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籐野只是轉頭望了他下,並沒有說話。
「你知道嗎?什麼是世界末日?」
他不理會籐野有沒有開口,兀自說著。
「就是當你告訴我說大嫂被老大找到了時……」
「但是呢,現在,那就是世界一片太平了……」
宮允修一副得意的樣子,只是……
門口突然傳來涼涼的聲音。
「怎麼?你阿富汗的房子沒被炮彈給轟了?」
「老大……」
籐野轉身,看到門口出現的蒼穆,忙開口。
沙發上的宮允修一聽到聲音,差點就滾了下來。
忙也坐直了身子,對著蒼穆訕笑:「老大,怎麼是你?啊啊不是,你怎麼來了?啊不是……你來得可真早……」
蒼穆並沒有進辦公室,而是脫了外套大剌剌坐於沙發內。
宮允修瞄了他一眼,忙嘿嘿笑:「老大,您累了吧?其實吧今天也沒什麼事,您不過來也沒事,我和籐野都在呢,您有事直接打個電話吩咐一下就行了……」
「老大,九點三十分的會議,我已經推到十點三十分了,你看……」籐野開口道。
秘書敲門進來,將熱騰騰的咖啡送到蒼穆跟前。
「貝樂先生,沒有我的嗎?」
宮允修對著進來的俊美男人含笑放電,被叫作貝樂的男人只是淡漠的對著他點下頭:「宮先生要茶還是咖啡?」
「呃……算了算了,不要了……」
宮允修擺擺手。
「我說老大,這晃來晃去,全是清一色男人,你就不煩悶?別人都說了……那個什麼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是?我這一踏進集團門口,就感覺到一股森森的陰氣撲面而來……」
「那你去呼吸點陽氣吧……今天的招聘會,你去參加……」
蒼穆說完,起身朝著辦公室走去。
宮允修直愣愣釘在那兒,不是吧?招聘會?人……山……人……海……
他一想到那副場面,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看到倆人不理會他進入辦公室,宮允修忙跳起來。
「喂……老大……」
籐野停在門口堵住他的去路。
「沒看出老大心情不好?」他湊近宮允修輕聲道。
宮允修挑眉,他還真沒看出來。
「為什麼?」
看老大這一身沒有變動的衣服,想也知道他昨晚在哪裡了,難道是……慾求不滿?還是……根本就沒吃到?!
「你不知道?」看到籐野一臉納悶,他更好奇起來,居然還有籐野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
「什麼事?」
籐野煞有其事將他從上到下看了遍,然後淡然開口:「我也不知道……」
說完,在宮允修的拳頭落下之際,隨即閃身進了辦公室。
「籐野,把下午的會議全取消……」
才進門,就聽到蒼穆如是開口。
「全……取消?」
雖然下午沒有特別重要的會議,但這個全取消如若不是他心情特別不好,就是代表著有別的事要做。
「嗯……把小天帶出來,我幾天沒見他了……」
籐野隨即釋然,原來是想小天了。那麼這幾天他不在的日子,他都沒有和小天見面?
「那……要一起吃午飯麼?」
「嗯……」
他淡淡應了聲,坐入大班椅內,沉眉閉目,一副倦容。
籐野望著他,很想問他與雪落的事,如果事情真如宮允修所說,那麼,老大不應該是這種表情才對,難道……雪落還沒有同意?還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哦對了,你把辛雪凝調到這邊來……」
蒼穆突然間又開口,籐野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辛雪凝?
「調到……這邊來?」
「讓貝樂去管那裡的公司……」
這算是……升了誰的職?降了誰的職?
小天一看到籐野很開心,待看到蒼穆時,更開心。
很簡單,他想要什麼,蒼穆都答應他,小孩子很容易滿足,自然也會覺得這個人特別的好。
「維托叔叔,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小人兒邊啃著雞腿邊望著他問道。
「嗯,怎麼了?」
他目光溫柔,望著面前這個人小鬼大的孩子,如果,他和雪落的那個寶貝沒有掉,那麼,是不是也和他差不多大?
雖然小天不是他和她的孩子,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小和雪落一起生活,他總覺得有些地方,與雪落很相似。
比如說,那無辜的大眼,比如說,無意間的蹙眉,比如說,用心時的神態……
他再明白不過,小天對於她的重要性,他代表了伊向天,他又代表了他。
無論如何,他知道,她都不會放手。
「那媽咪也不用上班嗎?可是她告訴過我,我讀書時,她就會上班,我不讀時,她也會休息啊……」
「是啊,你今天讀書,所以媽咪上班……」
小人兒微蹙眉,似乎在琢磨著他的話,半天,才又開口。
「那維托叔叔,你做老闆嗎?」
蒼穆挑眉:「老闆?小天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有同學的爸爸就是做老闆,我同學說他爸爸都不用上班啊……」
他啞然失笑,單純的孩童世界。
「那……維托叔叔,你做爸爸了嗎?」
小天話似乎特別多,突然間又來了一句,一時半會讓蒼穆怔在那裡。
「小天……想說什麼?」
「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你做爸爸可能也不錯……」小人兒一本正經說道。
蒼穆來了興致,湊近他:「那小天……喜歡叔叔嗎?」
小人兒望了他一眼,然後很鄭重點了點頭。
「那如果……叔叔做你爸爸呢?」
他慢慢開口,望著面前的小人兒,看到他蹙起小小眉頭,似乎在很認真的考慮著,連手中的雞腿都忘了啃。
須臾,小傢伙一臉糾結望著他,說了句爆炸性的話。
「可是……可是……我已經有爸爸了啊……」
「什麼?」哪怕如蒼穆,也沒有逃過被雷劈中的驚呆樣。
「我已經有爸爸了啊,我還可以再有嗎?」
小天生怕他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
「誰?」他收了自己表情,冷下一張臉,開口問。
「就是向叔叔啊……」
向謹然?!
「可你不是叫他叔叔嗎?」怎麼又成了爸爸了?
「可是他是我爸爸啊……」
雖然小孩子的話不足為奇,但他還是因為這兩個字耿耿於懷起來,向謹然,怎麼能是小天的爸爸?那他算什麼?
他們又沒有離婚,她這是做什麼?!
他想起那一次,約了向謹然在藍調。
這似乎是他和向謹然第一次面對面。
向謹然絕對是一個聰明人,對於當年的事,隻字不提,只是在最後說:「我是一個很執著的人,對於自己認定的事,就絕不可能放棄,在感情上也是……從我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候起,我不瞞你,我就覺得,她就是我這輩子在找的那個女孩……」
「有些東西,我認定了必會拿下,拿不下,那就毀滅,她是一個特例……她讓我懂得,也讓我明白,原來我自己也有心軟的時候……」
「我不是放棄,我只是不想看到她痛苦……如果放手,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的幸福,那麼,我願意讓她幸福……」
蒼穆靜靜坐在那裡,望著早已啃完雞腿在玩滑滑梯的小天,想著向謹然的那些話。
如果放手,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的幸福,那麼,我願意讓她幸福……
解脫的幸福……
雪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就如你所說的,哪怕是遠遠看著我,只要我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你最大的幸福,那麼,我是不是也該放手?
等了五年,找了五年,難道換來這樣的答案嗎?
他有些煩亂,轉頭望向窗外,卻聽到角落處傳來的孩子哭泣聲。
蒼穆驚了下,忙朝著小天的方向奔去,只見一個小女孩坐在地上,看著正用雙手摀住額頭的小天哭泣著。
「小天?怎麼了?」
蒼穆忙伸手去拉他的手,小小的手掌心中,滿是觸目的鮮紅。
「他從上面摔下來了……」
小女孩邊哭邊說著,顯然是嚇到了。
「你煩不煩哪,有什麼好哭的?」
小穆天卻是對著小女孩蹙眉,一副男子漢的樣子,沒有吭過一聲。
蒼穆沒說什麼,只是抱起他朝外面奔去。
傷口不太大,在額頭髮際線那裡,但出血較多,要縫幾針。
即是掛了彩,當然他們見面的事也瞞不住,蒼穆只得給雪落打電話。
雪落沒到半個小時就趕到了醫院。
小穆天也已縫好了傷口,正在觀察室的病床上看著一本安徒生童話。
蒼穆則倚在病床對面的牆壁上,望著急匆匆從門口衝進來的她,嬌小的臉上閃現一片焦急。
「小天……你又摔到哪了?怎麼又摔跤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小心點,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語氣雖急促似帶著教訓,但仍能聽得出憐愛萬分。
「是我帶他出來的……」
身後,突然傳來蒼穆的聲音。
雖然打電話給她的人也是他,但一聽到小穆天在醫院,她所有的思緒早已被小天所牽引,誰會想著他怎麼和小天在一起。
「是啊媽咪,我不是在學校裡摔的哦……」
小穆天眨巴著大眼望著她,一本正經說道。
「不管是在哪裡,都是你自己亂跑亂跳引起的……」
雪落低聲喝斥,心裡,卻有著滿滿的疑問。
那天,他問她,什麼時候讓小天和他見面?上午,他又說出要把小天的撫養權奪回去……
那麼現在,他想幹什麼?不要怪她多想,她不得不想到那個方面去。
「我沒有啊,我只是沒有按照遊戲規則玩所以摔下來了……」
小天嚷嚷著,一副不承認的樣子。
「什麼遊戲規則?」雪落詫異。
「就是那個滑滑梯,不是要坐著滑下去嗎?我倒著滑下去了,所以……」
「你還真想得出?摔破多少?」
「縫了三針……」蒼穆將病歷卡遞給她,隨後又望向小天,「叔叔還有事,乖乖聽媽咪話……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