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嫻與桂花低聲說話時,青蓮用茶盤托了碗藥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夫人,該喝藥了……」
「藥?」小嫻揚起頭看了看那藥的成色,而後又向桂花使了個眼色。
桂花會意到了,忙上前將端過藥笑道:「還是讓我來吧?」
青蓮一怔,將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不知這位姐姐如何稱呼?」
「奴婢的賤民怎麼能在宮中用呢?還是請夫人另賜新名吧?」桂花倒也算機警,笑著看向小嫻獻媚的說道。
小嫻忍住嘴邊的笑意,不假思索的說道:「就叫桂枝,你看如何?」
桂花笑著謝了恩,方才將盛滿了藥汁的碗躬身遞了上去,悄聲說道:「這藥怕是喝不得,甚是可疑。」這藥是專治風寒的,可是裡面似乎卻多了一兩味藥,雖然她暫時還聞不出是何藥,可是這宮中有人暗中使壞的事實卻是真的。
小嫻接了過來聞了聞,立刻皺著眉頭說道:「真苦,能不喝嗎?」
桂花伸著腦袋看了看,「看樣子是很苦,要是有果脯就好了……」她說著說著看向了青蓮,笑道:「桂枝才剛來,對無憂宮不熟習,這事情還得有勞青蓮妹妹去取些來。」
青蓮也覺得這話說得有些道理,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親眼目送青蓮走遠後,桂花隨手在多寶架上拿了個花瓶下來,將小嫻碗中的藥倒了進去,又用食指沾了些藥汁輕輕的放進了嘴裡,「感覺有些奇怪……」
「奇怪?」小嫻見桂花臉色有異,也小手指沾了些碗裡殘留下來的藥汁放進了嘴裡,細細的嘗了嘗後輕聲說道:「芡實……百合……看來有人是不想我的病好了……」
桂花很是疑惑的問道:「那是誰?」
「這個我倒能猜到些眉目的。」小嫻沉吟了一會,笑著看向了桂花。
桂花有些心急。忙催促著小嫻將話說得明白些,「快給我說說,到時候咱們也能防範呀?」
幸虧她是混進來了,單單將小嫻一個人放在宮裡,要真出了什麼事她又如何向嬸子交代呢。
小嫻莞爾一笑,「皇后知道我會醫術,自然不會做這樣事情,不過這事她未必不知道。要知道她統領後宮,執掌鳳印,自然在宮中各處布下了眼線。像這把戲又如何能逃出她的眼睛呢?」她故意頓了頓,放慢的語速繼續說道:「據我推斷。這事怕是只有狂妄自大到不將後宮任何人都不放進眼中的xx才能做出這樣事情來。何況今日我當著眾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依著她那樣飛揚跋扈的性子怎麼可能放過我呢?」若非不是事先知道了xx的身份,或許她一直會處於被動,而反還會吃些暗虧。
桂花一聽,頓時嚇得一臉蒼白。正欲開口勸說小嫻離開時,卻瞥見青蓮拿了個小牒子進來。遂立刻躬身退到了小嫻身後了。
青蓮捧著一牒柿餅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夫人,這是剛剛送來的柿餅……」
「柿餅?」小嫻一怔,轉頭望向了身後的桂花。
看著有些異樣的小嫻,青蓮詫異的問道:「夫人可是不喜歡吃?」
小嫻搖了搖頭,「那倒不是,你先放下吧!」
青蓮「哦」了一聲。將柿餅躬身遞了上去,「若是夫人沒有任何吩咐,那奴婢就下去了。」她見小嫻沒有出聲,忙著退出了房門侯著了。
見青蓮一走,桂花拿起柿餅輕聲說道:「柿子性寒。味甘澀,風寒感冒者宜吃辛溫散寒食。切忌寒涼之物,這很明顯有人是願意送了柿餅來。」
「一計不成,便生了二計,想來一日不除掉我,她倒是一日不得安生。」小嫻微微一笑,這她豈能不知,柿子大涼性澀,食之寒邪不易外去,故當忌食。
桂花拿起柿餅狠狠咬了一口,「那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將她們揪出來?」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看來老虎不以威,那幫人還真以為她們是病貓呢?
小嫻卻沒有這樣的打算,「用不著緊張,先看看再說吧。」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不但可以將計就計,而且還可以讓皇后放鬆警惕,這樣更容易抓住皇后的把柄,日後行事也方便。
桂花沉吟了一會,笑道:「莫非你是想皇后成為我們的人?」
「算是吧!」小嫻對此事倒有幾分把握,不過也不是信心十足,這事情成敗就在於皇后對李愈的愛有多深?
聽著小嫻不太自信的聲音,桂花有些詫異,「什麼叫算是啊?」見過小嫻在行商時智斗無良奸商,那可是盡得了沈妙晴真傳,從來就沒有怕過誰,可看現在這樣子,卻有些沒底氣。
小嫻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桂花勾了勾手指頭,兩顆腦袋湊到一起低聲喃喃低語了一陣後,又各自分開了。
桂花微笑著退了出去,而小嫻卻招手讓站在門口小梅進來研了磨,提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對折放進信封中交到了小梅手中。
小嫻笑道:「這個務必送到皇上手中。」
小梅怔了怔,又躬身退了出去。
這信既然是讓小梅送到李愈手中,小梅必定會將信先拿給皇后過目,這樣一來皇后肯定會把風聲透給淑妃,淑妃一旦知道了這信是請李愈到無憂殿赴宴,必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撓,此事也必定會驚動右相甄清遠,這樣一來離她出宮之期也就近了。
果然不出所料,李愈在來無憂殿的路上就被稱病的淑妃給截走了,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她故作了一副失望色,拉著小梅問李愈今日是否能來?於是小梅又添油加醋的將平日皇上是如何寵愛淑妃之事告訴了她。
小嫻只是默默的聽著,偶爾也問一些問題,而問題無非是關於李愈的。
看著有些失落的小嫻,小梅心中倒是暢快無比,後宮中美貌的女子多不甚數,其中也不乏有權貴之女,倘若皇上寵的是她們,她倒也無話可說,可是皇上卻偏偏只愛這已嫁作人婦女子,這簡直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太不服氣了。
就在小梅正暗自得意的時候,小順子急匆匆的跑了來,朝小嫻行了禮說道:「夫人,皇上讓奴才先來告訴夫人一聲,不論多晚,皇上都會來赴約的。」
小嫻「嗯」了一聲,轉身吩咐小梅去準備些酒菜,又找小順子要了一把音色極好的琴,然後欣然抱著琴進了裡間。
小梅在知得淑妃沒能留得住皇上,又悄悄的讓院子裡的墨竹傳了口信給皇后,而皇后在得知消息後只是一笑了之,讓人打發了墨竹回無憂殿。
在眼睜睜的看著皇上與小嫻同吃響飲後,小梅心中的那口惡氣就越發憋得難受了,拿了個人偶偷跑出了無憂殿,尋了處隱蔽的角落,蹲在地上用石頭狠狠的砸那布偶的身子,嘴裡唸唸叨叨的。
就在她全神貫注的全情投入時,卻感覺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轉頭一看,竟然是常年跟在淑妃身邊的莊嬤嬤,不禁嚇得將丟掉了石頭,將人偶快速的藏進了袖中。
莊嬤嬤冷冷的笑了一聲,抓起小梅的手說道:「袖子裡藏的是什麼?」
小梅忙著手藏在了身後,「沒什麼,不過是條錦帕而已。」真是背,在這裡鬼地方居然能碰上莊嬤嬤。
莊嬤嬤稜起眼睛斜看了小梅一眼,「別人以我沒看見,在宮裡行巫蠱之術可是砍頭的大罪,看來你是活膩味了。」她向來討厭年輕美貌的宮婢,更討厭自持美貌無視她的人,更況且她是皇后身邊的人,更是容不得她了。
「想來是天色昏暗,莊嬤嬤看錯了吧!」這事她怎麼也不能承認,一旦事情敗露,她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了。
見小梅死不承認,莊嬤嬤揚了揚手,立刻從四面八方湧出七八個侍衛,七腳八手將小梅抓了起來。
莊嬤嬤輕輕的捏著小梅的下巴說道:「你這賤人,看我今日怎麼收拾你。」
小梅平日憑著有皇后的撐腰,也沒少給莊嬤嬤臉色看,若非莊嬤嬤現在認了淑妃做主子,只怕是還被小梅踩在腳下了。
「你敢……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小梅深恐莊嬤嬤會將她交出去,只得抬出皇后以保不策。
莊嬤嬤狠狠的賞了小梅一個耳光,「皇后?你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這還用說?」小梅不知莊嬤嬤為何會明知顧問,反問道。
莊嬤嬤點了點頭,大聲對四周的侍衛說道:「大伙可都聽見了?這丫頭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眾侍衛有氣有力的異口同聲的說了聲是。
看了小梅一眼,莊嬤嬤朝著侍衛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侍衛從身後將小梅擊昏,扛在肩頭朝著春華宮的方向去了。
而另一邊,小嫻與李愈默默的吃著菜,喝著酒,好半天也未曾有過支方片語。
李愈忍不住先開了口,「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小嫻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喝著酒……。
《本草經疏》中早有告誡:「肺經無火,因客風寒作嗽者忌之。」《隨息居飲食譜》亦云:「……外感風寒,……皆忌之。」同樣道理,柿餅亦不可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