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好,那就聽你,不買了……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還以為她帶她去吃甜品什麼的,結果,她攥著她去了曼哈頓區的一家餐廳,讓老闆娘煲起了湯。
回到家時,天早已全黑。
整幢別墅卻靜悄悄的,花園裡開著路燈,可是大廳內,漆黑一片。
「小天?珍姐?」雪落邊換著鞋邊叫著,芊芊也陪在一邊。
「穆?末麗?」居然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去哪兒了?」
她正想去開燈時,卻看到從廚房間傳出來的亮光,然後,聽到小天和蒼穆的聲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我媽咪生日快樂……」
蒼穆端著蛋糕從裡面出來,小天跟在一邊,珍姐和末麗她們全都跟在身後,邊走邊唱著。
蒼穆走到她跟前,燭光影印下,他帥氣的臉龐也映染著光彩,眼裡更有著濃濃的情意。
「老婆,生日快樂!」
「媽咪……生日快樂!」
雪落忙用手摀住嘴,她都已經忘了自己的生日,她都多少年沒有記起過了?
「夫人,生日快樂……」珍姐和末麗他們也全都衝著她喊道。
「謝謝……謝謝……」
「來,許個願,吹蠟燭……」
雪落雙手相抱抵在下巴處,閉上眼睛許起願來,然後,深吸口氣,吹滅蠟燭。
珍姐忙開了燈,燈光亮起之時,瞬間,空中飄落白色花朵,猶如漫天飛舞的雪花,一片片,輕盈而落。
她看呆了,高高的客廳中,掛著彩色氣球,氣球上寫著媽咪我愛你,還畫著各種各樣的鬼臉,一看就知道是小天的傑作,而那懸掛下來的粉色藍色紅色花朵,全是手工製作。
她想一定是珍姐和末麗的手藝,珍姐卻說,這些,全是少爺一個人折的。
她不禁懷疑,他的手……有那麼巧?
「來,切蛋糕……」他將她護在懷中,伸手拿住她的手切蛋糕。
「爸爸和媽咪像電視中一樣唉……」
小天拍著手叫,雪落知道,兒子是說像電視中看到過的,別人結婚時,切蛋糕一樣。
切完,蒼穆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盒子。
「雪落,對不起,沒有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這枚戒指,是我重新選過的……只代表……天長地久……讓我們……天長地久……」
他執起她另一手,將戒指戴了進去。
纖細潔白的手指,配著璀璨奪目的鑽石,此刻,猶如日月生輝,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執起她的手,代頭親吻:「老婆……我愛你……」
「我也愛你……穆……」
她的淚掉下來,伸手抱住他,緊緊抱著他。
「我愛你們,爸爸媽咪……」小天在一邊開心說著。
雪落蹲下,緊緊抱住小天,蒼穆將他倆緊擁入懷中。
「媽咪,你剛才許了什麼願望?」小天問著。
雪落只笑不語。
許了什麼願望?
她許:願我們……天長地久……
過去個炎熱的夏季,雪落的肚子才凸顯出來。
本身骨架小,吃得又不多,除了兩個孩子的肚子大得像是快要生了一樣,其餘,一點都看不出來。
翠姨經過幾個月的調養,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小天很喜歡這個奶奶,多半的時候,總是繞著她講這講那,玩這玩那,而翠姨,想當然,以前就一直嚷著要抱孫子,現在,有一個現成的,自是不用說。
她從來沒有問過小天到底是不是雪落和蒼穆的兒子,她亦從來沒有問起之前所發生過的事。
對於在她生命中消失的人,她更沒有提起過。
她只像是一個奶奶,陪著小孫子聊天,講故事,教他畫畫,認字……
她不說起,他們就從來不會去問。
那天晚上,某人洗完澡坐於床上,很難得拿起本書看著。
頭髮還半濕,浴袍更是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肌。
雪落從小天的房裡出來,看到如此一副吸引人的樣子,不禁露出色色的表情。
「你幹什麼?」
可能是察覺到她靠著門邊眼露邪光盯著他看,他抬頭望她蹙眉問。
她笑笑,走進他,然後爬上床。
大腹便便,讓她行動起來很不方便,他伸手將她抱坐好,她卻貼著他,窩入他懷裡,一副蹭著他的樣子。
「沒事啊,好久沒見到你了,看一下你……」
她靠在他胸前,一隻小手更是不規矩地探入他敞開的衣內。
小手涼涼的,讓他敞開的毛孔在瞬間緊縮,心裡也抽了下,慌忙伸手攥住她輕撫的手。
「你在做夢?」
他涼涼問她,感覺到她在抽回小手,他攥地更緊。
「誰做夢了?不是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那我們半日不見,就是一個半秋了啊……」雪落一本正經說道。
要問她如何變得這麼有「濕意」,那歸根結底,還是得歸功於面前的老兄,誰叫他買了那麼一大堆胎教的書讓她每天看呢?
什麼詩經倫語,什麼唐詩中庸……老天哪,那可是連她小時候都不曾讀過的書啊,現在倒好,拖她兒子的福,她現在倒活得有知識涵養起來了。
就連芊芊都說她:「雪落,你變了……變得像古人了……」
蒼穆呆呆望著她,倒不是被她的話雷倒,只不過是被她可愛的樣子吸引。
頭髮順直,素面朝天,白皙潔嫩的肌膚,有一種沐浴過後的清新,還有那兩頰自然范起的紅暈,那透清明淨的眸子,他覺得,她是越來越美了。
真如人說,懷孕的女人最美嗎?
如果真那樣,那不就是對男人的懲罰?
只能看……卻……不能碰?!
「你這數學學的不錯,還知道一個半秋……」
他收了眸子,掩去眸中濃濃情意,收了心上漸漸燃起的慾火,淡然說道。
「這還不是拖你的福?」
她終於抽出了手,轉而去拿他手中的書,然後扔到一邊。
「你幹嘛?」
「你難得陪一下我們母子,就不要被書勾了魂……」她望著他,說得如此認真。
他笑開,順勢摟她,擁入懷中。
「好,那要我怎麼陪?」
他一手攬住她肩,一手似有意無意劃過她胸前,又探向她挺起的腹部,輕輕撫摩著。
「給他們講故事……」她指指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撫摩還是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感覺得到外面的變化,在肚子居然蹬起腿來。
「啊呀……」突然間被撐著,雪落叫了聲。
「怎麼了?」
他立馬緊張反應。
其實,他緊張的時候,不,緊張她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沒啦……他們可能在打架……」她望著他,笑嘻嘻。
他也終於像是舒了一口氣。
低下頭去,貼住她的腹部,聽著,過了半晌,才開口:「他們在討論,誰做大,誰做小……」
雪落一下子笑出聲。
「唉你有沒有問過翠姨,以前的事,她到底有沒有記起來?還有,她知不知道,你是她兒子,還有天……上次去祭祀,她也沒有什麼反應……可是我感覺,她應該是記起了,只不過,不想表露出來而已……」
那次是帶著翠姨一起去的。而第一次,是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的。
當時,她還和蒼穆為了小天看到伊向天怎麼稱呼吵了一架。
原本,說好了,等小天再大點,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可是真到了那一天帶著小天去看伊向天,對著伊向天的照片,她要跟小天說這是你大伯,她真的說不出口。
她覺得,還是先告訴他吧,讓他明白,那個人,是他的爸爸,也讓伊向天知道,自己的兒子,叫了他爸爸,他應該欣慰了。
可是,蒼穆不同意。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小天的感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怎麼去接受一個已死的爸爸?或者,他根本連死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覺得也對,於是答應了他。
兩人商量好了才出發,但真正到了那裡,她望著墓碑上伊向天的照片,對著小天介紹著:「小天……這是……」
她還是沒能把大伯兩個字講出來,她覺得,天在看著她,雖然,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天多想聽到,小天叫他一聲爸爸啊。
而她,卻殘忍地要剝奪他的權利。
「媽咪,他是誰啊?」
小天見她長久不說話,遂開口問。
她哽咽,別過臉去,說不出話。
「小天,這是大伯,爸爸與媽咪的兄長……就是哥哥……」蒼穆蹲下身子,攬住小天說道。
「哦……大伯好,我叫伊穆天,我今年七歲了,再過一年,我就要八歲了,媽咪說我就可以上學了……我現在在讀幼兒園哦……我還在學英語,法語……媽咪的法語說得好爛,爸爸老是取笑她……」
小穆天一點不怕,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絮絮叨叨著。
雪落站於一邊別開頭,摀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蒼穆只望著墓碑上伊向天的照片,不用看也知道身邊站著的人兒,又是怎樣的淚流滿面。
「……可是爸爸,大伯怎麼了?」小天湊近蒼穆,輕聲問著。
哪怕再輕聲,站於一邊的雪落仍然聽得一清二楚。
「小天……他不是……」雪落想要開口,卻被蒼穆打斷。
「大伯累了,所以想睡會……小天帶著媽咪先下去吧,媽咪冷了……」
雪落望向蒼穆,他也望著她,沉靜的臉上,一片堅定。
小天牽雪落的手,她沒有動,只望著他,眼睛鼻子,都通紅通紅。
蒼穆別開眼去,也不理會她是不是離開,將墓碑前被風吹亂的花整理下。
「媽咪,你是不是很冷啊?怎麼都哭了……」小天拖著她,往下面走去。
她沒再說話,只是望了眼墓碑上的人,跟著小天下山去。
「對不起,不是我自私,只是……這樣對於小天,或許會更好點……我想,如果換作是你,也會這樣做吧?」蒼穆輕聲說道。
頓了下,他又開口:「哥,不會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