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素素低垂了眉眼,微微揪了揪自己的手帕。
鬼宿不讓她見慕容七七,她心裡就更加懷疑,事情一定有貓膩,慕容七七可能根本就不在房內,她究竟在哪裡,都做了什麼?
她不僅好奇,還想把她拆穿。
「王爺,」抬頭迎上楚流雲的目光,她咬了咬唇,一臉委屈:「天色尚早,我不過想向七皇妹討點藥,真有這麼難麼?是不是他們南王府的人根本不願意與我們雲王府的人來往,才會……」
「六公主此言差矣。」鬼宿垂眸盯著她,心裡是不屑得很,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他道:「七公主累了,不想見客,不過是小事一樁,何必牽扯上南王府和雲王府這兩家?更何況六公主不過是華陵苑的人,尚未是雲王府的人,只因為七公主已休息,屬下不敢去打攪她,便成了南王府和雲王府之間有隙,六公主不覺得這話說得太重也太無的放矢了麼?」
其實慕容素素這麼說,楚流雲也沒感覺有什麼,只當是她小女子心性,鬧點小脾氣罷了,可鬼宿如此把話挑明,又似乎這麼說真的太過分了。
他和五皇兄感情素來不差,豈能由得她如此亂說?
他沉了沉臉色,低頭看著慕容素素,目光冷了下來:「你要知道,話不可亂說,本只是小事,若是胡亂說話,只怕會鬧出誤會。」
雲王府這話已經挑著大家能接受的詞兒來說,可是慕容素素聽了之後,一顆心還是沉重了起來。
他在責備自己,為了一個下人的幾句話,居然就責備起她來了,尤其這個鬼宿對她也太過不尊重了,她怎麼說都是未來的雲王妃,他不過是個下人,主僕有別,他經如此和主子說話!
她當下也沉下了臉,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楚流雲對自己似乎又生出了一點厭惡,所有抱怨的話便頓時嚥回到肚子裡了。
手落在腹間微微用力摁了摁,她皺了皺眉,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那我……我這就……」
話還沒說完,她便低喘了起來,身子一軟,便向楚流雲靠了過去。
見她臉色有異,楚流雲心頭一緊,將她扶在懷裡,焦急道:「素素,怎麼回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讓李御醫來看看?」
「沒事,只是胃有點疼。」她淺淺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雙手落在腹中,說是胃疼,她卻撫著腹部,臉色一再難看,說話時也氣弱了起來:「要是七皇妹那處沒好藥就算了,也不用麻煩李御醫,他這幾日為了給我看診,已經夠忙碌了,我這就回去,躺一會就沒事。」
可她依然扶著腹部,眉心依舊皺得那麼緊,這女子腹中始終是懷了自己的骨肉,楚流雲看她這麼模樣,於心不忍,又看著鬼宿,眼底淌過一絲焦急:「鬼宿,能否讓七公主起來看看她皇姐?若是有什麼好藥,也請不吝賜於一二,本王將會感激不盡。」
「王爺,這……」鬼宿有幾分為難,看著他,又看了慕容素素一眼。
雖然他很想告訴楚流雲這女子定是裝的,只不過想要為難七公主,但,雲王爺如今焦急成這樣,他又能如何?
正自為難間,房門忽然被退開,一身素白的楚江南慢步跨了出來,看著相扶在一起的兩人,他問:「何事?」
鬼宿忙將慕容素素不舒服的事向他稟告清楚:「六公主想要見七公主,請七公主給她一點良藥。」
楚江南淡漠的目光在慕容素素身上一掃而過,便落在楚流雲焦急的臉上,聲音冷了下去:「不舒服就請大夫,找我家七七作甚?」
「五皇兄,」楚流雲迎上他的目光,被他這麼一問,倒也覺得自己有點固執了起來。
李御醫那裡又不是沒有良藥,為何一定要見七七,這點,倒是容易讓人生疑了。
「如果你們沒有帶御醫,那邊讓本王這邊的御醫給六公主看看,七七沒有替孕婦看診的經常,找她不適宜,來人。」他沉聲命道:「找御醫。」
「是,王爺。」院裡的侍衛應了一聲,立即退了下去,找御醫去了。
慕容素素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忙看著楚江南,急道:「不用了,我習慣了讓李御醫給我看診,我這就回去,讓李御醫給我看去。」
這麼焦急,讓在場幾個男子眸光輕閃,心裡微微疑惑了下。
那侍衛依然往院外走去,完全不聽她的。
慕容素素也知道自己似乎太焦急了些,她不再理會那侍衛,抬頭看著楚流雲,斂神,揪上他的衣角,細聲道:「我想……我想我又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我不知道……對不起。」
「沒人責怪你,何必道歉?」楚流雲對她始終還是有幾分憐惜,畢竟她現在懷了他的孩子,而這一切,全都是他的責任。
他以目光安撫了下,才又看著楚江南,溫言道:「素素習慣了讓李御醫看診醫治,皇弟這就帶她回去,讓李御醫替她看看身子有什麼毛病,五皇兄,皇弟這就告辭了。」
「不送。」
楚江南也不想以這麼冷漠的態度去對待這位六皇弟,過去大家的交情醫治是不錯的,總是兄弟兩個,就算在皇族裡頭,感情比不得尋常人家那般,可以肆無忌憚得親近,但,兄弟之情總是有的。
出門在外,本該手足相互,彼此之間互相關愛,可他身邊有個慕容素素,這女人始終心懷叵測,對七七更是暗藏怨恨。
有這樣的女人在,他和六皇弟始終親近不起來。
直到他們回了西廂,他才看著鬼宿,淡言道:「備馬車,本王要出城。」
……
七七還在苦苦冥思著,究竟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城,最大的問題是有望夕在,他們就算輕功再厲害也不能帶著它進去。
還有,沐初的情況雖然這幾日以後有所好轉,傷勢基本上無大礙了,但現在她還是不想讓他動真氣,最好再養個十來日再說。
這麼一來,想進城似乎真的不太容易。
「要不,明日再進去?」她回頭看著無名。
無名卻只是淡然看著前方的城樓,根本不理會她。
對他來說,進城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橫豎不過一個邁步這麼簡單,要不要今晚進去,只是看她。
她想進便進,不想進,在城外過一夜也沒什麼。
七七隻是心裡有點急,都來到這裡了,明知道師兄就在城裡,居然不能現在就進去抱抱他親親他……咳咳,就算不親,啃一啃也是要的啦。
好想師兄,好想好想呀!
如果無名和沐初知道她心裡這麼急著想要進城,居然只是為了快點見到楚江南,快點抱一抱啃一啃人家,只怕真的懶得理她了。
百無聊奈又無可奈何,終於七七還是吁了一口氣,從望夕背上跳了下來,正準備鑽進馬車裡,讓無名回頭找個地方過夜去的時候,就在此時,城門居然被打開了。
城門開了!莫名奇妙的,在這種三更半夜的時候,居然開了。
「我不是眼花了吧?」七七揉了揉眼眸,盯著洞開的城門處。
只見一輛馬車從城裡出來,出城之後,便向她這個方向疾奔而來。
這大晚上的還能隨便命人開城門出城,定是什麼重要的人物,這城裡還有什麼大人物在?
她下意識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盯著那輛向他們越靠越近的馬車,終於在淡淡的月光之下,看清了趕車的人。
鬼宿!居然是鬼宿!
她的小手落在自己薄唇上,輕輕摁了下,看著馬車在他們跟前不遠處停下,看著鬼宿從車上跳下來,之後恭敬站在一旁,而馬車裡頭,鏈子被掀開,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掌探出,隨後,那張淡若白蓮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如畫一般,出塵俊逸,這麼美的男子,不是她的師兄還是誰?
「師兄。」七七低叫了一聲,邁步奔了過去,一把抱上他結實的腰,小臉在他胸膛上蹭呀蹭的,激動得連身子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師兄,我好想你,好想你!」
楚江南伸手,將她摟在懷裡,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目光柔和如水,只安靜看著她。
等她自己把那陣激動壓下去,抬頭看著他時,他才柔聲取笑道:「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丫頭一般,不嫌丟人。」
七七才不在意,依然用力摟著他,嘟噥起薄唇:「師兄你好壞,我出門這麼久,生死未卜,你居然都不回頭去找我。」
「不是你讓我安心上路的麼?」他伸手,長指在她頭頂上輕輕敲了一把。
她呶了呶唇,也不過是在撒嬌:「反正你就是不好,一點都不擔心我,不成,回頭要帶我吃很多好吃的,就當你賠罪。」
楚江南有點無奈,這罪名怎就莫名奇妙落在他身上了?不過,她安然回來就好,其他事情,她想要什麼都成。
看著跟在七七身後過來的兩人,他目光一柔,先是和無名頷首算是打過一聲招呼,邊看著沐初,雖然感覺他神情似乎和過去有點不太一樣,但還是溫言道:「沐先生,許久不見。」
沐初沒有理會他,目光鎖在七七身上,彷彿只是一眼,視線便再也移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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