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經!」
她推開他,兀自坐到鋼琴面前,手指飛動,音線流暢而出。
「哇,媽咪彈得真好聽……」小天在一邊拍手叫。
不是她彈得好聽,只不過是她學過而已。
蒼穆含笑凝視著她,聽她彈完一曲,才開口:「明天要去公司嗎?籐野明天過去……」
「籐野回來了?」
「週末……」他簡短解釋。
「好,那過去看一下……」她應聲。
華盛頓是美國首都,也是美國的政治中心,白宮,國會,最高法院以及絕大多數政府機構均設在這裡,但帝集團,幾乎招攬了所有美國各區的公司,在華盛頓,卻並沒有立下一足。
當年,以羅伯特在美國政府中的地位,帝集團建在哪裡,恐怕只需要他一句話,但他卻並沒有選擇華盛頓,也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而如今,帝集團已不參與政治,蒼穆才將分公司駐入華盛頓,雖說公司面積不大,人員也不多,而他也只是說說,並不想讓雪落將公司做得怎樣輝煌,甚至虧掉也沒事。
但光看從總公司派去的人,籐野,宮允修,阿正,就連他的隨車司機,秘書,助理等一概人,哪一個不是帝集團的精英?
而她,歐陽雪落,只不過是一個空降部隊罷了。
其實,她只需要每天按時上下班,坐在辦公室裡,如有會議,她出席一下,但也只是聽聽罷了,所有的流程還有講話,均有籐野和秘書整理好,所有拿過來讓過目的文件,也全都由他們看過,只需讓她簽個名罷了。如果有什麼問題或是建議,早在助理或者秘書那一關,抑或是籐野那一關,全都處理掉了。
也就是說,她就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這是她正式在華盛頓上班一個星期後的感想。
這一個星期,藍斯與弗恩,還有翠姨珍姐,紐約家裡大大小小從管家到傭人到特護,幾乎全都搬到了華盛頓。
除了他和小天之外。
翠姨雖然搬來,但卻並不高興,小天都是由她一手帶的,現在分開,她有些不太適應,總是擔心小天不吃飽,衣服穿少了,沒人去接了,作業沒人輔導了等等等等。
雪落也不太習慣新的生活,每天上下班,都由司機接送,蒼穆每天一個電話,但因為小天轉學還沒有辦理好,所以他只有到週末時,才帶著小天一起過來。
她沒什麼心事,懷孕也沒有如上次那樣大吐特吐,相反,倒也吃得下,但是,就是睡不著,也不開心。
可她知道,這是他的良苦用心,也沒再說什麼。
芊芊一聽說她去了華盛頓,在第三天時就趕了過來。
美其名曰出差,實則,誰知道她上的什麼班。
她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小樣兒,不錯啊,這環境,這辦公室,簡直可以和白宮相比擬啊……」
她繞了一圈,然後喳喳呼呼說了一大堆,最後做出結論性話語:「……由此可見,你家那位有多愛你……簡直就是把你當成神來供奉著,你在他心中,就是女神,住在全美最安全的區域,享有聖母娘娘般的對待,你說你說,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雪落笑:「那你還不如說,就像眷養在鳥籠裡的金絲雀,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但卻少了份自由與自主……」
「呸呸呸,什麼話?!金絲雀?!有見過待遇這麼好的金絲雀麼?唉我告訴你,這話,你可千萬別在他面前說,他聽了會傷心的……」
雪落沒再言語。
轉眼望向窗外,正值落日,餘輝像是一抹紅火,擦亮了天際,從她這兒望出去,剛好能看到不遠處的國會大廈。
乳白色的建築猶如塗了一層胭脂,又似渲染之後的炫麗照片,定格在她面前一整面的窗戶中。
「小天的轉學還沒辦好嗎?」
「反正這個學期也快結束了,所以想等到學期結束後再轉……」雪落答道。
「也好……唉呀,你這裡真不錯,要不,我來給你打工吧……」芊芊伸了個懶腰,嘻笑著說道。
「得了吧,你是什麼人?到我這裡打工?我這小小的地方哪能容得下你啊向經理……」
「呸,向什麼經理,我那不也是掛個頭銜?」
「和我一樣?」雪落整理包包,瞟眼望她。
芊芊笑:「走吧走吧,帶我去吃飯……」
門還沒打開,籐野剛好拿了文件進來,看到她們一副外出的樣子,忙問:「要出去了嗎?」
「是啊,一起去吃飯吧籐野?」雪落忙叫道。
「是啊帥哥,一起去吧?」芊芊也忙叫。
「不了,你們去吧,雪落,這兒簽個字……」
籐野將文件遞給她,雪落也不看,拿起筆就簽下自己的大名。
事後,芊芊直呼:「姐姐你真當自己是明星啊成天給人簽名?」
「那有什麼辦法,家裡那位把我定格在明星了,早知道我就先練練簽名了……」
芊芊哈哈大笑。
「唉,你現在幾個月了?」吃飯的時候,芊芊問她。
「兩個多月了……」雪落邊喝著湯邊含糊說著。
「喲,胃口不錯嘛……記得以前,你可是一點也吃不下的……」
她嚥下一口湯水,抬眼望芊芊:「是啊,胃口特好,就是睡眠比較差,你看我這黑眼圈……」
「得了,知道你越來越漂亮了……」
「你怎麼樣了?」
自從上次,和芊芊分開後,後來也見了幾面,但一直都沒有說起。
她從來就不是個好問的人,芊芊如果有事要和她說,哪怕不問,她也會說,幾年下來,就那麼一直性子,誰都瞭解。
「……嗯,我打算,在這裡住一個星期,你收留我嗎?」芊芊邊吃著東西邊似開玩笑。
「又吵架了?」
她能不知道她話裡隱含的意思麼?他們兩人一吵架,齊昊倫就出差,她就離家,等到氣都消了,再回家去。
「沒有……吵架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沒說下去,雪落也沒問,只是望著她。
芊芊嘶嘶哈哈喝了口湯,又開口:「我跟他說了,如果不想回來,不想見到我,就不要回來了……」
雪落沉默,一會後:「他住她那兒?」
芊芊手下一頓,然後狠命切盤中的東西:「我管他住哪兒,反正我不想見到他……再說了,本來就是兩個陌生人,有多少感情而言?各自利用罷了……」
「各自利用?你不是說過,他對你很好,你也要開始,對他好嗎?」
「所以啊,雪落,有些話只是說說而已……我很後悔,說過那樣的話……」
最後一句,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輕歎,她也低下頭。
雪落沒再開口,但晚上的時候,她給蒼穆打電話,忽然之間,就覺得沒有什麼話可說。
這種感覺,很無力。
芊芊,對於齊昊倫,哪怕是從陌生人開始,但是,也是日久生情了吧?以前覺得可以玩玩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當真的付之感情了,反倒像是兩個仇人一樣了,誰都拗不過誰,誰都不想輸,誰都不承認自己先下了感情。
就像一開始,她對穆的感情,她也不承認她會愛上他,不承認自己的感情怎麼可以說變就變,不承認自己是那種自己一直很不屑的朝三暮四的人。
人就是這樣,死鴨子嘴硬,到了最後,卻只能是傷了自己。
週五晚上,蒼穆帶著小天一起回來。小穆天嘴甜甜地,看到翠姨,一個勁叫著奶奶,可把他想死了。
翠姨當然聽得合不攏嘴,抱起他親了又親。
雖然從紐約出發時天還大亮,但到了華盛頓,已然霓虹初上。
珍姐早就備好了一大桌子菜,一家子人,似乎像是第一次這麼熱鬧地吃飯,哪怕以往每天都在一起吃飯。
吃完飯,小天坐了很久的車子,也累了,雪落給他講故事,沒一會兒,他便睡著了。
出來小天房間的時候,雪落看到育嬰室的門沒關,剛想進去時,看到熟悉的背影坐在小床前。
「好了,快睡吧,看哥哥都已經睡著了……」
她聽到他輕緩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憐愛,雖然每一次問他,想不想她,想不想孩子們,他也只是含糊過去,但此時此刻,那種少見的柔情,難道不是他對孩子們的愛嗎?
雪落輕輕退出來,進了浴室,才想關門,感覺到身後有阻力,她轉身,看到他站於門口,一手推著門。
「睡著了?」她問。
他點了點頭,進門來,反手關住,眼一直凝望著她。
她也沒有逃避,伸手環住他的頸項,然後,微踮腳,唇瓣輕觸他的。
他倒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急切,在她微分開後,並沒有直接吻下來,只是問她:「上班上得怎樣?」
「嗯挺好的……現在每天坐在辦公室裡,就是練習怎樣把自己的名字簽得漂亮一點……」
她微笑著說,話語裡一點抱怨的情緒都沒有,但他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她的話中話,卻也只是笑笑繼而低下頭去,輕吻住她。
很淡的吻,只是兩唇輕觸,手也只環著她的腰,但卻綿長不肯離去,兩唇像是有些猶豫般,始終在她的唇邊徘徊,沒有深入。
她回應著他,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他一下子頓住。
微拉離她的時候,墨黑的眸子更是深刻起來,本來平靜的臉上,也像是布了一層無法滿足的**。
她的肌膚不知是因為燈光的緣故,還是因為剛才這淺淡的一吻,變得有些粉紅,此情此景下,更顯出柔媚。
他只覺得沉寂於心底壓抑已久的**,如條火蛇般吐著舌頭滋滋竄上來,他冷靜自持一直保持良好的自制力,也在此刻像是脫了軌的火車,難以控制。
而她,沒有遠離她,卻是再一次,踮起腳,湊上自己的唇。
他最後的防線一下子轟然倒塌,只餘最後的一絲清醒,那便是……他要她。
他的舌竄入她的嘴裡,與她的糾纏,手也開始不再規矩起來,在她仍然完好的身上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