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相擁而眠
回到家時，也已不早。
翠姨因為累了，雪落陪著看了會兒電視聊了會天，便洗了澡睡在客房。
而蒼穆，從飯店回來後，又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裡。
如若不是翠姨的突然到來，或許他從此再不踏進這裡了吧？
雪落笑笑，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書房的燈透過門縫仍然亮著。
她也不理會，兀自進了臥室，窩入柔軟的被子裡。
被子貼在身上，週身霎時溫暖起來。
她突然就想起了在飯店尖叫出聲的那一刻他衝進來，一把將她緊緊摟於懷中，將她的臉壓於他胸前。
到現在，她似乎都能想像出縈繞在她四周圍的他的氣息，還有耳邊一聲強過一聲的心跳。
他抱著的感覺，就如現在般溫暖，也在瞬間，讓她停止了尖叫。
彷彿像是一種本能，有了依靠，有了安定，再不會害怕。
可是，明明那天他還刻薄得侮辱她，她又怎麼會出現這種感覺？
雪落甩甩頭，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摀住，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實一直沒有睡著。
諾大的床，她只習慣睡於一邊，小小的縮成一團，好像只有那一部分，才是屬於她的位置。
他進來的時候，她是聽到的。
背對著門，卻倏地一下瞪大眼，聽著他輕微的腳步聲，一步步靠進床邊。
然後，感覺到床的另一側陷了下去。
雖然沒有碰到她，或許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比她睡得位置還多出好多，但她還是僵硬了身體。
她想不到他會過來睡，也不知道是幾點，而且還那麼悄無聲息的。
她不敢動，更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輕微起來。
腦子裡一片混沌，如果……如果他伸手過來，她該怎麼辦？
會不會……又要譏諷上幾句？
只是，更出乎意料，他睡下之後，沒有動靜。
沒過多久，她便聽到了他綿長沉穩的呼吸聲，他就那樣睡著了？
她依然不敢轉過身去，也依然不敢動，只是很詫異，他居然也會睡得著。
聽著他的呼吸聲，她也放鬆不少，睡意漸漸襲來，也不禁懨懨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之時，只覺得週身一片溫暖，臉頰上有暖暖的氣息拂過，倦意重重，不想醒來。
只是……她伸手摸了下身體之上……隨後，整個人定住，不敢再動。
眼睛慢慢睜開，便看到一張放大了的俊臉。
她所有的睡意一下子全醒來，動作也迅速地一把推過身邊的人，朝邊上而去。
他正在沉睡中，只覺得抱著的物體柔軟舒適，捨不得放開，卻突然間被猛然的推動撞疼了胸壁。
睜眼，看到那個小女人一臉的驚懼，捲著被子遠離了他一寸，正滿眼帶著懼意望著他。
他本就有起床氣，現在不止被她撞疼，還要被她如此看著。
那眼神，當他是什麼？
他不禁更來氣：「你幹什麼！」
被他如此一喝，雪落才察覺自己反應過度了。
沒說什麼，轉身下了床，奔進了浴室。
邊洗著臉邊還在想著，她怎麼會……滾到他的懷抱裡去了？
他會不會又要說什麼了？
磨蹭著洗了澡，換了衣服。
下樓時，卻是看到他早已坐在餐廳中和翠姨一起吃著早餐。
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他綻開一臉笑。
而她，居然覺得他的笑，是如此的好看。
雪落站在樓梯拐角處，忙敲了幾下自己的頭。
真是昏了頭了，如他這樣的變色龍，她怎麼就會覺得他好看了？
珍姐正從後院進來，看到雪落忙招呼著：「夫人？您起床啦？快去吃早餐……」
餐廳內的兩人也聽到了，都望向雪落，翠姨忙也開口叫著：「雪落啊，快過來，肚子餓了吧？」
雪落過去，坐在翠姨的邊上。
珍姐忙將早餐端出來。
溫熱的牛奶，白煮蛋，一碗白粥，還有一隻蘋果。
說實話，這些東西，營養很好，但她吃不完。
她瞟了眼對面的人。
他正吃著粥，邊上，當然是溢著香味的咖啡而非牛奶。
她又突然想起那一夜，她的「慇勤」示好，換來他的冷漠與譏笑，她還真覺得自己太過傻了。
不是不喜歡，而是你不是他喜歡的那一位。
所以，無論你怎麼做，他看過來的眼光，都是帶著負面的。
如果，是那個女人送與他呢？
哪怕是他痛恨的，他也會一口喝下吧？
就如她送與天。
他沒有二話，便把一大杯的牛奶喝乾淨。
可是到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最痛恨喝牛奶了。
「雪落？怎麼不吃？」
邊上，翠姨一臉疑惑地望著她。
她才突然間反應過來，忙低下頭去喝牛奶。
似乎，最近她想地太多了。
早飯後，三個人一起出門。
雪落這才記起，今天是週末，怪不得他沒有去上班。
而她也到此時才發現，他穿了件黑色的襯衣，領子敞開著，袖子也隨意轉了幾圈，下身，穿著淺色牛仔，很隨意的裝扮，脫了平時的嚴謹，更顯得瀟灑不羈。
翠姨和雪落坐在後座，蒼穆當駕駛員，陪著她們一起逛。
外面的天氣很好，很適合全家出遊。
從舊金山北邊的leggett開始，一直在太平洋沿岸蜿蜒曲折，由於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它的一邊是碧波萬頃的太平洋，一邊則是陡峭高聳的懸崖山脈，風景美不勝收，被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一條公路。
它是連接舊金山和洛杉磯的樞紐。
在這條公路之間，有數個明珠一般的小鎮，它們散落在太平洋的沿岸，以幽靜和殊美著稱。
實際上，在公路上，經常可以見到建築在臨海山頂或懸崖上的別墅，它們遠離人煙，隱沒在樹林之中，面朝大海，身價不凡。
一路過去，還有界級的高爾夫球場，金銀島，市政中心，聯合廣場，漁人碼頭，中國城等等。
「再過去，便是bixby大橋。這座橋跨越一個巨大的深澗，從遠處看，壯觀極了，在自然風光的宏偉之中，它優美的拱形橋洞一點都不遜色，因此能眺望大橋的地方是遊客們最愛駐足的……」雪落伸手指著前方的大橋的樣子，對著翠姨說著。
翠姨聽得認真，後就驚訝：「雪落，你怎麼什麼知道？」
雪落被問得怔到，這些地方，對於她來說，全都好熟悉。
在加州生活了四年，所有該去的地方，所有漂亮的景點，某一個人，全都已帶她去過。全都留下過她嬌笑的身影。
「因為以前來過……」她輕聲答，眼神又禁不住瞟向後視鏡，他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翠姨也沒有再問下去，因為時間的關係，他們走了一半的路，用了午餐後，又返了回來。
再回到加州時已很晚，翠姨卻是興致盎然，在外面吃完了晚餐，非要拖著雪落去逛大街。
女人逛街總免不了進服裝店。那些裝修精緻的大賣場，雪落她們平時很少去。應該來說，平時很少買衣服，因為所有吃的穿的用的，某些人全都替她備好了。而她和芊芊她們一起逛街，無外乎坐在冰店裡聊天，或是窩於咖啡館裡講八卦。
翠姨保養得很好，雪落根本就猜測不出她的年齡，看起來四十上下最多。
店裡的小姐看到翠姨進來，忙都迎熱忱的笑，並熱心得為她選購衣服。
翠姨卻是拿出一件黑色真絲小禮服，轉頭叫著雪落：「落，過來，去換上看看……」
雪落有些驚愕：「不……翠姨，你自己看吧……」
「聽話……快去！」
強不過，她只得拿著禮服去換上。
很簡單的設計，線條流暢，絲質的垂墜剛好貼合她完美的身材，只是……雪落搓了下裸露的雙臂，吊帶的設計讓胸前洩露過多的地方，雖說在這開放的國家，很多人都穿得露骨，但她還是挺不習慣的。
開門出去的時候，她拿手擋著胸前。翠姨卻是驚歎出聲：「太漂亮了，雪落……這件真合身……」
「是啊，小姐穿這件正相配，還和先生的黑色剛好配對呢……」店裡的小姐也附和著。
雪落不禁望向蒼穆，他正在門口處打著電話，可是眼神，卻是直直望著她，她忙躲開視線，垂下頭去。
「我……我覺得太露了……」她吱唔著，然後急急進門去換了衣服。
最終，還是沒有買。
翠姨非要買下來，雪落卻死活不肯，拉著翠姨就走了出去。
才走出店門口，身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雪落一聽到那鈴聲，腳步頓了頓，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雪落，怎麼不接電話？」翠姨在一邊問著她，她才慌忙掏了出來。
看到手機屏幕上跳躍的「天」字，顫抖著手按斷。
「怎麼不接？」翠姨疑惑，另一邊的人卻是瞟了她眼，兀自向前走去。
「呃，打錯了……」她輕聲道，所幸翠姨也不再問她，而手機，也沒再響起。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翠姨明天中午的班機，於是洗了澡便休息了。
雪落去看了下雪白，芊芊打來電話，和她聊了會兒，才去洗澡。
進入臥室的時候，卻是看到床上放著的盒子。她擦頭髮的手頓在那裡，望著盒子上的標籤，怎麼都不敢去打開它。
她當然不會笨到以為是翠姨買給她的，可是……他不是也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們嗎？哪裡有時間去買？
雖然沒有如前幾天那樣說話帶刺，但她知道，那是因為翠姨在的原因，可也不用做得如此明顯吧？還得看著翠姨的面子，送她衣服嗎？
雪落盯著面前的盒子久久，才伸手打開，那件黑色的絲質禮服，就那樣靜靜綻放在她的面前，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無需做什麼，自會刺人眼球。
身後有動靜，雪落慌忙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