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瞎子準備動手寫藥方時,卻瞥見李愈正瞪著他,手不由的顫抖起來了,筆也滾落到了地上。
「罷了,你好好寫的方子,朕一會再進來……」李愈擔心的歎了一口氣,負手緩緩的走出了房門,立在屋簷底下眺望著遠處。
瞎子見李愈離開後,忙快筆寫下了藥方,躬身雙手遞到了太醫的手中,而後又退到了一邊。
藥方一到手,太醫們頓時圍攏來,仔細的研究起上面的藥來,對配製的每一味藥都會討論半天。
瞎子見太醫們忙於研討藥方,悄悄的退到了裡間,拍醒了昏迷不醒的小嫻輕聲說道:「丫頭,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師傅。」
此時的小嫻已經完全看不清了,只能夠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先生可是認錯人了?」這個時候她更要警惕,若非親眼所見,她斷然不會相信他人的話的,師傅怎麼會突然來了,這也太蹊蹺了,指不定是李愈派來試探她的。
瞎子皺起了眉頭,低聲在小嫻耳邊喃喃的說道:「你個死丫頭,上回偷了我那麼多藥丸子,我都還沒跟你算帳呢,現在你倒連師傅我也不認識了?」
聽了這話,小嫻頓時抓住了瞎子的胳膊輕聲笑道:「師傅還真是小氣,這麼久遠的事情還掛在心上。」
白磊心疼的將小嫻扶了起來,「好了,你也別貧嘴了,既然師傅這會來了,就一定會治好你的。」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顆腥臭的藥丸子塞進她的嘴裡低聲說道:「丫頭,你可得撐著,要是被別人知道,我鬼醫的徒弟中毒而死。那我一世的英明豈不是盡毀在你的手上了。」
小嫻揚起嘴角正想笑,可是喉嚨一陣翻湧後,又嘔出一口血來。
白磊拿了個墊子塞到了小嫻的腰後,輕輕扶她靠了過後,「丫頭,你給我聽好了,除了我給的藥,別的藥你一概不許吃。除了白粥可少吃些,其餘的都別碰,特別是水。」看來毒蔓延得比想像中的還要快,眼下在還未找到血貂之前,得想辦法暫緩毒性發作才行。
小嫻「嗯」了一聲後,歪著頭斜靠在了床頭,「師傅。我的毒當真能解嗎?」她努力的睜大了眼睛,擠出一抹微笑道:「要聽故事嗎?我知道很多呢?」
「你講吧……」白磊知道小嫻這是怕自己睡著了就醒不來了,所以故意才要講故事給他聽。
小嫻嘴角微微抽搐著,很是艱難的說道:「從前的嫦娥本不是住在月宮的,她和我們一樣,生活在地上的……」
「噓……」白磊聽見漸起的腳步聲。忙轉過頭低聲說道:「別吵,讓她一直講下去。」
李愈忙放慢了腳步,輕輕的走到了床邊,「朕已經令過全城搜捕血貂了,相信天亮之前能夠抓住它……」看著小嫻愈發蒼白的臉,他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轉而坐到了床邊說道:「不急,慢慢的講。我會一直聽你說的。」
小嫻苦笑了聲,又繼續講著那個故事。
就在天快的時候,小順子拎著個鴿子籠一路小跑的進了院子,邊跑邊喊道:「捉住了……捉住了……」
他迫不急待的喊著,根本就沒留意到地上的台階。一個不小心就連人帶籠的摔了下去,身子正巧壓到了籠子上。瞬間籠子破裂了開,血貂也竄了出來。
聽到叫喊聲跑出來的李愈。在看到一抹白影飛撲過來時,下意識的拔出腰間的軟劍隨手一揮,頓時血流水柱噴了他一身。
「皇上,那是血貂……」小順子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凌空而起的血貂摔落到了地上。
在李愈意識到的時候,血貂在地上伸了伸腿,兩眼一翻白,斷氣了。
看著血貂的屍體,李愈狠狠的將劍摔在了地上,抓起小順子的衣襟大聲吼道:「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
小順子跪著爬了過去,拉著李愈袍子的下擺哀求道:「奴才該死,請皇上饒了奴一條狗命吧!」
李愈拽著小順子的衣襟將他拎了起來,「饒你?朕此時恨不得殺了你!」他加重了手的力度,小順子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不斷的咳嗽起來。
「住手……」小嫻在桂花的攙扶下,扶著門框緩緩的走了出來,邊走邊說道:「既然天不順我,皇上又何苦責罰他呢?」
原本以為天眷顧她,沒想到到頭來竟是一場空,究竟是老天太殘忍,還是她的福份不夠,不能和皓霆一直走下去。
李愈見小嫻走了出來,頓時鬆開小順子,急步上去說道:「不會的,一定有其它的辦法解毒的。」
「沒有了,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小嫻直直的盯著地上的血貂喃喃的說道。
李愈遲疑了一會,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他說著走向站在屋簷下觀望的太醫們,「兩個時辰,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內你們要是想不出解毒的法子,那麼每半個時辰朕就會殺五人,從此刻開始……」他拾起地上的劍,狠狠的刺進了其中一名太醫的胸口,繼續說道:「他就是你們的下場,倘若你們不想和他一樣,那就在抓緊時間解毒。」話音剛畢,抖動著將劍從太醫的胸口抽了出來。
眾太醫被嚇得渾身發顫,怔了好一會之後,立刻將小嫻圍了起來,七腳八手的扶著小嫻進了屋。
當人群散去後,白磊站走房門口說道:「皇上,能讓我看看血貂的屍體嗎?」
「可以……」李愈瞪了小順子一眼,狠狠的說道:「還不去把東西拿過來?」
小順子帶滾帶爬的將血貂提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白磊的手中,「您請看吧……」說著又躬身退到了李愈的身後。
白磊裝作視而不見,假意的摸索著血貂的身子,實質卻在查看已經開始凝固了的血液,在反覆的嗅了幾遍後,遂笑道:「這是假的,這根本不是血貂。」
「真的?何以見得?」李愈在震驚的同時,心中又多些喜歡,倘若瞎子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小嫻就有救了。
白磊用手撫過山羊鬍子,故作一副沉思狀,沉吟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說道:「草民聽人說過,血貂毒性非常,不僅毛髮有毒,就連血液也含劇毒,倘若草民手中的血貂是真的話,那麼剛才所接觸過的人卻沒有任何中毒跡象。」
「你不是瞎子嗎?你怎麼知道我有沒有中毒?」小順子有些害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著剛才自己還抱過血貂,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白磊笑了起來,「老夫雖然眼睛瞎了,可不是聾子,這位公公說話有氣有力的,何來中毒之象?」
「聽你這話,倒是對那血貂瞭解不少?」李愈在白磊的話中聽出了些端倪,立刻追問道。
「不對,略知些。」白磊點過頭,對於世間那些個稀罕之物他自然是瞭解不少,當然包括這嗜血為生的血貂,當然原因也不全是如此,還因為那血貂的主人正是他的死對頭之一,如果對成天想要打敗他,又可是對想要殺了他的人的身份背景不瞭解的話,那麼他那不會活到今天。
「好,我相信你。」李愈沒有點半遲疑,轉頭對著小順子說道:「去,再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血貂給朕翻出來。」
小順子得了令,兩腳不沾地的跑出去了。
他很明白,此刻皇上還能讓他去傳御令,也就是說他的項向人頭保住了。
而就在此時,廂房中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頓時讓站在院子裡的李愈和白磊臉色突變,紛紛朝裡走了去。
由於白磊本是裝的瞎子,得在他人的攙扶下方才能夠進屋,自然就落到了李愈的身後,在進屋後就看到了口吐白沫的小嫻,心不由的揪了起來。
他讓人扶他過去,上前把了脈,厲聲問道:「剛才你們給他吃了什麼?」
「方纔姑娘迷迷糊糊直喊渴,老夫就讓人餵了些水給姑娘。」一年長的太醫走出來小聲說道。
聽了這話,白磊氣得渾身發顫,「水?你怎麼能餵她喝水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她的,眼下餵她喝水就等同餵她飲毒一樣。」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該讓丫頭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如果丫頭真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他不但無法向呼延皓霆交代,而且還會自責一輩子。
「看來你們這些老匹夫是活膩味了……」李愈面色如冰的將手中的劍扔到了地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是朕動手?還是你們自己動手?」
年長的太醫哆嗦的從地上撿起了劍,輕輕的架到了脖子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只盼皇上能夠放過微臣的家人……」他的話音剛落,人就已經倒在血泊中了。
在他倒下之後,其餘的太醫已經嚇得渾身癱軟了,更有的直接暈死了過去。
李愈正欲處置剩餘的太醫時,卻見柳東來走了進來,手裡還提著個用黑布裹著的籠子,不由的問道:「這是什麼?」
「不知道,不過這是有人故意放到大理寺門口的……」柳東來小心翼翼的將黑布解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