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當然……」
他沒有抬頭，只是理所當然應了聲，低頭看著面前的文件。
「那個……我能問一下……為什麼……是索小姐嗎？」
明知道這種問題，已超出了她該問的範圍，但好奇心驅使，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蒼穆聽到她的話，倏地抬眼望向她，隨後，靠向坐椅背，一副興致滿滿的樣子：「辛小姐，想要知道什麼？」
「沒……我只是覺得……費爾頓總裁……您一表人材，怎麼會……喜歡上索小姐？我並不是說索小姐不好，我只是覺得……她……有點配不上您……」
儘管說得很小心翼翼，但她還是能看到他瞬間陰下去的臉，但也只是須臾，他便又綻開笑。
「我結婚了……你知道嗎？」
他突然間問了她這樣一句，她還真的驚訝，瞪大了眼望著他。
「結……結婚了？您結婚了嗎？」
「五年了……」
他垂下眸子，眼望向放在桌子邊上的手機鏈，伸手輕輕撫上。
「我的妻子，在我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美麗的女子……她有一顆善良純潔的心，有一張天使般的臉孔……從婚禮上，第一眼看到她開始，就是從那時開始吧……她就已經深駐於我心底……」
「我愛她……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我都永遠只愛她一個人……」
「縱有廣廈千間，我也只需一床安眠；縱有良田萬傾，我也只食一日三餐；縱有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飲……」
他喃喃出口，卻是讓辛雪凝怔住。
她相信世間有真情，可是，她不能相信，如他這般俊美無鑄高貴非凡的男人，心裡間，居然如此珍愛一個女人。
她無法想像，那個被他所愛的女人，該有多麼的幸福。
可是，既然他如此愛他的老婆，他現在……又為何要猛追索冬蘭？
「我也一直相信，她是愛我的，因為愛我……所以離開我……」
辛雪凝反覆琢磨著他這句話，直到最後才恍然大悟：「索冬蘭……就是離開你的妻子？」
他沒回答她，只是笑笑：「辛小姐沒事幹了嗎？」
辛雪凝一下子垂下頭去：「對不起總裁，沒事我先出去了……」
她忙退出去。
穆－維托－費爾頓，他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更不是能把自己的事，告訴給下屬聽的人。
他的這番話，只是在間接地拒絕她，間接地告訴她，他有自己深愛的女子，讓她不要涉入其中。
這輩子，除了他的小妻子，他是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子了。
他既給足了她顏面，也成功拒絕了一個女人。
他是怎樣的男人，怎一個精明能說清？
辛雪凝笑笑，笑容裡流露出苦澀。
索冬蘭，索冬蘭……你是這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子，你知道嗎？
公司內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她索冬蘭走了什麼狗屎運，有個大公司的總裁看上了她，最近一直送花電話短信不斷。
這花倒是真的，電話與短信？從何而來？
她沒多作解釋，有些解釋是必要的，而有些，根本就無庸理會。
她仍然過著自己的日子，經理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只是，這段日子，經理似乎也不太叫她，或許也得知了有什麼大公司的總裁在追她，可能怕得罪了她，也或許終於起了同情心了，一直壓搾她為免也太可憐。
丹尼爾最近也不太說話，除了默默替她做些事，比如她上班給她泡好了茶，有時會幫她打些文件之類的，也沒有再說起什麼。
這天快要下班時，突然間接到了籐野的電話。
已經一段時間沒有和他聯繫了，他說去外面轉了一趟，又回來了。
她笑問他：「怎麼？他將你派出去的？」
「我像是那種不聽話的人嗎？」
籐野在那端無奈的笑。
雪落沉默，他還真的做得出來。
「哦對了，宮允修和我一起回來了，他說想見見你，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籐野倒是第一次約她吃飯，這讓雪落挺欣慰的，她一直都把他們當成朋友，他們卻一直敬重她為大嫂，多多少少，總會有些生份與疏離。
「好啊，剛好芊芊說帶小天去她家裡……」
「那我晚點過來接你？」
「不用了，你說一下在哪裡，我自己打車過去……」
籐野沒再勉強，說了地址時間。
雪落在辦公室逗留到差不多，才離開去籐野說的地方。
白金漢爵，各大城市連鎖五星級酒店，在這兒也和麗晶相比擬。
雪落被服務員帶到包廂門口，豪華的包廂廳，金光閃閃。
開門，卻是一大桌子人。
而且，清一色，全是男人。
一時之間，她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包廂間。
待在煙霧繚繞中看到籐野，才驚喘過來。
帝集團原本的所有成員，此刻全都坐在那裡。
她正有些猶豫該不該進去時，肩上卻有爪子環上來。
雪落嚇了一跳，正要轉頭看，身邊，有聲音傳過來：「怎麼不進去？是等我一起進去嗎？」
還能有誰？！這根本就是他的一場鴻門宴。
他約不動她，就迂迴到籐野那裡，其實她早應該想到的，怎麼就那麼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了他？
她還沒決定，就已被身邊的人半拖半拉著進入包廂內，坐在他們留出的位置上。
「向大家介紹一下，海藍廣告公司的索冬蘭小姐……」
她還沒坐下，卻被身邊的人這麼一句話，驚地差點掉坐到地上。
驚的人不止她一個，對面正飲開水的小宮童鞋，一下子噴出一口水來。
「索……索冬蘭？？？」
他一副驚訝的樣子，轉瞬被身邊的籐野瞪了回去。
「索小姐……最近我們可是常常聽到你啊……」
司任迎著一張璀璨的笑臉，望著雪落。
常常聽到？她還沒有有名到如此地步吧？拖某人洪福？
她瞟了眼身邊的男人。
「原來是索小姐啊……」
嚴緒然一副憋忍著笑意的樣子。
「索小姐，呃……你的頭髮和眼鏡很有創意……」
遲御對此也發表了看法。
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知道她是誰，她亦清楚知道他們知道她。
可是，她該不該就此站起身來戳穿這一切，然後把自己赤裸裸暴露在他們面前？
承認她是歐陽雪落，承認她就是他們老大找了五年的女人，承認了呢？就這樣在一起了？
她不禁又瞟了身邊的人一眼，他正一副泰然的樣子，拿起面前的杯子飲著水。
燈光之下，他俊美無鑄的臉，在她的眼裡如此清晰。
她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他不僅將她推到了一條她不可返回的路上，僅止看她如何表現如何對待，而且還在向她示威！
不管她是歐陽雪落，還是索冬蘭，她已是他們帝集團所有人眼下的「獵物」，不管她再怎樣轉移身份轉移地方，她都已逃脫不掉他的掌控？每條線上，都有他的人，不是嗎？
服務員過來倒酒，滿滿一大杯紅酒。
她想要阻止，話沒出口，身邊的人卻開口了。
「唉，一半就好……」
不是換飲料，卻是……一半酒？
不知為何，她想也沒想，就對著身邊的服務員說道：「倒滿吧？」
逞了一時不快，到了最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蒼穆微挑眉，沒再阻止，唇角卻是露出完美的笑意。
看著她拿起滿滿一大杯酒站起身，對著一桌子的人舉杯：「沒有想到……大家會都在……謝謝你們……我先干為淨！」
「唉嫂……」
宮允修想要叫出聲，一邊的司任啪一下打在他頭上，他一下子縮下去，忙也拿起酒杯。
「我我……我也干了……」
酒酸澀，如同心情。
這麼多人，都是他的兄弟，應該來說，她很開心，可是，此時此景，誰又能明白她的心？
她可以放手一切，真的和他在一起嗎？
不知道是不是氣氛的原因，抑或是酒的緣故，她突然間就傷感起來。
而這麼一大杯酒下肚，唯一的感覺，便是胃內火燒火燎起來。
紅酒的後勁，真有如此足？
她才沒喝多少，怎麼就感覺到暈乎乎？
一大桌子的人，談笑風生，也時不時對著她敬酒，沒再聊起她的身份抑或是往事。
全都談著一些國家大事和公事，她每次的杯子裡加了少量酒，他們敬她，她也都一干為淨，而身邊的人，並沒有阻止她喝，也沒有像以前，他幫著她喝。
只是會不時夾菜給她，話語極少。
到了最後，可想而知，她腳下浮亂，根本就走不了路。
而那一群的人，是怎樣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像是突然間有了法術般，一下子全消失在她的眼裡。
她知道她也該盡早回去，哪怕小天有芊芊照顧著，哪怕小天有時也會在芊芊那裡睡，她也仍想要早點回去。
而理所當然，送她的那個人，非他莫屬。
他扶著她坐進車子。
其實，她是想問他腳上的傷好點沒有，可是，他的一句話，頓時讓她氣結。
「怎麼這麼重？」
她承認，說是扶，其實是她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身上，他幾乎將她摟抱著坐入車子的。
但是，重？她都比以前瘦了好哇？
外面冷風一吹，她覺得似乎清醒了些，瞪了他眼，沒再說話。
他邊啟動車子，邊轉眼望她，眼裡有絲笑意：「家住哪兒？」
「你不是知道麼？」
她沒好氣回答。
他卻突然間湊近她：「那是……雪落的家，還是索冬蘭的家？」
突然間聽到他叫出雪落二字，她的心裡沒來由怦怦亂跳起來。
都怪這車廂內昏暗的燈光，都怪他曖昧如昔的口吻，都怪這夜色，都怪這十足的酒勁……
她伸手推開他：「還不開車……」
他沒再說話，只是踩下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這個時間，應該是賭車的時段，可是，偏生的今天路況特別的暢通，原本要花半個多小時到家的路，結果只花了十幾分鐘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