緊緊的貼合著傷口。
小嫻見狀,忙吩咐小蘭將一桶桶的熱水倒進大木盆裡,至於水滿過淑妃的胸口。
「去,再打幾桶水來……」她伸手探了探水溫,輕歎了聲對小蘭說道:「這回的水要越燙越好,不要讓木盆裡的水變涼。」
小蘭點了點頭,快速的跑了出去。
目送小蘭走遠後,小嫻將早準備好了的藥粉倒進了木盆裡後,又仔細的看著觀察著淑妃的臉,但卻並沒有發現異常。
天快亮時,小嫻方才讓小蘭將淑妃從木盆裡撈出來,小心翼翼安置回了床上。
而這個時候,倩影也帶著一臉的疲憊回來了。
小嫻轉頭對正在收拾東西的小蘭輕聲說道:「昨夜你地夜未眠,收拾完後就回去歇著,今日你也不必值班了,讓如意來伺候吧。」
小蘭疲累的拖著身子向小嫻謝了恩,喚了幾個太監將屋裡的大木盆給抬了出去,而後躬身退了出去。
倩影見小蘭離開後,遂關上了房門對小嫻說道:「白先生讓我轉告你,說此物叫黑金牛,是種專門吸食人的腦髓的蟲。但是此蟲一般只吸食死屍的腦髓,從不會鑽進活人的腦中吸食腦髓。」
「黑金牛?」小嫻驚恐的看著倩影低聲說道:「那師傅可有應對良策?」
倩影遲疑了一會道:「辦法倒是有,不過有些冒險。」
小嫻問道:「那你說說看,究竟怎樣才能救淑妃?」
倩影道:「白先生說了,想要除掉此蟲,只有利用黑金牛怕光怕熱習性將它逼出體外。」
小嫻笑了起來,既然師傅知道此蟲,必然知道除掉此蟲的法子了,「那我究竟要怎麼做呢?」
「這個白先生沒有說。」倩影輕輕的搖了搖頭。
小嫻「啊」了一聲,下巴差別沒有掉到地上去。
師傅既然知道黑金牛的來歷,必定有法子除去此蟲,但是師傅為何不肯將除蟲的法子相告呢?莫非是師傅故意在考驗她,是看看她這些年的醫術有沒有進步?
倩影怔怔的看了小嫻好一會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法子?」
她回來之前曾問過白磊,淑妃究竟有沒有救,白磊一臉神秘莫測的告訴她,法子不是沒有,而是過於危險,即便是救了淑妃的命,未必救得了淑妃的心。她不明白是何意,又繼續問下去,可白磊再也不肯透露支字片語了。
小嫻似乎沒有聽見倩影的話,只是喃喃的說道:「怕光怕熱……怕光怕熱……」
「喂,你倒是說句話呀?」倩影輕輕的拍了拍小嫻的肩膀問道。
小嫻猛的回過神來道:「什麼?說什麼,讓我多想想,一定會有法子救淑妃的。」
「那你就慢慢的想,我先去睡會……」倩影打了個呵欠,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淑妃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關心,只要小嫻不再煩她就萬事大吉了。
小嫻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倩影離開,她得好好的想想,該如何利用黑金牛的弱點將黑金牛給逼出來。
怕熱?方纔她給淑妃泡藥澡的時候也沒見黑金牛有何動靜,難道是水溫不夠熱嗎?
就在小嫻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時,如意端了一碗雞蛋羹慢慢的走了進來。
如意向小嫻行了禮,將雞蛋羹遞到小嫻的眼前道:「皇后娘娘,該用早膳了。」
「本宮暫時沒有味口,先放一邊吧。」小嫻抬眼看了如意一眼,搖著頭將雞蛋羹推了開。這個時候她哪有心思吃東西。
如意勸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為淑妃娘娘一夜未睡,所以早早的去御膳房讓人給皇后娘娘蒸了碗雞蛋羹……」
「雞蛋羹?」小嫻像是突然得到了啟示。笑著看向如意道:「你把你剛才的話更說一遍!」
如意滿臉的錯愕,重複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為淑妃娘娘一夜未睡,所以早早的去御膳房讓人給皇后娘娘蒸了碗雞蛋羹……」
小嫻笑著接過如意遞上來的雞蛋羹吃了起來,邊吃邊道:「如意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等本宮救治了淑妃娘娘,再來論功行賞。」
如意頓時跪到地上不停的向小嫻磕頭:「皇后娘娘可別嚇奴婢,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麼事情,如果真是奴婢做錯了什麼。皇后娘娘只管打罵就是了。」
她早該猜到皇后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然也不會藉故嚇唬她。昨日被那血淋淋的死胎嚇了個半死,今兒個三魂七魄還沒有完全回體,皇后又來試探她。
小嫻怔了一下。「你這是幹嘛,難道是做錯什麼事了?」
如意哀求道:「奴婢不敢要皇后娘娘的打賞,還請皇后娘娘責罰奴婢。」
「你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本宮的事,本宮是不會責罰你的……」小嫻突然明白如意怕什麼了,遂笑著將她扶起來說道:「若非剛剛你的提醒,本宮也不會想到救治淑妃的法子。」
如意渾身一顫,小心翼翼的說道:「奴婢不懂皇后娘娘的話是何意。」
小嫻倒了杯熱茶塞進了如意冰冷的手中道:「去把御膳房裡的管事給本宮叫來,本宮有事要問他。」
如意「哦」了一聲,忙放下手跌茶杯,躬身退了下去。
另一邊,倩影離開後並沒有回房休息,而是去了梅妃的住處。
梅妃對倩影的到來並沒有覺得驚訝,而是一臉淡然的說道:「聽說淑妃的傷勢加重了?」
「對,這回只怕是神仙也難搭救了。」倩影有些幸災樂禍。
梅妃莞爾一笑,「這回你可是解恨了?」
倩影搖了搖頭,這樣死還便宜淑妃了,她恨不得淑妃身首異處。
梅妃輕聲了一聲後,正色的看著倩影道:「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已經查到了,那朱院判果然跟主人一樣……」倩影壓低了嗓音說道。
梅妃沉吟了一會道:「他當面承認了?」
倩影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對,當面承認了。」
連她自己也沒有料到,朱院判會承認得如此的爽快。
「承認了?」梅妃一臉的驚訝。
倩影道:「對,我也很奇怪,他居然會承認。」
梅妃沉吟了一會,朝倩影揚了揚手道:「你昨夜奔波了一夜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我……我……」倩影卻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梅妃見倩影面色有異便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要跟我說?」
她是看著倩影長大了,所以所容易看出她的意圖。
倩影咬了咬下唇,遲疑了好一會才道:「主子,等你病好了,咱們一起離開這裡,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主去生活。」
梅妃歎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想,但是我大恨未報,又何以為家呢?」
倩影又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能不能不要報仇……」
「不,此仇非報不可!」血海深仇又豈能忘記,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倩影有些失望的看了梅妃一眼。低聲道:「那主人就好好的休息,我先下去了。」
梅妃又躺回了床上。背對著倩影又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倩影怔怔的看了梅妃好一會,又退了出去。
當如意帶著御膳房裡的管事去見小嫻時,小嫻已經累得趴在桌几上睡著了,如意輕聲叫醒了小嫻。
小嫻微睜開眼睛看了看如意道:「你先下去吧,本宮想單獨跟他說會話。」
如意應了聲,躬身退了出去。
那御膳房裡的管事見小嫻單獨留他談話,以為是自己的御膳做得不好,心中早已經是七上八下了。
小嫻見他身子微微顫抖著。忙出聲安撫道:「別怕,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叫汪福海。」御膳房的管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小嫻點了點頭,示意汪福海站起來回話,「本宮今日叫你來是想跟你借樣東西。」
汪福海不解的看著小嫻,聽說皇上十分寵愛這位新冊封的皇后,幾乎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向自己借東西呢?
小嫻見汪福海不應聲,又繼續說道:「本宮知道你御膳房裡有蒸東西的器具,但卻不知道你那東西究竟有多大?」
聽了這話。汪福海緊繃著的心頓時鬆弛了下來。躬身回答道:「回皇后娘娘,大概有兩尺大。」
「兩尺?」小嫻不是很滿意的搖了搖頭道:「太小了,還有更大的嗎?」
「更大?」汪福海一臉的疑惑。
小嫻遲疑了一會道:「還有更大的嗎?起碼得裝得下一個人。」
「人?」汪福海嚇得兩腿發軟。頓時癱坐到了地上。
小嫻笑道:「你別誤會了,本宮只為救人,並非害人。」
汪福海嚇得連連磕頭,「奴才不敢質疑皇后娘娘,只是御膳房不曾有那麼大的蒸具。」
小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又道:「如果要做這麼大個蒸具,要多長時間。」
汪福海沉吟了會又道:「最快也得兩天……」
「不行,必須得在今晚之前做好。」小嫻急忙打斷了汪福海道。
汪福海面露難色的道:「皇后娘娘……這……這……」
小嫻知道這有難度,可是她能夠等,淑妃卻不能等。
汪福海瞥了小嫻一眼,又磕頭回答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小嫻似笑非笑看著汪福海,一字一頓的說道:「若是這件事辦好了,本宮重重有賞,若是辦不好,本宮可是要降罪責罰你的。」
汪福海再次向小嫻磕頭,躬身退了出去。
看著汪福海遠去的身影,小嫻心中依然憂慮。
雖然高溫能夠將黑金牛逼出體外,可是同樣能夠讓淑妃痛苦不堪,甚至死去。
究竟這一次的冒險會不會像以往一樣幸運,是全身而退還是功敗垂成呢,這些她心中都沒有底,不過她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只要有嘗試,就一定會有生的機會。
在心中替自己打了氣後,小嫻一頭倒在了臥榻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至到如意和小蘭的聲音在了耳畔響起,她才醒了過來,抬頭一看天氣,頓時翻身坐起來說道:「怎麼現在才叫我,這都什麼時辰了?」
如意一臉驚恐的跪下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現在是酉時。」
「酉時?怎麼天氣如此昏暗?」小嫻又朝窗外望了去,眼下已經開春了,天色怎麼如此?
如意和小蘭面面相覷,不知應該如何應答。
小嫻歎了一口氣道:「算了。汪福海可把東西給送來了?」
小蘭上前道:「剛剛才送來。」
小嫻匆匆的套了鞋,朝著門口走了去,邊走邊說道:「走,快領本宮去看看……」
走出門外,只見一個大約有五尺寬的蒸具停放到了院中。
站在一旁的汪福海見了小嫻忙行禮道:「皇后娘娘,不知這個蒸具可合您的心意,或是皇后娘娘不滿意,那奴才再去改。」
小嫻慢慢的走了過去,用手仔細的丈量了尺度,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汪福海見小嫻點了頭,欲躬身退下,沒想到卻被叫了回來。
小嫻笑道:「做事做全套,汪總管還得替本宮在這院子裡起個爐灶才是。」
「是,皇后娘娘。」汪福海聽得全身發麻,但又不得不照做。
小嫻笑著「嗯」了一聲後,對身後的如意說道:「今日怎麼到了現在還不上燈?」
「上燈?」如意一臉的茫然。
小蘭雖然覺得小嫻言行有些怪異,但卻沒問出口,只是吩咐其它人撐了燈。
看著微弱的燭火在跳動,小嫻卻不是很滿意,又讓如意和小蘭再增加些,至少整燭火將她包圍起來。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看著點點燭光對如意說道:「現在總算亮了,應該連地上的塵土也看得清清楚楚吧?」
如意重重的點頭回答道:「回皇后娘娘,已經如同白晝一般了。」
小嫻「哦」了一聲,又笑道:「白晝?如意這話也有些誇張吧?」
「雖然有些誇張,但確實非常的亮膛。」小蘭輕輕的瞥了如意一眼說道。
小嫻輕笑了一聲,自嘲的說道:「白晝?亮膛?」
小蘭察覺出小嫻色面異樣,忙問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奴婢說錯什麼話了?」
「沒有。沒有。」小嫻怔了怔,搖著頭道:「你們下去準備準備,一會本宮要大蒸活人。」
小蘭和如意輕聲應了聲後,急急的退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