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七七不爽的是,宮裡有這麼多高人,他們竟全都在為暴君做事。
赫連夜,楚江南,還有背後那個偶爾才會出現的高手。
怪不得暴君會說她走不出去,現在就連她都開始在懷疑,她會不會真的走不出去?
不過,百靈和喜鵲的性命還在她手裡,宮裡無瑕殿中又有一位說不準可以助她恢復記憶的攝政王,阿初和寶兒離開玄都,又不知道何時才會回來……
種種種種糾結在一起,其實,她現在也沒有太多要出去的強烈願望,只要暴君別再那樣對她,她也可以勉強留在這裡,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一步三徘徊地往寢房走去,不管有多不願意,最終還是步到了寢房外。
小純子一直守在寢房門外,遠遠看到七七的身影,忙匆匆迎了過來,向她行禮道:「奴才參見娘娘。」
七七真有點氣悶,什麼娘娘不娘娘的,都是在瞎嚷嚷,就算她不懂宮裡的規矩,也知道除非是皇上在大殿上親口御賜妃位,否則便什麼都不是。
他們一直在這裡叫她娘娘,連她都替自己感到臉紅。
「娘娘,夜深天涼,需要奴才給娘娘準備暖爐麼?」小純子問道。
「不必。」她擺了擺手,在小純子將寢房的門打開,自己也遲疑了好一會之後,才舉步進入。
出乎她意料的是,楚玄遲並不在寢房裡,不僅是外堂,就連內堂也不在。
「暴……你們家王呢?」回頭看著一直低頭哈腰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純子,她問道。
小純子忙道:「回娘娘,王夜裡送娘娘出門之後,便未曾回來過,娘娘有什麼需要,可隨時吩咐奴才。」
「沒需要,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她鬆了一口氣,當看不到人的時候,又似有點什麼在胸口悶了悶那般。
但再多的心思,她拒絕去想。
「是,奴才告退。」小純子向她行過禮後,安靜退了出去。
七七這會兒才有空打量起這間寢房。
別人家的皇帝寢宮都是絕對奢靡的,但這寢房卻是簡簡單單,除了牆壁上用來照明的夜明珠,便只有幾幅山水畫卷掛著,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裝飾的東西。
不過,夜明珠是極其罕見的那種深海明珠,畫卷也是一眼便看出來,作畫的人功力深厚的,有錢都買不到的那種。
整間寢房樸素卻尊貴,處處透著男兒冷冽的氣息,說起來,和暴君的氣息有幾分相似,倒是一點女人的味道都沒有,就連梳妝台,很明顯也是今晨才送過來的,這梳妝台,和房中其他佈置似有那麼點格格不入,但又出奇的融合。
說不好是什麼感覺。
她走到外堂一角的案幾前,案几上有幾本不大不小的冊子,還有一堆看起來像是奏折的東西……原來暴君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做的,至少,偶爾還看看奏折。
奏折邊上,一個古雅的筆架安安靜靜放著,上有還有幾支用過的毛筆。
案幾後面的書架子上擺著不少書籍,基本上沒有新的,全殘餘著被人翻過的痕跡,好吧,這暴君,至少不是那種注重表象的人,書是真的會翻才會放上去,而不是用來裝門面。
她走了過去,本想取下一本來翻閱,指尖才剛接觸到書冊,忽然才想起這是一國之君的地方,是國君的書架,國君的書籍。
她這麼翻一翻,會不會給她安一個窺探國家機密的罪名?甚至,謀朝篡位?
身子冷不防打了個寒顫,深宮大院,還真的有許多東西都碰不得。
不翻就不翻,她才不稀罕暴君的東西。
一轉身回到椅子上,百無聊賴的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下午睡過一個長長的覺,這時候要她繼續睡她也果斷睡不著。
趴在絨毛長椅上,心裡又開始酸楚了起來。
好想阿初,好想寶兒,好想仙嶺山的一切……若他們沒有離開仙嶺山,現在阿初一定和她一起在哄寶兒睡覺,等寶兒睡著,阿初會將寶兒挪到有護欄的那邊,將她抱回到自己身邊,給她講他過去的所見所聞,或者教她她還沒有參透的醫術。
阿初……好想他……
不知道在長椅上趴了多久,直趴到人都累了,楚玄遲還是沒有回來,七七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心底另有什麼滋味,她從長椅上坐了起來,眉心微微擰了一會,忽然便舒展開來。
不讓她離開皇宮而已,皇宮之內,她總是可以隨意走的吧?
這宮裡有個長得很醜很難看的女子,她怎麼忘了呢?
「小純子。」她朝外頭喊道。
小純子立即應了一聲,推門而入來到她跟前行禮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在這裡待著悶,想找個人聊聊天。」她又趴回到長椅上,看著他低垂的頭顱:「今日到這裡來鬧市的那位夜將軍和慕容淺淺是不是住在一起?她們住在哪裡?」
「回娘娘,夜將軍和淺淺姑娘不住在一起。」小純子沒想那麼多,只是如實回道:「夜將軍住在東邊蘭心殿,淺淺姑娘住在慕南殿,兩座殿房之間只隔了一面湖。」
「哦。」七七虛應了聲,似在想什麼,片刻後,才道:「算了,跟你聊天一點都不好玩,你出去吧。」
小純子眨眨眼,有點反應不過來,待想明白娘娘的話後,一張臉微微紅了紅,忙應了一聲,安然退出。
等小純子將房門關上後,七七立即從長椅上跳了下來,從天地鐲裡將七色紗衣取出來,正要穿上的時候,動作忽然又遲緩了。
一點什麼片段在腦海裡閃過……
這七色紗衣……竟是剛才那位師兄送給她的!
師兄……她揉了揉額角,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東西,將七色紗衣穿在身上,紗巾往臉上一蒙,隨後從窗戶翻了出去。
離開寢宮的時候,她還特地走到守在外頭的小純子跟前晃來晃去好幾回,甚至伸出鞋尖踹了他好幾下,小純子毫無所覺,還道自己磕到了什麼東西,一直低頭尋找,卻又什麼都找不到。
七七忍著爆笑的衝動,在院子走了一轉,確定赫連夜今晚不在之後,便一提足離開無塵殿,往東邊掠去。
一面湖……很快,她便看到東邊果真有一面湖,湖其實不小,但前端卻不大,前端兩旁果然有兩座殿房,那面湖在後方其實大得很,只是站在兩座殿房前,只能看到湖被它們夾在了中間。
選址不錯,這地方果然風景獨好,只是可惜,裡頭的主人家長得太醜了,居然醜得讓她一看便想殺了她。
不過現在再回想,她其實也沒那麼恨那個慕容淺淺了,畢竟不知道自己恨人家什麼,只是當時一看到,真心想要撕碎她。
慕南殿,偌大的三個字就在眼前,七七駐足片刻,才舉步踏入。
殿中有高手!
不過,依她現在的宮裡,再加上七色紗衣,那兩個高手她還不放在眼裡,只是心裡清楚,這兩個潛伏在暗處的高手,比起無塵殿外守衛的那批影衛,武功要高上一大截。
她在院裡隨意行走了一轉,終於找到了那間最豪華最奢侈的寢房。
慕容淺淺正在對境梳妝,這麼晚了,她不換衣裳睡覺,還梳妝給誰看?
但長得這麼醜,妝扮再好又有什麼好看頭?
看著鏡中那張臉,七七就有一股衝動,好想在她臉上劃幾刀腫麼辦?她真的好衝動呀!
長指已經微微蓄上一點真氣,她一直在糾結,這麼做似乎不太好,畢竟人家又沒有得罪她,只是長得惹她生厭而已,但,就是想,很想很想嘛。
那只邪惡的長指抬起,正要往慕容淺淺臉上劃去……
「來人。」
慕容淺淺一聲低呼,當即嚇得七七差點岔了氣,指尖的力道也在一瞬間散開。
以為自己居然被這個只有一點點內力的女人看穿,沒想到她只是將人喊進來,讓她去請「紅衣綠影」過來,驚魂未定的七七拍了拍胸口,尼瑪,嚇死她了。
紅衣綠影很快便被帶到,等她們走近,七七便知道剛才進來的時候感覺到的那兩個高手是誰了,竟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
不過,這兩位女子的年紀不算少,二十幾有了吧?
心思百轉間,只聽到慕容淺淺道:「今夜心裡有點不太安妥,總覺得煉丹爐那邊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你們今晚去煉丹爐守著,不許離開半步。」
紅衣綠影互視了一眼,紅衣訝異道:「殿下,煉丹爐那裡有侍衛守著,不會有意外。」
「不成,我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慕容淺淺抬了抬眉,臉色沉了下來:「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綠影也覺得為難,「要不,讓將軍命長老去守著?屬下得要護著殿下。」
「我這裡有什麼東西不妥麼?這是在宮裡,這裡裡裡外外又全是影衛,我能出什麼事?」慕容淺淺臉色更難看了:「是不是就連我的命令都得要經過將軍的同意,你們才會執行?別忘了,就連將軍都要聽我的。」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還不快去!」她一揮手,霍地站起:「這事不許驚動將軍,將軍今日被慕容七七傷到,如今還在休養,誰也不許去吵她。」
「殿下,你說將軍被慕容七七傷了?」紅衣一怔,眼下頓時浮現出一抹焦急,將軍受了傷,他們竟無人知曉!
「沒錯,慕容七七這次回來竟像是換了個人那般,不僅驕橫跋扈,還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尤其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一身魔功,竟連夜將軍都傷在她的手下。」
說起慕容七七,慕容淺淺一肚子怨氣,不知不覺便多說了幾句:「還有她一身狐媚氣息,也不知道是跟了哪個狐狸精學回來的手段,一進宮就爬上了龍床,迷惑……啊!」
話還沒說完,她忽然驚呼了一聲,一頭往紅衣綠影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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