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晚上好不好
籐野一看到魅影離開,忙也轉身跟著她走了出去。
只一會兒,室內便又恢復了靜落,只剩下牆壁上的掛鐘滴嗒滴嗒響著。
蒼穆走了出來,走向客廳的沙發,緩慢坐下去。
「怎麼來了?」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掏出手機,沒有看她。
「你不回……就是因為這個嗎?」
怕她害怕?
怕她擔心?
可是他知不知道,這樣子,會讓她更擔心。
雪落望著他,輕聲問。
他掏手機的手頓了下,可能是在辯別她話裡的意思,良久,他才低低開口:「這兒是籐野的屋子……」
雪落沒有明白他的話,更不知道他講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只得順著他的話答:「我知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又開口,聲音依然低低地,卻明顯有著隱忍:「我偷情還犯不著在別人的屋子裡!」
他的話還當真讓她怔住,偷情?
這話是從何說起?
雖然……
一開始的時候,她是有那麼點介意,畢竟,籐野騙了她。
而她只當是他和那個助理在一起。
因為和她在一起,所以不回短信,不接電話。
可是,當籐野說,老大受傷了,因為怕你看到後擔心,所以住在我這裡……時,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擔心了。
「可是,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子欺騙我,會讓我更加擔心嗎?」
她第一次發了脾氣,還是對著籐野這個朋友,還是在知道他也是為了她好的前提之下,但她就是忍不住發火了。
一聽到他受傷,她心底就像是被條毒蛇在咬一樣,又痛又急,還甩不開。
「我可沒說啊,是你自己說的……」
她站在那裡,輕聲道,並偷偷瞟他一眼。
他一聽到她的話,頓時火冒三丈,惡狠狠抬起頭來。
「歐陽雪落你!」
怒氣到了一半,在看到她盈盈大眼望著他時,頓時全都卡在胸口處。
然後聽到她的那句:「你傷哪了?」
又硬生生將所有的怒氣吞了下去。
這樣會不會……
呃……憋傷?
「你知道?」
她沒說話,卻是走上前,坐在他身邊,自己動手翻起來。
小手解著他的睡袍腰帶,動作柔柔若若,涼涼的小手又隱隱觸到他的肌膚。
他倒吸一口氣,一把抓住她忙亂的手:「你幹什麼?!」
他啞著聲音問,眼裡漸漸暗沉起來。
她卻睜著純澈的大眼,抬頭望他:「看傷口啊……」
他說過,他恨極了她這副樣子,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將他的心湖打亂。
他僵硬地別過視線,嚥了口口水:「不礙事……」
「那……是不是比上次的要嚴重?」
她的手還被他緊緊攥著,她能感覺到他掌心中傳遞出來的溫度,滾燙滾燙的。
「哪次?」
他腦子似乎有些短路,以至於想不太起來。
「就是那次……你衝入火場救我……不是也受傷了嗎?」
她軟軟諾諾地說著,眼一直望著他,那麼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嬰兒般天真無邪。
他的心底有如鑼鼓在敲打,轟隆隆地快要受不了。
捏著她手的動作也不禁用力起來,緊緊地,緊緊地攥住。
雪落感覺到了手被捏得生疼,微抽了下,沒有抽出,但他仍然感覺到了,慌忙鬆開。
「給我倒杯水……」
「哦……」她忙去廚房間,倒了水出來,自己先略略飲了一小口,感覺到溫度差不多,才遞給他,「不冷不熱,剛剛好……」
她說道,卻是看到他正一眨不眨望著她。
她有絲迷茫,後反應過來,她怎麼……
怎麼拿著他的杯子就喝?
怪不得他如此看她。
「我我……我再幫你去倒一杯……」
雪落忙要站起身,他卻伸手拖住她。
「不用了……」
從她手上接過杯子,他一仰頭,一口氣喝完。
「呃……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
她站那兒望著他,開口道。
「先扶我進去吧……」
他撐著沙發扶手起身。
她忙上前去抱住他,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鋼硬,不禁也讓他軟化下來。
他攬住她的肩,幾乎是將她整個攬進懷裡,但重量卻並不靠向她。
其實槍傷的傷口並不大,只不過是拿子彈時又切開了點皮膚,縫合了幾針,現在走起來會牽動傷口而有些疼痛。
他坐到床上去,攬在她肩上的手並沒有放鬆,以至於讓她整個身子也隨著他傾斜。
她一手撐著床,一手想要放鬆他直起身子,卻想不到他突然間就轉了過來,並一把將她壓於身下。
急迫的吻帶著思念,他的唇舌一下子席捲她的,似乎像是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便輕輕鬆鬆侵佔了她全部。
她都來不及驚呼出聲,早已沉浸在他滿滿的氣息中,被他奪去了呼吸,奪去了理智,奪去了所有的……一切一切……
她快要喘不過氣,他才戀戀不捨放開她,黝黑如墨的眸子,如黑夜星辰,閃著一絲光亮。
他望著她潮紅的臉頰,微喘迷濛的樣子,被他吻到紅腫的雙唇,簡直美到了極點。
他忍不住又低下頭去,輕琢她的唇,然後又輾轉貼上,一點點吻向她的脖子:「雪落……雪……我想……」
他分開她的雙腿,身子置於她中間,強硬的地方頂住她的敏感。
「不……」
她一下子瞪大眼,伸手擋住他,「別……你的傷……要裂開的……」
她紅透了臉頰,卻仍然阻止著他。
他微微笑,笑容煞是好看,和她鼻尖對著鼻尖。
她聽到他暗啞的聲音,帶著蠢蠢的欲動。
「那……你上面……」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早已抱著她轉了身。
這樣子的姿勢,讓她羞到無地自容。
她避開他的傷口,趴於他身上,卻是將臉埋入他的頸項,不敢望向他:「不要……這兒是別人家……晚上好不好?我們回家……」
她在他耳畔呢喃出口,只聽得他心裡陣陣蕩漾,不想讓她離開,卻只是怔忡之間,她早已逃離他。
「我去做飯……」
冰箱裡沒有太多的東西,她簡單做了幾樣菜,熬了白粥,清淡爽口。
進去叫他的時候,他卻睡著了。
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睡著的樣子,濃濃的劍眉,直挺的鼻樑,薄而性感的唇。
一想到剛才那唇還抵著她的,她便止不住一陣臉紅心跳,手也無意識得撫向自己的唇。
而他緊閉著雙眼,沉靜的俊容,有如沉睡中的王子,在等著公主的親吻。
她呆呆望著,良久良久,都沒有眨一下眼。
突然間就記起了他的傷口。
她伸手小心翼翼去掀被子,又輕手輕腳解他的睡袍帶子,左下腹部,貼著一塊白色傷口貼,看不出裡面的傷口有多大,可是,卻能想像有多痛。
她伸手想要去觸下,突然間的,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雪落驚了下,忙抬眼望向他,他不知何時已睜眼,正懶懶望著她。
「別動!」
動了會一發不可收拾!
她卻只是望著他,後喃喃開口:「是……誰想要殺你?」
心裡不知為何緊了下,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個人。
可是,不會的……怎麼會是他?
他卻笑笑,撐手坐起身子:「沒人想要殺我!飯做好了嗎?肚子好餓……」
他掀開被子下床,不理會她因他的話而怔愣在原地,只是朝房外走去。
他吃了兩大碗的粥,胃口似乎不錯。
吃完飯,她拿過桌子上的藥,給他倒好了開水,放到他面前:「把藥吃了……」
他正坐於沙發上上著網,對於面前的藥,紋絲不動。
雪落收拾完了餐具出來,看到他還沒有吃藥,於是又提醒他:「喂,藥……」
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她坐到他邊上,一手拿過要吃的藥,一手端起杯子:「先把藥吃了……」
他嫌惡地皺了皺眉,微拉離了她:「不吃……」
「吃了好起來快……」
「你聽醫生瞎說!」
他將筆記本搬到另一側,與她拉開距離。
她卻不依不饒,又逼近他:「我不聽醫生的,我聽自己的……來,把藥吃了……」
他蹙緊眉頭似笑非笑望著她:「那你意思,是要讓我聽你的?」
雪落望著他沒有動靜。
「我連醫生都不聽,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他冷哼哼道,一副拽不拉譏的樣子。
「因為我不是醫生……」
她笑嘻嘻,突然間開口,繼續挪近他。
他卻仍然不肯妥協,而她依然不肯放過。
到了最後,他終於囁嚅了聲:「太難吃了……」
其實,從小就討厭吃藥。
小時候很少感冒生病,可是一生病,翠姨總帶著他上醫院。然後醫生開了藥,叮囑他吃,而他,幾乎沒有一次吃完的,偶爾會被逼著吃下幾粒,但只要翠姨一不留神,早已被他丟入垃圾筒。
「良藥苦口嘛……」
她拿著藥不肯放棄。
他突然間望向她:「那你餵我……」
她一下子便臉紅起來,囁嚅著問:「怎麼……怎麼喂啊?」
他扯起笑,伸手指了指唇,她隨即明白過來,臉色更發燙。
猶豫了好久,他一副你不餵我不吃的樣子,她最終還是妥協。
深吸一口氣,喝了口水,將藥含入嘴裡,顫顫著湊上唇去。
為避免自己太過害羞,她閉上眼。
而他看著她如此的神情,在突然之間心跳也加快起來。
她的唇略帶涼意,嘴裡滿是藥的味道,以往總是覺得藥味太苦了,可是這一次,他卻只感覺到甜,甜到醉人心。
他不自覺地擁住她便深深吻了下去。
似乎前一次的吻並沒有過癮,似乎他永遠都吻不夠她。
他緊擁著她,不讓她有絲毫逃脫的空隙,唇舌交纏,靈魂相交,他永遠都不想放開她……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鈴聲大作,沙發上相擁的兩人還糾纏在一起,雪落驚了下,忙要推開他。
蒼穆卻仍然不肯放開:「別理……」
鈴聲很執著,響了半天停掉,後又開始轟轟烈烈響起來,而她不敢亂推他,生怕他牽痛了傷口。
「快去看下……會不會有什麼事?」
剛才的清醒,又在他的攻勢下暈渾起來,她忙說道。
他才不情不願地放開她,起身去拿手機。
上面是魅影的號碼,他微瞇了下眼,按下接聽鍵。
「出事了……」
魅影開口,卻並沒有慌張與焦急。
「你說……」
蒼穆站起身,拿起手機朝陽台走去。
雪落忙理好身上的衣服,轉頭望向陽台上背對著她的人,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剛才那一瞬,感覺像是事態嚴重。
「紐約公民自由聯合會,指責警方漠視人權,正要遊街示威,並暗示正在謀求連任的檢察官查理企圖運用審判來擴大自己的影響……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對查理很不利……」
魅影在那邊說道,聲音輕悠悠的,只像是在敘述某一件已發生過後的事,而非正在進行時的。
「那是他咎由自取……」
蒼穆開口,聲音淡淡地。
「他在找你……想要見你!」
「你告訴他,我幫不了他……」
「他要你拿出所搜集到的關於伊向天的所有證據,還有弗洛德的,可以控制弗洛德指控伊向天的……」
魅影在那邊說道。
他靜靜聽著電話,沉默了三秒,才突然間轉過頭去,望向客廳內的人。
她正窩在電腦邊看著,絲毫不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跟他說,我們沒有收集到……」
「是沒有伊向天的還是沒有弗洛德的?」
魅影開口問,還未等他回答,她又說道,「你等等,有電話進來……」
他沒有吱聲,也沒有掛電話,只是倚在陽台的欄杆上,靜靜望著客廳內的女子,沉靜如水的容顏。
「卡特州長也找你……」
魅影又突然間說道。
「讓他們等在貴賓室,我馬上就過來……」
他開口道。
「那叫籐野來接你吧?」
「嗯……」
掛了電話,他進臥室換衣服。
雪落看到他穿戴整齊出來,忙也站起身。
「要出去嗎?」
「嗯,把電腦收一下,一會兒先送你回家……」
「你呢?要去哪?」
「我有點事……」
「可是……傷還沒好呢……」
雪落擔憂地望向他的腹部,他感受到她的視線,微微笑。
「沒事……都說了是小傷……」
他走上前,伸手攬住她,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雪落一下子滿面羞紅。
「色狼……」
她推了他把,他卻呵呵笑出聲。
籐野的動作很快,只十來分鐘便已到了樓下。
給蒼穆打了電話,雪落扶著他一起下去。
先是繞到了別墅放下雪落。
她下車時有些猶疑,轉過頭望了蒼穆一眼。
他對她點點頭,她似乎躊躇了會,最後開口,只說了句:「你小心點……」
查理早沒有了昨天狠勃勃的樣子,只是垂喪著頭,一副糾結痛苦的表情。
相比較而言,卡特州長到底淡定多了,手捧花杯站於窗前,望著霧濛濛的天。
蒼穆進來的時候,查理忙奔向他,一把攥住他的手:「我說費爾頓老弟,這次,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卡特州長也轉過頭來,看到蒼穆,忙笑:「維托,你總算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
他笑,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其實,他知道,只不過是那個人開始反擊了而已。
「老弟啊,這伊向天真是太可惡了,如果今天你不把扳倒,那麼往後,他的矛頭就對準你了……」
查理開口,忙將他也拖下水。
「查理檢察官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